馬英娘別看人長得漂亮,其實字跡也不咋地。


    草擬完軍令以後,她自己都羞紅了臉,背在身後,根本不想讓張順看。


    “都老夫老妻了,我還能笑話你不成?”張順不由哄道,“拿來吧,我看看意思表達清楚了沒有。”


    “好……好吧,不許笑!”馬英娘凶巴巴的警告道。


    “……”張順奪過來一看,不由嘴角上揚,但是憋著了。


    “你故意的不是?你故意的不是?”馬英娘見狀不由大怒,上來就要拉扯張順。


    兩人拉拉扯扯了半天,好容易消停了下來。


    張順見馬英娘神色好了一些,這才放下心來。


    對於人才的使用分為識才、養才、量才和用才四個方麵。


    比如陳長梃、蕭擒虎剛開始都是有能力之人,但是更重要的是性情深得張順欣賞,三人這才結拜為兄弟。


    原本張順以為能力較強的陳長梃更容易成長為一員出色大將,卻萬萬沒想到常年在深山狩獵養成了謹慎、冷靜和果決性子的蕭擒虎反而成為張順手中最先擔任方麵之任之人。


    原來有時候天生的性情比後天的能力更加重要,後天能力可以培養,而先天性情卻難以改變。


    悟到了這個道理的張順,反過來再看陳長梃和而張三百,對這二人頓時一目了然。


    他們倆一個出身於江湖鏢客,既能打又能處理好人際關係,是關鍵時刻能穩住形勢的軍政雙料人才。


    而另一個出身於市井之間,性子狠辣、堅韌又有常年和人勾心鬥角的機警,非常適合用來打進攻、打硬仗的人才。


    張順這一次調任陳長梃駐守固原,協調處理甘肅、寧夏等地的軍務,就是他反思以後的心得。


    而張三百之所以被他派去擔任運糧使,也是為了讓他除了指揮作戰以外,能夠熟悉後勤輜重的管理,以便為後來指揮大戰打下基礎。


    沒想到這廝成長也挺快,已經懵懵懂懂觸摸碰了戰略問題。


    所以張順在嚴令他必須擅動的時候,還特意提點他道“明據襄陽,我據南陽;明據鄖陽,我據商州”之語。


    這是一個雙方暫時都能夠接受的界限,但從地理上來講,明軍可以依據以上兩地北上,而義軍也可以依托另外兩地南下。


    依托各自地形,保持了“攻則不足,守則有餘”的平衡。


    而類似的情況在漢中、山西也是同樣如此。


    義軍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要地,但是也留足了官兵進攻的戰略要點。


    當然,雙方其實並不滿意這個結果,但是需要大家都“安靜”下來,積蓄下一次“破壞平衡”的力量,這才是戰略。


    張三百不懂不要緊,可讓他慢慢懂,也可以直接下令禁止他這麽做。這是量才而用、培養人才的正道。


    如果像崇禎那憨批,袁崇煥喊一句“五年平遼”,便欣喜若狂的擢為薊遼督師,等到平遼平到北京城下,再拉出來片了,不僅無濟於事,反倒導致遼事大壞。


    當然當時崇禎還年輕,容易被騙。


    等到後來就長記性一些,但是仍然免不了“刻薄寡恩”,將人才往死了用的毛病。


    正當這時,洪承疇已經到了,馬英娘連忙回避到後室。


    兩人客套了一番,張順這才道:“我意請先生幫我草擬軍令一封,準備調登封李際遇率兵前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幕僚長洪承疇並不知曉李際遇和張順的關係,不由問道:“莫非其中有什麽蹊蹺不成,好端端的怎生來回調動起來?”


    張順便將昔日李際遇有幾分野心的事情和洪承疇說了,那洪承疇也不由為之莞爾。


    廢話,現在張順地跨秦豫,地方千裏,擁眾十萬,天下為之震恐,哪裏是一個小小李際遇所能撼動?


    不過柴時華前車之鑒,張順一來也不想失去這員將領,二來也怕他關鍵時刻給自己來這一下子。


    幹脆就有備無患,將他調離了老巢,且放身邊看顧著。


    “也成,隻是用什麽理由呢?”洪承疇撚了撚胡須,不由問道。


    “是這樣,前些日子我不是組建了一營火銃營嗎?”張順不由解釋道。


    “那徐全前些日子給我回信的時候,特意提到這火銃營步戰還成,就是尤其懼怕騎兵。”


    “當初就王樸那廝四五十騎,差點就衝爛了徐全的銃刀方陣。”


    “我就尋思要不要添加點長槍手,以抵禦騎兵的衝鋒。”


    “結果我那婆娘倒提醒了我一句,說‘涼州大馬,橫行天下’,如今義軍已經占據了甘陝等地,良馬甚多,何不組建騎兵,以騎攻騎。”


    “我意將此人調過來,為我組建騎兵,也算是壞了他的根基。”


    “好,好,如此甚好!”洪承疇一聽,也發現張順這辦法真的挺毒。


    那李際遇的根基不外乎兩點,一則是登封故鄉,二則是麾下苦心經營的一營人馬。


    張順不但把他調離的故地,更是奪了他的兵馬,讓他一切重頭開始。


    而且由於騎兵的特殊性,騎將若想有所作為,實在是難上加難。


    如此這般,想必這李際遇也應該按捺下心思,老老實實為舜王賣一輩子命了。


    “不過,李際遇是調走了,那登封的守衛怎麽辦?”洪承疇又問道。


    “我準備調惠登相前去,西安城內獨留賀人龍一營就成。過些時日,徐全火銃營練成,一共有八千人駐守,完全足矣!”


    “成!”洪承疇琢磨了片刻,感覺應當是萬無一失,便揮毫寫就了軍令,遞給張順查看。


    張順確認無誤以後,便連同馬英娘那封一並讓王錦衣派遣士卒,分別送往商州和河南登封。


    那張三百看了張順軍令以後,隻好趴那裏一五一十挨板子不提。


    且說西安至登封雖然有七百餘裏,但是到了第三天軍令便送到了李際遇手中。


    “念我守禦有功,特調任我率領麾下人馬重新整編,並升任我為騎兵營總兵?”李際遇看了軍令以後,不由喃喃自語道。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啊!”陳金鬥聞言,不由連忙恭賀道。


    眼看左右無人,李際遇不由低聲問道:“你這廝且與我說實話,當初‘十八孩兒入京城’到底何解?”


    “哎喲,我的兄弟,你還不死心呐?”陳金鬥聞言不由嚇了一跳,不由低聲道,“你要再如此這般,恐怕就要由舜王幫你那婆娘生兒子了!”


    “你也不想想,現在你什麽情況,人家舜王又是什麽情況?


    “好,那聽你的,我就依令前往西安?”李際遇暗罵了一句,隻好老老實實道。


    “對,這就對了!”陳金鬥不由笑道,“且不說天命不天命的,若非看在舜王情麵上,恐怕那‘鎮北將軍’王升、‘鎮東將軍’張鼎、‘鎮西將軍’申靖邦和‘中軍將軍’姬之英四人之前也不會投靠我等吧?”


    李際遇聞言一愣,心裏倒舒服了許多。


    當時他在豪傑任辰處幫閑時,地位也就近高於耍嘴皮子功夫的陳金鬥。


    結果不曾想世事難料,如今任辰和周如立的頭早就被風幹了,而姬之英也早已經命喪黃泉。


    唯有王升、張鼎和申靖邦三人投靠在自己麾下,苟且偷生。


    想到此處,李際遇不由點了點頭道:“金鬥所言甚是,是我狂妄自大了,我這就下令收拾行禮,讓士卒早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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