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盔白甲都準備的怎麽樣了?”昏暗的燈光下,三邊總督梁廷棟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憊困倦的問道。


    義軍那塊有張順和洪承疇輪流處置日常軍務,所以張順壓力大減,甚至還能忙裏抽閑和高桂英快活一番。。


    而官兵這塊就不行了,那三邊總督梁廷棟必須事事過問。


    而他年紀又大,遠不不如張順年富力強,早已經累的身心俱疲。


    “這……營裏白布倒有一些,白盔白甲這玩意兒又不是常用之物,短時間哪能準備的齊全?”冉天麟聞言不由苦笑著解釋道。


    “白布也成,務必把靈堂也給我搭起來。咱們這一次做戲就要做全套,萬萬不可偷工減料,讓順賊覷得破綻來!”梁廷棟又不放心的囑咐道。


    “撫軍您放心,我一定把這喪事布置的和真的一樣,保證讓順賊看不出破綻來!”冉天麟聞言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道。


    “好,是非成敗再次一舉了!”梁廷棟點了點頭道,“你也知道,如今糧草不多了。若是再騙不出順賊,恐怕我們就不得不退兵就食。”


    “到時候無功而返倒是小事,就怕朝廷怪罪下來,你我擔待不起啊!”


    “對對對,末將曉得了!”冉天麟狀如小雞吃米,連連點頭道。


    “對了,馬祥麟呢?”梁廷棟突然想起一事,不由連忙追問道。


    “這麽大的喪事,他若是不在,豈不是少了點什麽?”


    “他……他去散散心去了!”冉天麟遲疑了一下,不由恭恭敬敬應道。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散什麽心呐?”梁廷棟聞言不由恨鐵不成鋼道。


    嗬嗬,感情這不是你的喪事,你不覺得心疼!


    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連自己喪事都要辦了,擱你你不散散心?


    兩人正在一問一答之間,早有士卒走了近前,附到梁廷棟耳邊一陣耳語。


    冉天麟心裏一個咯噔,暗道不好。


    他正要想個措辭糊弄過去,果然那梁廷棟突然眉頭一豎,厲聲喝道:“你這廝且與本督實話實說,那馬祥麟究竟哪裏去了?”


    “您……您這不都知道了嗎?”冉天麟不由小心翼翼的應道。


    “我要聽你仔細給我說一說!”梁廷棟怒道。


    呃……好吧!


    胳膊拗不過大腿,冉天麟隻好“出賣”馬祥麟道:“今兒個大戰剛剛結束不久,有士卒跑來匯報說遇到一個婆娘自稱馬氏,殺散了巡邏隊,自往順賊營地去了。”


    “那馬祥麟不知從哪裏聽說順賊的婆娘正是姓馬,他便帶了五百騎兵,準備圍堵那婆娘。”


    “他口口聲稱,既然順賊睡了他婆娘,他也要睡一睡順賊的婆娘!”


    冉天麟話還沒說完,三邊總督梁廷棟就被氣樂了。


    “你瞧他那點出息,左右一個女人罷了,又不是親生的老婆……咳咳,親生的女兒,值得什麽?”梁廷棟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要知道這算什麽?有些無恥之徒,為了加官進爵,托妻獻女亦不以為恥。”


    “你想想,母女啊!嘖嘖……”


    不是,我當然捋得清這其中的倫理關係,你又特意強調一邊是什麽意思?


    “好了,話不多說了!”梁廷棟搖了搖頭,安排道,“馬祥麟隻帶五百騎出營,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若是回頭順賊被騙了出來,我還指望他打順賊一個措手不及呢。你再去挑選五百騎來,盡快將他尋回來。”


    “呃……我土司兵爬山涉水,等閑事也。若是騎馬逞勇,非我所長。”冉天麟不由麵露難色道。


    感情人家馬祥麟帶領五百騎兵就是太過危險,我帶五百騎兵出營就能萬無一失?


    “什麽意思?”三邊總督梁廷棟皺了皺眉頭道。


    “就是人窮誌短,養不起騎兵!”冉天麟羞愧道。


    “那你手頭有多少騎兵?”梁廷棟差點要被他氣死了。


    “二......二百!”冉天麟伸出兩個手指道。


    “那你就帶二百......算了,你挑選一千步卒前去尋他去吧!”梁廷棟也覺得讓他帶領二百騎兵有點離譜,不由改口道。


    “末將領命!”冉天麟見三邊總督梁廷棟話已至此,便知趣的退了出來,然後安排人手辦理喪事,自己卻帶著一千步卒去尋那馬祥麟去了。


    其實冉天麟早已經知曉馬祥麟何在,也根本不擔心他的安危。


    開玩笑,人家是千軍萬馬之中能取敵上將首級的人物,哪個製得了他?


    即便遇到賊人大軍,打過難道他還跑不過嗎?


    所以冉天麟根本不急,甚至還故意讓步卒放慢了腳步,以便給馬祥麟留足風流快活的時間出來。


    眾人打了燈籠火把,磨磨蹭蹭走了半晌,突然前哨返回匯報道:“指揮使,前麵響起了馬蹄聲。”


    “列陣,備敵!“冉天麟隨口下達了命令,同時也不以為意的笑道,“不用擔心,想必是我那馬家兄弟回來了。”


    “我聽說他素來勇武,沒想到竟如此之快,白瞎了我故意給他留出這許多功夫!”


    冉天麟這話音剛落,眾人也都嘿嘿笑了起來。


    過了不多時,經過前哨驗明身份以後,果然一隊騎兵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馬家兄弟何在?冉某過來接你了,希望沒有打擾......”冉天麟笑嘻嘻的問道。


    結果冉天麟話還沒說完,隻見麵前騎兵哭喪著臉道:“指揮使,你快過來看看,我家宣慰使快不行了!”


    “什麽?”冉天麟大吃一驚,連忙翻身下馬,走近一看,隻見在眾人簇擁之下,那馬祥麟臉色慘白躺在那裏,隻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


    “馬家兄弟,你這是怎麽了?”冉天麟不由大吃一驚,連忙伏下身子問道。


    “臭......臭婆娘......”馬祥麟顫抖著嘴唇,想說些什麽,結果胸口一疼,幾欲昏死。


    “馬家兄弟,馬家兄弟!”冉天麟又連續呼喊了幾聲,這才發現包紮馬祥麟胸口的破布早已經被血水浸透了。


    原來當初馬英娘那一銃正中馬祥麟的胸口,隻是由於鎧甲的阻隔,其實這一銃並不致命。


    但是鉛彈巨大的衝擊力,撞的馬祥麟胸口一悶。


    馬英娘便趁此機會,拍馬衝上前來。


    也合該那馬祥麟命絕於此,馬英娘這一槍好死不死,正好戳中被鉛彈打變形甲片的縫隙,一下子紮進去七八寸。


    那馬英娘身為女子,雖然武藝高超,但是力氣較小。


    自從上次營救張順的時候,她就發現經常出現刺不穿敵人鎧甲的情形。


    於是,這一次臨行之前,她特意找工匠為自己打造了一把“四棱透甲錐”。


    這玩意兒當作槍頭,就跟沒有開血槽的四棱刺刀一般,其尖端是經過強化處理過的精鋼。


    它哪怕是用來刺擊甲片,都有一定幾率刺穿,更不要說這一次刺入馬祥麟的甲縫,豈有幸免之理?


    那冉天麟見馬祥麟失血過多,眼見不活了。


    他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像我們這樣的人,什麽樣的女人沒玩過,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馬祥麟聞聲不由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高呼兩聲,隨即氣絕而亡。


    好吧,這喪事真是不吉利,我就說哪有給活人辦喪事的道理?


    這下子什麽都是現成的,倒省卻了我許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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