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在城外伐木造器三五日,不過才砍下來一些木料,造出來一些簡單的木梯、衝車、木驢而已。


    唐王朱聿鍵就急不可耐,多番催促湖廣巡撫唐暉攻城。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唐暉又不是傻子,眼見賊人欲堅守南陽城,他豈能輕擲士卒性命?


    南陽知府其實也心急如焚,奈何也知道此事非自己所能決斷,隻好左右勸說,以免起了內訌。


    這一日一大早,唐王朱聿鍵睡不著,又去中軍大帳,督促湖廣巡撫唐暉出兵。


    唐暉無奈應道:“唐王稍安勿躁,但等攻城器械齊全,定讓賊人插翅難逃!”


    湖廣巡撫唐暉整勸說著唐王朱聿鍵,不意突然有人掀開了帳簾。


    他抬頭一看,隻見南陽知府領著一人急匆匆走了進來。


    “何事?”湖廣巡撫唐暉不由問道。


    不待南陽知府應答,不意唐王朱聿鍵失聲問道:“伍長吏,你如何在這裏?”


    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原唐王府的長吏。


    由於唐王朱聿鍵不太安分,與許多朝臣關係緊張,導致“伍長吏”頗受指責,所以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頗有齟齬。


    好在兩人都是場麵人,當著眾人的麵到沒有表現出什麽不同來。


    雙方客套一番“伍長吏”這才應道:“此次伍某虎口餘生,實乃被城中賊子委以他事!”


    “首先,這是送給軍門的禮物!”


    “伍長吏”一邊說著,一邊把隨身攜帶的一個木匣遞了過去。


    “此乃何物?”湖廣巡撫唐暉一邊疑惑的問道,一邊順手打開了木匣。


    “我實不……”“伍長吏”話音未落,隻聽見一聲驚叫,隨即木匣“噗通”一下跌落地上,一個圓滾滾的物件滾落出來,原來是湖廣巡撫唐暉失手摔了那木匣。


    “伍長吏”低頭一看,頓時也嚇了一大跳。


    那物件一半黑一半紅,一半帶毛一半光,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你!”唐暉不由惱羞成怒,伸手指著“伍長吏”。


    “不關我的事啊,巡撫大人!”“伍長吏”嚇得連忙磕頭求饒道,“那賊子將我們關在府中,不許出去。”


    “我在府中,什麽都不知曉。隻是恰好被賊子挑中,給兩位送點‘禮物’,才得以脫身而出!”


    湖廣巡撫唐暉還待要說,唐王朱聿鍵不由阻攔了一下,說道:“軍門稍待,我且看看這是何人遭此毒手!”


    言畢,朱聿鍵蹲了下去,強忍著惡心,撥開那頭顱上的血汙和頭發,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這時候湖廣巡撫唐暉不由奇怪道問道:“唐王可識得這是何人?”


    “識得,當然識得!”朱聿鍵不由哈哈大笑道,“他化成灰本王也識得!”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孤王的親叔叔,安陽王朱器埈是也!”


    湖廣巡撫唐暉聞言頓時驚出一身冷來。


    他不由驚疑不定起來,唐王朱聿鍵和祖父、叔父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他也略有耳聞。


    此生對唐王朱聿鍵來說,倒是好事兒,省得髒了自己的手,平白無故的被賊人替他報仇雪恨。


    隻是對自己來說,這卻是晴天霹靂!


    原本南陽唐藩失陷,自己還可以推說,這是河南巡撫轄區,和自己無關。


    可是如今“順賊”悍然在官兵圍城的時候賊人,屠戮宗室,那自己豈能有好?


    他不由顫抖著雙手,追問道:“殿下可看清楚了,這可開不得玩笑?”


    “確實是安陽王殿下!”“伍長吏”身為唐府長吏,對安陽王也頗為熟悉,擊碎了湖廣巡撫唐暉的最後一點幻想。


    唐暉如同被抽取骨頭一般,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唐王朱聿鍵倒是心情愉悅,還有閑繼續問道:“剛才你說還有一件?你打開看看,不知是何物?”


    湖廣巡撫唐暉這才反應過來了,不管到底是什麽東西,自己也要看個真切。


    他也不由重複道:“你給我打開看看!”


    “伍長吏”拒絕不得,不由小心翼翼把另外包裹輕輕的解開,伸頭一看,不由“咦”了一聲。


    “怎麽了?”湖廣巡撫唐暉和唐王朱聿鍵伸頭一看,卻是一件絲織物。


    “伍長吏”伸手抓住正要打開一看,不意唐王朱聿鍵一把奪了過去,死死的攥在手中。


    “這是什麽?”“伍長吏”沒有看清楚,不由奇怪的問道。


    “滾!”隻見那唐王朱聿鍵腦門上條條青筋暴起,一副麵目猙獰的模樣。


    “這是怎麽了?”“伍長吏”有些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別問了!”湖廣巡撫唐暉看的清楚,不由對唐王朱聿鍵投以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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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像是一件女子的褻衣。賊人占據南陽府多日,而唐王妃陷入城中多日杳無音信,其下場可知矣。


    半晌兒,唐王朱聿鍵心態好像平複了些許,瞪著雙目,壓抑著怒火對湖廣巡撫唐暉下令道:“今日攻城!”


    湖廣巡撫唐暉陰沉著臉,點了點頭道:“唐王言之有理,不將此賊碎屍萬段,我誓不為人!”


    且不說城外如何怒火攻心,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且說張順目送唐府長吏離開南陽城以後,曾雨柔有幾分擔心的問道:“舜王殿下,應該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張順自信滿滿的應道。


    “可是……可是,那安陽王朱器埈乃是唐王仇人,殺之何異?”曾雨柔奇怪的問道。


    “唐王非主事之人,主事者乃湖廣巡撫唐暉也。郡王身死,唐暉就在城外,豈能坐視不理?”張順笑道。


    “那你送女人衣服什麽意思?”曾雨柔瞪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有幾分疑惑問道。


    往日溫順沉靜的女人,如今看起來倒有幾分反差萌。


    “看過《三國誌演義》嗎?昔日漢相諸葛亮出師北伐,為司馬懿所據。”


    “漢軍數次挑戰,而司馬堅守不動。諸葛亮遂送女裝與司馬懿,以激怒此獠也!”


    “啊?那後來不是司馬懿當場穿上女裝,反倒把諸葛氣的不行嗎?”曾雨柔更疑惑了。


    “這就是我讓你取來布匹,製作褻衣的緣故啊!”張順感慨道,“世上女裝大佬雖多,蓋穿褻衣而拋頭露麵者寥寥無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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