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場麵很微妙,這本該是劍拔弩張的局勢,凱拉斯被這名老人招來本來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起司的突然出現以及老人與起司之間的對話讓緊張的氛圍一下子改變了,當話題結束,三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起司很快就從新得知的消息裏恢複過來,和凱拉斯對視了一眼。


    “和您交談使我受益良多,不過我想您應該也累了,我們改日再來打擾,今天就先回去了。”灰袍說著,帶著凱拉斯走向大門,一副要離開的模樣。


    可惜,他所麵對的並不是一個好糊弄過去的人,水池中的老人收起那副追憶的表情,換上了另一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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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急著走啊。我和克拉克有交情,是不假。但你並不是他,就算是,現在的我也已不是當時的我,那時的我還很年輕,而現在,我不得不去考慮什麽時候會告別這座城市。你,不太走運。”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起司他們早些年到此,或許這位老人就會念在與灰塔之主的舊情上真的放下計劃讓他們離開。


    不過,這世上本就沒那麽多如果,早幾年的起司即使受到請柬也不見得會千裏迢迢來到這裏,隻為了一場觀禮。所以這句話在灰袍的耳中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它隻是表明,對方不想就這麽結束會麵。


    “我們這裏有兩個人,不知道您說不太走運的,是誰?”


    既然走不了,起司也不浪費精力嚐試去打開房門。這個房間裏充斥著隱晦的魔法氣息,以那汪池水為中心,整個房間裏的魔力渾然一體。他不認為在這種完成度的魔法區域內自己可以做到來去自如,眼下還是正麵解決問題比較好。


    “兩個人?嗯,好吧,就當是兩個吧。不過會在此時來到我麵前,不論是誰,都很不走運。”按說話說到這裏,接下來就該動手了,可是不論是池水中的,還是站在地麵上的,兩方三人卻都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敵意。起司甚至將眼睛裏的法術靈光都散去了,遠不似要與人拚殺的模樣。


    “嗯,做得對。能在恐懼中察覺到恐懼的人已經是少見的勇者,能在這種狀況中強迫自己卸下防禦的,不是冷靜就是狂妄。我希望你是前者,因為後者是學不好魔法的。”老人平靜地說道,似乎對起司的表現頗為滿意。


    他當然知道灰袍放下防備的原因,那就是起司很清楚,在這裏,他沒法用魔法取勝。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之前我在聽聞萬法之城的體製時其實就隱隱有過疑惑,以所謂的六大學派代表為中心組建的小型議會,是否能真正讓這座城市運轉起來?這樣的體製要讓萬法存續顯然是可以的,但萬法並不是一座常規意義上的城市,它的存續建立在發展上,沒有新的發展,這座城市的根基就會動搖。而議會製雖然足夠穩定,卻缺乏效率,在一些較大的問題上不僅不會達成一致,還會相互牽製。這和萬法之城的理念是相悖的。”


    老人微微點了點頭,灰暗的瞳孔裏倒映著起司的身影,“繼續說下去。”


    “看到您的時候,我明白了,其實萬法之城並不是六人議會製。或者說,六人議會也不是這個城市的最終權利所在,他們所能管轄的也是這座城市的部分問題,就像學派會議的晉級版,同時參加的成員也比較固定。在他們的背後,還有人能夠真正調動這座城市的力量,甚至左右研究的大體方向。那個人,或者保守的說,那些人中,應當有您吧。”


    這不奇怪,就像奔流城表麵的高度自治,其實暗中是幾股勢力的斡旋抗衡一般,萬法會有這樣的操盤手也很正常。


    “說得對。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有對自己研究之外的東西有這麽多的了解。你,很奇怪。作為一個法師來說,你似乎並不那麽純粹,但這件事的好壞還不能確定。至於我,你的推斷並沒錯,我確實有比所謂的學派代表更大的影響力。這座城市裏也還有幾個跟我類似的老家夥,我們都是看著這座城市崛起的。”


    老人咽了口口水,繼續說,


    “你看到我的腦袋了嗎?這不是什麽變異或病變,這是遺傳。在我出生的地方,王族實行近親通婚以保證血脈的純粹性,因此我的家族幾乎每個人的腦袋都是這個樣子。對於統治者來說,這是我們具有神的血統的證明。不過對我來說,它隻是一個讓我記得自己來自哪裏的標誌,就像外麵的那些金字塔一樣。它們同樣來自我的家鄉,那些陵墓幾乎陪伴著我長大,它們是我的啟蒙老師,告訴我世界的樣子,生死的關係,當然後來我意識到,它並不精準。”


    “那麽現在,您已經得到了精準的答案了嗎?”起司開口詢問道,這不是挑釁,他問的很誠懇。


    “不,我放棄了。我曾經為了這個答難放棄了很多東西,地位,財富,親人,愛情,我遠走他鄉,將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知識中去,想要建造一個隻屬於知識的城市。可是在這個過程中,我不得不放棄更多的東西,到了現在,我連最開始尋找的問題也放棄了。我不再苛求生死的奧秘,因為不管它是什麽,我終會知曉。現在的我,隻想要解決更實際的問題,切實的突破那些難關。所以你們才會站在這裏。”


    “我們,成為了您解決問題的阻礙?”


    “別擔心,很快就不是了。我很遺憾,你會出現在這裏是個悲哀的巧合,但我不得不將你連同那隻搗蛋的貓一起消滅。因為,在理論上,我已經死了。所以會和死人說話的,隻能是死人。”


    老人說完,輕輕用手指敲打了一下水麵。瞬間,魔力以一種難以被法師感知清楚的途徑傳遞到了房間牆壁的壁畫上。


    緊接著,那些壁畫裏平麵繪製的人物竟以一種完全違背常識的狀態緩慢的來到這個擁有更多平麵的世界,它們不僅是裝飾和文字,它們同樣是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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