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薇婭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兩隻飛鳥,眼底有魔力之光在湧動,她無意識的呢喃著,沒有注意自己的音量。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很奇怪嗎?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麵,畢竟你來的那個地方可是到處都是巫師。”


    凱拉斯踩在欄杆上,毫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他也看向那兩隻飛鳥,不過目光中更多是欣慰。


    尤尼的經曆,他是知道的,對於遭遇過那種苦難的孩子來說,生活總該給他一點回報。如果起司的訓練隻能帶來痛苦,那對男孩來說仍然是悲劇。


    “我們不是巫師,請您記住其中的分別。巫師是以蒙昧的方式操控他們不真正理解的東西,他們是賭徒,騙子,自我麻痹者,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魔力的癮君子。萬法之城不培養這樣的人,我們打破蒙昧,啟迪智慧,以知識駕馭魔法,以法術改造世界。我們會讓這個世界進入新的時代,一個更美好的時代。”


    凱拉斯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看向女法師,


    “我是隻老貓,活了很久了。我見過許多人,也有些看人的經驗。其中有一條就是,當一個人確信自己絕對正確的時候,小心他。因為他做事不會留有任何的餘地,而當他不留餘地,不論他做的事是否真的正確,都難免會傷及他人。絕對的正義,往往帶來絕對的暴力。”


    “當您說出絕對的時候,自己是否也落入了一種絕對呢?所有事都不分對錯,未免有些,迂腐。不過您也說了您的年紀已高,這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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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婭沒有被凱拉斯的話阻塞,她一如既往的找到了貓妖精話中的漏洞,進行了有力的反擊。或許在她看來,和他人爭執並不會帶來危險,又或者,她有信心處理所有危險。


    “我想他不是這個意思。”阿塔聽到了兩人間的談話,輕巧的插入其中,算是阻止了凱拉斯繼續和薇婭辯論。


    女劍士對同伴的脾氣很了解,貓妖精絕不會如此簡單的善罷甘休,放任他們繼續下去,恐怕等起司他們飛回來爭辯都不會結束。


    再說,她也有些好奇除了起司之外的施法者是什麽樣的,他們又是如何看待灰袍的。


    “抱歉,這是我的老毛病了。我還不太習慣和萬法之外的人交流。”


    阿塔有一種魔力,當人看到她那雙天藍色的眼睛時,再暴躁的情緒都會有一瞬的寧靜,更別說薇婭本來就沒有落入那麽極端的情緒裏。


    女法師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向貓妖精輕聲道歉,接著開口解釋起來,


    “我會感到驚訝,是因為起司先生已經不是一名施法者這麽簡單了,在萬法之城,他會被稱為織法者,並受到所有人的尊敬。那是因為,法術是極難傳遞的,魔法書所能記載的魔法,就像是一個出拳的動作,人們當然可以照著它來鍛煉,隻不過出拳會消耗體力,魔法練習則會損耗精神。但,不論是簡單的出拳還是書本上的法術,都不意味著可以直接投入使用,魔法儀式就是為此而生。許多儀式的核心法術其實根本就在施法者最後的幾句呢喃裏,而此前所有的準備,對時刻和位置的挑剔,都隻是為了能給予施法者一個完美的人造環境,能如想象中那樣揮出最理想的一拳。結果可想而知,定然是極不實用的。”


    這樣的類比倒是讓在場的其他人理解起來容易了很多,畢竟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很清楚訓練時的招式在實戰中必然不可能完全照搬。


    更多時候,反複訓練隻是為了讓身體記住那些動作,在戰鬥中下意識的用出它們。但法師卻不行,一些法術根本不可能拿來練習,從書本上看到的咒語很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開口念誦一次。


    故而說到底,法師不是戰士,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並不精通於戰鬥,而精通的那少部分,也往往隻能在戰鬥中穿插極為有限的幾個法術,做不到隨機應變。


    “這樣的話,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起司他用起法術來,可從來沒這些限製。”劍七也走了過來,開口說道。


    他們不擔心暴露灰袍的本領,因為眼前的女法師既然跟著起司前去剿滅過邪神子嗣,必然清楚灰袍的門道,甚至因為知識儲備的緣故,她很可能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起司的厲害。


    “是的,這就是織法者受人尊敬的原因。他們不僅僅是使用魔法的人,他們是編製魔法的人,和我們這些將法咒作為武器的人不同,起司大師他們擁有將魔法隨意揉捏的強大能力。這不是力量或是知識積累上的區別,這是質的區別。而且,而且他能編製的魔法如此精密,涉及到變形的法術一向極難改造,他居然可以根據那個孩子的身體狀況做出調整,讓一個從未施法的孩子一次性的完成變身術!這份本領恐怕已經…不,我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還那麽年輕,這怎麽可能?”


    幾人麵麵相覷,薇婭的話說到後半段已經不是解釋而是感歎了。至於年齡,起司的歲數確實有些讓人不敢相信。


    一般來說,成熟的施法者都已經步入生命周期較晚的階段,這不是天賦問題,哪怕再有天賦,字總要一個個認,書總要一頁頁讀。縱然灰袍曾經講述過一些他受訓時期的隻鱗片爪,也不足以說明他今日在法術上的造詣。


    無論以何種標準來看,起司都是一位早熟的施法者,如果繼續發展下去,未來將會無法估量。


    隻不過,起司自己恐怕不會這麽想,他的施法水平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進步了。這是因為,他對這些魔法的使用,其實主要來自於專精的研究附帶,而他所專精的領域,並不容易有所突破。


    長耳鴞,先將黎明之息放到甲板上,隨後在膨脹的灰布中改變形體,漸漸變回他原本的樣子。


    跟隨著他的夜鷺好似還沒有飛夠,可仍然在短暫的遲疑後鑽進了那堆衣服,褪去身上的羽毛,變回那個有著各種非人特征的男孩。


    “第一次變身,時間不宜過長。你需要給自己設置一道保險,一條謎語,當你漸漸發現自己無法解開它的時候,就是你必須變回人身的時候。否則,你將以你變成的動物形態死去。”


    起司整理著衣服,對滿臉興奮的學徒說。他的話多少有些打擊人,可嘴角的笑意卻是藏不住的。


    尤尼沉重的點頭,表示記住了老師的教導,而後問道,“我還可以變成其它動物嗎?您說過,我的身體裏有許多種動物,它們都是我的一部分。”


    “理論上可以,但如果你不想變成半鳥半人半鹿的怪物,最好先熟悉一種變身到一定程度再嚐試下一種。務必記住,不要嚐試融合兩種動物形態,那會讓你的身體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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