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哐啷”鐵鏈擺動的聲音在很多人耳朵相當刺耳,因為這種被人為製造出來用於束縛和控製的東西讓所有不喜歡被他人擺布的個體意識到他們自身的自由其實是有限的。不論是在失心灣還是在蒼獅亦或是大海之中,每個生命,不論人類還是海妖都生來就身戴枷鎖,這枷鎖限製了他們,也塑造了他們。不過總有些人想要破除身上的這幅枷鎖,他們或是成功或是失敗,其中又可以分成幾類。


    有的人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想過真的要破開束縛,他們隻是想要把身上的鎖鏈換一個款式,一個讓自己更舒服的款式。而有的人則是真正的砸爛了身上的鐐銬,得到了他們心心念念的自由,然後他們意識到,那種所謂的自由,原來並不如想象的那麽美好。因為失去了枷鎖,不僅意味著失去了限製,也意味著失去了保護,不是每個人都渴望如野獸一般在茫茫天地之間以一己之力與萬物周旋,那太可怕了。所以他們迫不及待的給自己又打了一副枷鎖,趕緊鑽回去來平複自己狂跳的心髒。這種人並不懦弱,他們隻是選擇了自己真正適合的。至於那些真正徹底擺脫了枷鎖的人,他們或許已經不再是人了吧,因為人這個定義,對於他們來說亦是枷鎖的一部分。


    那我呢?我應該算是這三者中的哪一類?費歐尼這麽想著,輕輕搖了搖頭,睜開眼睛。他看到自己身處一間算不上狹小,可一定稱得上簡陋的房間,也許石洞是對這個空間更好的描述也說不定。潮濕而冰涼的平滑石麵對於海妖來說稱不上是種折磨,海水中的冰涼處遠比陰冷的岩石要駭人的多。不過對於人類來說,在一個這樣的房間裏被鐵鏈吊著雙臂待上一段時間卻肯定是難以忍受的,證據就是被束縛在自己麵前的賽赫已經不再像剛醒來時那樣積極的試圖掙脫鐵鏈,男孩的眼睛也隨著疲憊而黯淡。倒是另一個人,那個被稱為山怪的男人,他倒是表現出了令費歐尼驚訝的鎮定。如果不是他頭盔裏吹出的濕潤空氣證明他還活著,海妖甚至會錯以為女巫們將一副盔甲掛在了這裏。


    “哐啷哐啷”鐵鏈搖動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接近了一些。被困在石洞中的三人一同將視線轉向入口,很快一個高挑的身影就走了進來。這個女人是一名女巫,這毫無疑問,或者說在這個洞窟裏的人本該就全都是女巫,因為這裏就是失心女巫團的大本營,沒有任何其他的人被應允踏足這處禁地,即使是被女巫的魔法帶來的也不行。


    “噗!”插在岩石縫隙裏的油燈被點亮,人影也具有了細節。現在費歐尼可以看到,走進來的女巫有著一頭黑色的長發並用皮繩束成了一道,她的五官相當精致,似乎女巫們天生就不會長得醜陋,即使偶有稱不上美麗的,也往往帶著幾分特殊的韻味。這一點放在眼前的這人身上來說的話,就是她的嘴唇很薄,異常的薄,這讓她看起來相當的刻薄且具有攻擊性。


    事實上她也確實如此,畢竟作為掌管女巫團機密監獄的監獄長,她的地位在女巫團中本就特殊,即使是那些和她年歲相當甚至更年長一些的女巫,都不願意輕易和她扯上關係,就更別提那些本就比她年輕的小輩們了。不過話也不能說的這麽絕,至少在賽赫和山怪看來,這位女巫手裏的鞭子就和某個留著短發的年輕女巫十分相似。


    “守門人也就罷了,我本來也對傻大個不敢興趣。但是海妖和帶海瘟的小孩可都是難得的客人,尤其是海妖,我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家夥呢!本來想著把他的皮剝下來做一件披風的,你確定要這麽做嗎?”那女巫帶著幾分不悅,扭頭對房間外的黑暗裏抱怨道。


    “這是大女巫閣下的命令,您如果不願意可以去找她抱怨。我隻是按照指令來這裏把人帶走而已。”嘉倫的聲音響起,她走入這間牢房,目光掃過三名囚犯。很好,沒有看到任何新增添的外傷,這位秘密監獄的監獄長可是出了名的噬虐,這和她自身的巫術有關,但是其中肯定也包含著某些惡劣的興趣。嘉倫不願意深究這件事,畢竟作為傳授了自己鞭術的訓練者和撫養自己成人的導師,她還是相當尊重和信任這個人的,在刻意磨削成員間血緣關係的女巫團中,她是少數可以讓嘉倫視為家人的存在。


    “切,你現在變的越來越無趣了。不早點學會給自己找樂子,可是沒法在這個沉悶的地方待下去的明白嗎?而且大女巫的命令也沒必要完全的遵守,抓住她命令的重點就可以了。”監獄長隨意的說著,從腰帶上摘下一串鑰匙,開始從中尋找對應三名囚犯身上的那幾把。


    “這就是為什麽您在這個位置上一待就待了十年的原因,您對女巫團的命令太不當一回事了。”嘉倫有些帶著責難意味的說道。如果這名女巫沒有被這樣懲罰性的拴在監獄長的位置上,以她的實力和能力,甚至有可能幫助嘉倫避免這次的巨大失敗。


    回答嘉倫的是一串被扔過來的鑰匙,顯然被自己帶大的年輕人如此指責,年長的女巫相當不高興。“好啊,你嫌我做事不嚴謹,那就全部自己做好了。事事都親力親為,你早晚把自己累死!出門的時候把鑰匙掛在門上就行了,反正這裏也沒其他犯人。”監獄長說著,快步離開了牢房。她的腳步聲在鐵鏈碰撞聲中異常響亮,顯然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抱歉,她就是這個樣子。不過我勸你們別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她是真的有可能幹的出把人扒皮抽骨這種事的。”嘉倫一邊對三名囚犯說著,一邊熟練的翻找著鑰匙,很快,她就找到了對應山怪的那一把。被解開束縛的守門人對女巫點點頭,算作是感謝。除了極為少數的情況,即使是大女巫親自出馬也沒法讓這位木訥的戰士開口說話。


    而費歐尼則注意到了那女巫離開前說的話,“這裏除了我們沒有其他犯人?那麽洛薩先生和網蟲女士去哪裏了呢?他們應該是和我們一起抵達這裏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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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妖的話讓嘉倫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如果可以,後者現在並不想提起有關那兩名傭兵的事情。“這不是你該知道的,海妖。現在我幫你們打開枷鎖,是看在你們幫助女巫團堅守過堡壘的份上,記住你們的身份。光是出現在這裏的罪過就已經足夠讓你們死上一萬次了,現在你們隻需要閉上嘴跟著我走,多餘的問題隻會要了你自己的命!”


    嘉倫的話不僅讓費歐尼閉上了嘴,剛鼓起勇氣想要詢問海拉下落的賽赫也趕緊把到了嘴裏的言語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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