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澤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剛才還痛苦地靠在自己身上,現在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要不是她臉色還是白得像紙一樣,根本看不出她身體有什麽不妥。


    經過和幾名同事的反複分析,從昕玥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之前會找不到這人。他利用購買各種材料以及劫持人質等各種行為來混淆警方的視線,讓警方以為他一直都是在那個地方沒有離開過,但其實他從來沒有在這片區域待過。他要製造炸藥就需要一個隱蔽安靜且沒有人注意他的地方,而這個地方又不能離挾持人質的化工廠太遠,那麽他能待的地方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位於廠房和他的藏身地折中的地方,或者是順道路過的地方。這兩個區域裏能藏身的地方隻有一個,那就是正在拆遷的樓房住宅群,那裏即使有一些爆破材料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而且也不會有人在意陌生人的進出。


    鎖定這個區域後,邢曉峰二話不說就帶著人去了。這次還特意多帶了一組人員,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人給抓出來。從昕玥還不忘記叮囑邢曉峰,“你要特別注意,這人在部隊服過役,可能會一些功夫,也可能會製造一些威力不是很大,卻能傷人的小型炸藥,所以一定要出其不意一舉抓獲,不能讓他有任何出手的機會。”


    “我明白了,抓到人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和隊長的,”邢曉峰帶著人又匆匆離開了。


    從昕玥終於鬆了口氣,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就看曉峰他們怎麽抓人了。”


    “既然是這樣,我還是送你回醫院吧,”梁澤不忍看到從昕玥再這麽辛苦下去。


    “我還想見見這個人,”從昕玥閉著眼睛,平躺在沙發上,語氣平緩,顯得很疲倦,“等曉峰把人抓來後,我還想跟這個人談一下,有些事我還是想親自問問。”


    “不行,”梁澤覺得這完全沒有必要,“你有什麽要問的,告訴我,我幫你問,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去醫院。”


    “還是讓我再待一會兒吧,”從昕玥語氣依舊是緩緩的,聽不出什麽情緒變化,“進了醫院以後,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


    “好吧,等邢曉峰他們回來,你問完了情況就一定要回醫院,”梁澤不忍心再拒絕從昕玥。每次聽到她說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梁澤心裏就像被芒刺刺到一樣痛。


    “好,謝謝,”從昕玥輕輕地開口,臉上露出了微不可見的笑意。


    “來吃點東西吧,”梁澤想起來自己買了一份餛飩,“我今天買了餛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嗯,可以呀,”從昕玥見梁澤很賣力地把餛飩端到自己麵前,即使再沒胃口也要勉強吃一點。


    從昕玥剛撐起半個身體,後背的疼痛讓她一下子重重地倒了下去,這一倒就任憑從昕玥怎麽努力都起不來了。後背的疼痛一陣陣襲來,讓她直冒冷汗。


    “是不是後背的傷又痛了?”梁澤見狀立刻放下手裏的餛飩,一步跨到從昕玥身邊,蹲下來幫她墊著頭。


    “可能是我起太猛了,”從昕玥不停地深呼吸,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梁澤的手。


    “你真是,”梁澤感覺到從昕玥握著自己的手一直在顫抖,手握得很緊,指甲都嵌到自己的肉裏了,“疼的話你就喊出來,沒關係的。”


    “沒事,”從昕玥睜開眼微微側頭看著眉頭緊蹙的梁澤,“你現在有時間聽我講個故事嗎?”


    “你還有心情講故事?”梁澤不明白從昕玥要跟他說什麽,但是一定不是什麽故事那麽簡單。


    “笨呀,這叫轉移注意力,”從昕玥因為疼痛不停地深呼吸,額頭已經沁出了薄汗把原本已經被汗水浸濕的劉海再一次浸透。


    “好,我聽著,你說吧,”梁澤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從昕玥對他說什麽,他都隻能聽著。


    “從前有個女孩子,她小時候特別崇拜自己的父親,想著將來長大了也能成為像她父親那樣的警察,”從昕玥閉上眼,緩緩地開口,疼痛讓她說話時斷時續,“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父親卻說什麽也不讓她上警校。但是那個女孩還是倔強地考上了公安大學,選修了犯罪心理學。”


    梁澤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從昕玥在說她自己的經曆。這是他以前一直想知道的,確是現在最不想聽的。


    從昕玥繼續慢慢地說著,好像真的是在說一個故事似的,“在大學期間,那個女孩一直住在學校裏,很少回家,因為一回家就會跟她的父親吵架。後來畢業了,那個女孩自己申請了美國的留學,繼續深造自己的專業。她的父親堅決反對,而那個女孩子跟父親大吵後負氣去了美國。在美國女孩感覺自己如魚得水,學著自己喜歡的專業,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體驗著從未有過的自由,這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了。後來還幫助fbi破獲了多起案件,拿到博士學位後,那個女孩為了不受父親的束縛,選擇繼續留在美國工作。後來為了幫助fbi破獲一個大型販毒集團,女孩不顧危險去做了警方臥底,那時候那女孩很自負,覺得自己很厲害,絕對不會被那些人控製,但是事實卻沒有那女孩想的那麽簡單。那些人為了控製自己手下的人,不但讓他們染上毒癮,還給他們定期注射一種神經毒素,讓他們擺脫不了,那女孩也沒有幸免。不過那個販毒集團最後還是因為女孩提供的情報被連根拔起。案子是破了,但是那女孩的身體的各個髒器也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戒毒和擺脫那種神經性藥物幾乎要了那個女孩的性命,有好幾次那個女孩為了不再忍受那蝕骨的疼痛,幾乎想要立刻結束自己的性命。好在有醫生和心裏醫生的引導,她最後終於成功地拜托了那些毒素和毒藥,還是活了下來。不過大腦因為藥物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有段時間她一直是反應遲鈍,容易忘事,看什麽書都記不住,這讓那個女孩很崩潰,要知道那個女孩以前可是過目不忘呢。因為記憶衰退,女孩還出現了抑鬱的症狀。大概經過了一年多的訓練才好容易回到了以前一半的水平。好在以前學過的東西沒有忘記,不然她連工作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就是你為什麽死也不吃止疼藥的原因?”梁澤聽了從昕玥的故事,心裏翻湧著各種情緒。自己以前一直想要知道的居然就是這樣的經曆。這麽痛苦的經曆,自己居然一直想要從昕玥再翻出來回憶一遍,想想自己竟是如此殘忍。


    “我現在被稱為專家,被稱為教授,u看書uukanshu 就是因為我的腦子比一般人還好使一些,”疼痛一陣陣襲來,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從昕玥疼得隻能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來。


    “所以任何對大腦有損傷的藥你都不吃,對嗎?”梁澤看著那麽痛苦的從昕玥,她承受這樣的痛苦隻是為了能繼續待在這裏,能不被當作無用的廢物。


    “嗯,所以我現在任何止疼藥都盡量不吃,”從昕玥幾乎是用盡力氣咬牙忍著後背一陣陣的疼痛,“我不想變成毫無價值的人,如果哪一天我連這腦子都不好使了,我連這裏最普通的警員都不如,到那個時候誰也不會要我了吧。”


    “我們都需要你,離不開你,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梁澤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讓從昕玥好受一些,讓自己好受一些。


    “我知道是我太任性了,”從昕玥第一次留下了一點眼淚,“是我不好,是我不對,”


    “從昕玥,你沒有做措什麽,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要說對不起的話也應該是我說,”梁澤眼圈也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強逼自己不要流眼淚,“你聽著,以後我不許你再做這樣的事了,要知道你活著能救很多無辜的人,比我強得多,所以以後再要遇到這樣的情況不要試圖去救任何人,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你比我們這裏任何一個人都要有用,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自嘲地笑了笑,因為疼痛的消退,從昕玥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誰讓我是專家,教授什麽的呢,以後你們還是要靠我的,”


    “是,靠你啦,”梁澤輕聲附和著,心裏卻溢滿了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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