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麽要攻擊艉樓?”


    “阿爾瓦拉多中尉不願意向你們投降。他覺得自己能夠在跳幫戰中擊敗你們,然後繳納一筆贖金讓他把聖路易斯號開走。這一路上這個壞蛋一直在煽動水手和士兵叛變。”船長憤恨的說道,“他知道船上裝著王室給菲律賓總督的補助金――這個卑鄙無恥的賭徒兼惡棍!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船上的秩序維持住。”船長的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情,顯然他為了自己費盡心機的航行卻在距離目的地隻有一天路程的地方失敗而感到遺憾。


    這中尉不會是想當海盜吧?周韋森想。


    “船上有多少王室補助金?”


    船長搖頭:“我不知道,數字是保密的,我隻管承運。”


    “聖瑞蒙多(sanraimundo)號在哪裏?”周韋森接著問道。


    船長一怔,心想他們什麽都知道,看來是從新西班牙一路跟隨下來的。


    “我們在距這裏六天路程的地方遭遇了風暴,失散了。”


    “聖瑞蒙多號上運載有王室補助金嗎?”


    “有的,”船長補充說,“我不知道具體的金額。”


    周韋森沒什麽要問得了,關鍵性的問題他都了解到了,至於阿爾瓦拉多中尉的野心,他一點也不感興趣。不過,白白損失三百多勞動力似乎有些可惜。


    “帶走。”周韋森命令道。


    “請派人向菲律賓總督閣下送信,我在馬尼拉有朋友。可以支付贖金……”船長見人來拉扯他,生怕這幫中國海盜直接殺人滅口,趕緊趕緊表態。


    周韋森揮了揮手。船長等一幹俘虜被帶走了。這時候從登船橋上已經小心翼翼的抬來了鋼瓶、配套的皮管和防護裝備。


    海兵隊開始對入艙口進行壓製,在霰彈槍的連續壓製下,很快將守衛出入艙口的西班牙人擠出了艙口附近,兩名海兵將一根耐壓管道丟了進去。


    “打開閥門!”隨著周韋森的命令,一名穿戴著全套防護裝備的化工部的歸化民技工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閥門。


    一股黃綠色的氣體從格柵上冒了出來――不過,較重的氯氣很快就沉了下去。周韋森緊張的注視著,他看了看手表。計算著起效的時間。


    氯氣比空氣重,在上甲板釋放會自動沿著出入艙口往下彌漫,很快就會將整個中下甲板完全充斥。不過。根據他們的模擬測算,蓋倫船的中下甲板並非完全密封――那些炮窗應該還開啟著,而且剛才的戰鬥中又打出了不少窟窿,氯氣很難達到足夠的濃度。因而殺傷效果是有限的。


    不過。即使空氣中隻有少量氯氣,也足夠造成人體失能――氯氣對人體粘膜的刺激性極強,吸入極少量氯氣就會造成劇烈咳嗽和呼吸不暢。根據化工部的計算,這瓶氯氣足夠讓整條船的西班牙人失去抵抗能力了。


    果然,不到五分鍾甲板下就傳來垂死動物一般的嚎叫,劇烈的咳嗽和混亂的叫罵聲,有人在尖叫:“快放我們出去,我們投降!”


    接著下麵又出來了幾聲火槍的射擊聲和人垂死時的尖叫和雜亂的腳步聲。忽然一個出入艙口被猛得打開了,幾個人拚命的湧了出來。高舉雙手,喘不過氣來的斷斷續續的叫著:“投降,投降!”


    “關閉閥門!叫俘虜出來之後雙手舉過頭頂,跪在甲板上!”周韋森大聲吼道。


    俘虜們紛亂的連嗆帶咳嗽的從下麵爭先恐後的爬了出來,一度還造成出入艙口堵塞,不得不由海兵隊上去拳打腳踢的幫他們維持秩序。


    爬上了的俘虜跪滿了整整一甲板,他們有的痛苦的撕扯著喉嚨,有的趴在甲板上喘息。狀態好一點的也是在不斷的咳嗽,還有的幹脆就爬不起來了。


    周韋森眼看著再也沒有人從艙口出來,便下令進行全船搜索。他自己也戴上防毒麵具親自下去視察一番。


    戴著口罩和護目鏡的海兵分隊開始從艙口下去逐層搜索。灌入的氯氣大概隻有鋼瓶儲存的一半多,不過已經造成第二層火炮甲板上的重大傷亡,僅在二層火炮甲板上就有三十多人被毒死――士兵和水手大量集中在這一層準備戰鬥。首當其衝。在三層甲板和底艙雖然人要少得多,但是氯氣沉積快,使得下麵的一些人來不及逃出的人被毒氣毒死。


    看著被毒死的人奇形怪狀的死狀,周韋森不由得內心很是糾結,雖說這方法快速有效,到20世紀還被皇帝、國王和總統毫無顧忌的使用。而且當初鼓吹毒氣的時候他也是熱烈支持的一份子,但是他畢竟是個曾經生活在21世紀的現代人。


    不過物資上的收獲卻極其豐厚,除去一磅的小甲板炮之外,船上有34門大炮。全是青銅鑄造。這筆銅材收入就很是可觀。而且這艘船上裝滿了來自的美洲的貨物。成捆成包,不但塞滿了貨倉,連火炮甲板上都裝了不少――難怪這船吃水如此之重。不用說,這裏麵肯定有許多值錢的貨色。


    周韋森沒有去一一打開――這裏不適合打開驗貨,而且遠途航行的貨物中往往夾雜著可怕的細菌和病毒,當年鼠疫就是這麽流行起來的。他關照士兵全部貼上企劃院的封條。


    最主要的戰利品――來自新西班牙的銀幣,就在底艙裏。一個個打著鉛封的包鐵皮的銀箱整齊的排列著。周韋森檢查了封鉛,上麵的新西班牙王家檢審法院的徽章完好無損。


    野心勃勃的阿爾瓦拉多中尉的屍體也是在這裏被發現的,他倒在銀箱上,一隻手抓著銀箱一隻手撕扯著自己的喉嚨。


    周韋森感情複雜的看了一眼這具可怖的屍體,命令道:


    “把銀箱全部搬上甲板!”


    白銀是最要緊的戰利品,盡管他們已經決定拖帶聖路易斯號,但是這船的桅杆已經斷了一根,而且船體較為笨拙,萬一遇到大的風暴隻能棄船,銀子還是搬回901上比較讓人放心。


    銀箱在甲板上由孫笑逐一清點登記,貼上企劃院的封條再運到弄潮號去充當壓艙物。隨後周韋森命令清理屍體,不過他並不急於通風讓氯氣消散,反而關照士兵將所有的舷窗全部關閉起來,缺口也全部堵上--氯氣這東西有極好的消毒殺菌功效,正好可以給這肮髒的大海船好好的消消毒。


    “船上的裝貨清單、旅客名單和航海日誌找到了沒有?”孫笑問道。既然不準備就地清理,那麽裝貨清單就是至關重要的核查憑據。


    “船長說都在艉艙裏,門多薩正在搜集相關的文件資料。晚上就全部移交給你。”


    從上至下一番仔細搜查和清理之後,由一艘901拖帶,將聖路易斯號拖帶回薩馬島海域,與留守的海豐號和飛雲號會和。


    士兵們把所有還活著的西班牙人都轉移到了海豐號的底艙。傍晚,全體元老集中到了弄潮號上開始聽取周韋森的報告。


    “……按照船長的說法,三天前船上最後一次點名還有375人,現在我們抓到的全部俘虜是250人,清理了109具屍體,有16人下落不明。不過我傾向於這16個人是在這三天的航行中損耗和在戰鬥中墜海的。當然他們點名的時候也許有誤差。”


    “不會還躲在貨倉內嗎?”孫笑問道。


    “那就是我們有16具屍體沒清理到了――甲板下麵的氯氣濃度雖然不至於馬上致人死地,但是一直躲在裏麵的話還是會送命的。”周韋森說,“我估計到了臨高裏麵連老鼠都死光了。”


    250名俘虜中包括了船長、大副等多數高級海員,隻有二副在戰鬥中被擊斃了。


    “估計這些天還會有些人死去――許多負了重傷的,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中毒的人沒問題麽,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嗎?”孫笑對人力也很有興趣。


    “問題不大,氯氣中毒隻要不深,及時通風和用清水衝洗眼睛、鼻孔之類的粘膜就可以了――衛生員都幫他們處理過。至於中毒深了也就活不了。”


    “其實我覺得我們要俘虜幹什麽?直接叫他們走跳板就完事了。”當蛇頭習慣了的林傳清對此毫無心理壓力。


    “這樣不好吧,畢竟我們答應過投降免死的。”呂洋的騎士情結發作了。


    “人都沒了還有誰來說我們不守信?就算我們自己人,也沒人聽得懂門多薩說了些什麽。他們才不會知道我們翻臉了。”


    “我們得考慮下後果:敦促投降書是門多薩小姐廣播的。真把人都滅了,她肯定會抗議的。再說,隨意屠殺俘虜對軍人來說也不是什麽正麵教育。”周韋森說得義正詞嚴,其實內心裏他可不希望以後在飛雲號上老被門多薩數落嘮叨。


    “保持元老們的團結是第一位的,這百十號人死活其實都算不了什麽。再說,三亞的礦場不會嫌人多的。”孫笑對此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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