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杜雯喊了一聲,她習慣於夜間工作,所以身邊的人也得跟著她一起當夜貓子。杜梅在首長沒有睡覺前自然也不能睡覺,這會正睡眼惺忪的歪在辦公室的木製沙發上,聽到首長的叫聲,趕緊爬起身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迅速的理了理頭發,一路小跑的趕到杜雯的辦公桌前,立正站好。


    杜梅沒有穿生活秘書們的不成文的製服――女仆裝,但是穿著標準的元老院一般文職人員的製服:隻有兩個兜的棉布“人民裝”。胸口綴著身份識別布條。


    “馬上給我打電話給辦公廳,說我要動一動。”


    杜梅早就習慣了杜首長的工作方式,也知道首長的命令必須“無條件,最迅速的加以滿足”,但是此時此刻她還是忍不住表示了異議:“首長,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給辦公廳值班室打電話,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元老院是永遠不會睡著的!”杜雯冷冷的抬起眼睛說。


    “是,首長。”杜梅不敢繼續爭辯,其實這會打電話去和明天一早打電話去沒什麽分別,值班室的辦事員隻是記錄下而已。但是她已經很了解這位女首長的脾氣。趕緊又請示道:“請問首長要去哪裏?哪天去?”


    “我要去濟州。叫準備派船。時間是一周之內。”


    “是,首長。”


    就在這會,距離臨高即使公裏遠,澄邁縣西部一個叫做“虎頭村”的地方。電燈的燈光正在黑夜中閃耀。


    澄邁雖然從第二次反圍剿勝利之後就已經是“藍區”,也是第一個建立起初步的縣級政權的地方。但是元老院在此地的機構依然是很稀少的。大部分集中在縣城周邊。在廣大農村,隻是剛剛開始著手建立基層政權。


    在這一片漆黑中,虎頭村的燈光就顯得十分突兀。這裏三麵環水,隻有東麵連接陸地。臨高-澄邁的公路在修築的時候特意修建了一條連接此地的支路。然而支路來到虎頭村前的時候卻戛然而止――在連接陸地的地方開挖了一道壕溝,將這裏和陸地分開,成為一個“孤島”,隻用吊橋連接。


    似乎嫌壕溝的阻斷能力還不強,在壕溝的後麵還有一道高高的土堤,土堤上矗立著鐵絲網和崗樓。電燈光森然的照射著土堤上唯一的出入口――一道緊閉的木製柵欄門。柵欄門上掛著一塊木牌子。上麵是“禁區”二個鬥大的墨字。


    在這個小“孤島”的海岸線上,林立的礁石充當了天然的防禦工事,瞭望塔警戒著來自海上的一切威脅。隻要海況允許,海警的巡邏艇二十四小時的警戒著周圍的海域――沒有得到的許可的船隻一律不得靠近此地。


    哨兵們每一小時換一次崗,牽著狗的巡邏隊在海邊巡邏,不放過一點可疑的跡象。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如臨大敵的保衛的是什麽,大多數士兵在他們的整個執勤期內從來沒有進入過核心地區:在這小小孤島上的山坡上的大院。


    大院的麵積很大,圍牆是用本地的石塊砌成的,牆壁即高又厚。從外麵看,隻能看到突出在圍牆上麵的屋頂和塔樓。


    大院同樣警備森嚴。除了每隔幾天,從陸路或者海路會運來一些箱子,又運走一些箱子。除此之外,大門幾乎從不打開。不過士兵們有時候會聽到院落裏傳來洪亮的鍾聲。


    有些人便傳說院子裏是一座“澳洲寺”。但是這鍾聲並不像寺院裏那麽準時的響起,他們也看不到一個像和尚摸樣的人。


    “不聽,不看,不問,不傳”,八字真言用石灰水刷在牆壁上。更平添了這裏的神秘感。


    這裏就是虎頭村天文台,元老院的授時中心。


    在沒有衛星導航和定位的時代,授時,對元老院這樣極度依賴海運的地區霸權來說,這是一樁至關重要的科技點。船隻在海上航行,要準確的為自身定位,確定航線得依賴於經緯度測算。


    維度是很容易測算出來得。因為緯度是由自然法則確定的。赤道就是零緯度,兩極則是90度,無論哪裏都一樣。通過天文觀測定位:無論是以太陽高度為參考的六分儀,還是觀測恒星位置的牽星板。都能相當準確的確定船隻所處的維度。但是經度就不同了,地球一直在轉,沒有任何天然的辦法確定零經度的位置,隻能人為規定。同樣,也沒有任何天體能夠用來直觀地顯示經度的差異。


    所以人們很早就開始嚐試利用時間來測試經度。當時的人已經知道:地球每24小時自轉一周360度。每個小時就相當於經度的15度。隻要知道兩地的時間差異,就可以知道兩者之間的經度差了。如果知道某地的正午12點正好是倫敦的上午10點,那麽就說明此地在倫敦東邊30度的地方。於是,經度的問題就轉換成一個等價的問題:如何測量兩地的時間差。


    1530年,荷蘭數學家伽瑪?弗裏西斯(gemmafrisius)提出用鍾表來測量時間差來推斷所在地的經度。按照他的設想,用一台鍾表始終保持某地(比如倫敦)的時間,然後帶著它來到新的地點,利用太陽高度測量當地時間,再和倫敦的鍾表做對比,就能知道此地和倫敦的經度差。


    這個設想在當時受限於鍾表的工藝水平和經度是根本無法實現的,但是它已經初步的提出了航海鍾這一劃時代的概念。


    在衛星定位係統被投入使用之前,正是靠了這一設想,航海的船隻才能掙脫了千百年來水手們不得不依賴於海岸線和島嶼鏈航行的桎梏,任意航行在大海的任意地點。


    元老院沒有衛星可以用,為艦隊和商船配備航海鍾就成為迫在眉睫的事情。


    d日穿越過來的每一艘船都額外配置了多個航海鍾,但是規模日益擴大的船隊和各行各業對精確對時的要求都對鍾表有著強烈的需求。就目前來說,企劃院的倉庫裏儲存了不少鍾表和配件材料,有些元老還帶了大量的手表私貨,但是靠儲備終非長遠之計。


    科技部一成立,執委會給鍾利時下達的二個首要任務就是精確計時和無線電技術。鍾利時作為科技人民委員決定親自上陣來來解決這個問題。


    要精確計時首先就要有一個準確的測時機構,這就需要一個天文台。


    元老院曾經計劃在高山嶺建立過一個天文台,但是鍾利時認為這個天文台的位置不佳,通過對照地圖和實地勘探,他選擇了東經110度經線作為確定本地時間的子午線。


    這條經線上最合適的陸上觀測點正是這個叫“虎頭村”的地方。這座海拔15米的太白天文台稱不上是一座正規的天文台,僅僅是一個測量時間的機構。此地也不是一個理想的天文台台址,海拔過低,多台風和多雨的氣候令鍾利時十分頭疼。


    根據他呈報的發展方案,此地隻作為一五二五期間的測時台使用。二五之後將另外選擇合適的地點――如果可能的話,將格林尼治攻占下來最好。


    “如果給我一支天下無敵的艦隊,我最想進攻的國家是英國,最想占領的地方是格林尼治村。”


    ――《授時與經度》


    帝國科學院院士,鍾利時博士著


    太白大學出版社1645年第一版,1655年第二版第178次印刷


    在沒有格林尼治作為天文台的時候,虎頭村還算合用,這裏海陸交通便利,又緊靠臨高,是統治的核心區域,便於警衛――天文台要安置大量舊時空帶來的“黑科技”產品,安全工作是重中之重。


    虎頭村天文台動工之後,有某元老文青覺得“虎頭”這個地名又傻又土。便依據此地位於澄邁西部的巧合,附會傳說中的西方靈獸白虎,改“虎頭”為“太白”,為“虎頭天文台”取了一個讓鍾博士險些尿床的名字――“太白天文台”。


    太白天文台內裝備有中星儀、天文鍾、短波授時電台等等許多裝備。其中無線電授時是臨高海軍旗艦才有權使用的黑科技。無線電技術從另一個方麵解決了航海鍾的走時精度問題。


    此處也是科技部鍾表車間的所在地。大院裏有四座測試重錘動力鍾機的測試用鍾塔,鍾塔上安裝有避雷針。鍾利時的家“太白公館”也在這裏。後來依托太白天文台發展出一所大學――“太白大學”。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一隻纖纖素手在鍾博士的肩膀上輕輕的推著。


    “嗯……再也吃不下了……”鍾博士嘀咕著,身上的衣服滑落到地上。


    “父親大人……”語音中帶著些無奈,纖纖素手的主人蹲下身子撿起了衣服重新又給他披了上去,“執委會開擴大會議了!”


    “嗯?!”鍾博士身子一凜,眼睛猛得睜開了,“告訴他們等等,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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