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矗立在海軍部大樓的紅瓦屋頂上的了望台上看出去:秋日的天空天高雲淡,大海波光粼粼――新海軍部大樓建在博鋪港,告別了過去的彩鋼板搭建起來的“大樓”。三層半紅磚紅瓦的坡頂大樓,紅磚紅瓦、帶有鑄鐵欄杆的了望台和連續的拱頂長窗都透露出一股維多利亞式的裝飾風格。充分的表達了海軍中某些人的趣味。


    海軍部大樓的了望台是樓頂上一處不大的平台,掛著銅船鍾――不是哪艘具有曆史意義上的船隻上取下的,隻是從澳門買來的廢船舊物,純屬裝飾用。


    平台上放著幾張藤椅和一張藤桌,這裏是海軍中的元老高級軍官們閑暇的時候喝茶的地方。不過按照海軍中的“陽台特權”,隻有軍令部長陳海陽和海軍人民委員明秋經常來,其他人都很自覺的等到受到邀請的時候才來此地。


    明秋每天都會到這裏眺望一番,讓精神和身體都得到足夠的休息。


    作為一個已經年逾六旬的老人,按照本時空的標準已經是垂垂老矣,但是托舊時空良好的衛生營養條件和多年的軍旅生活,明秋的身體依然顯得健康而有活力。


    但是多年的海軍生涯還是給他留下了各式各樣的疾病,盡管不算太嚴重,但是新時空的醫療保健水平大大退步了。衛生部的時部長建議他“多療養,多鍛煉,少操心”。實際上即使他有這個熱情,大多數元老日常的高強度工作也已經令他無法勝任了。


    明秋很清楚:自己在n中積累的經驗和資望。在這支技術水平,政治基礎,乃至價值觀全部迥異的海軍中並不具有決定性的意義。所以他對於海軍建設,主要集中在海軍專業業務領域。對涉及到價值觀、意識形態方麵的內容從不表態。


    所以他作為海軍人民委員很少在元老院的聽證會之類的地方露麵,更多的是充當“顧問”的角色,為元老院的新海軍提供意見和建議,也包括參與海軍條令、操典和訓練等製度方麵的建設。


    他坐在白色帆布遮陽棚下的藤椅上,穿著元老院海軍的正式夏裝――短袖小西裝領的純棉白襯衣,肩上綴著海軍少將肩章――是海軍僅有的二個少將之一。對於新海軍,他的感情是複雜的,盡管自己並非自願來到這個時空來建設“世界新秩序”。不過是順應形式而已,但是這支新海軍給了他和全家前所未有的高位和權力,隻要願意就可以得到最大的發揮……


    “首長,您的茶。”


    海軍女勤務兵殷勤的給他端上了紅茶――看著身穿白色套頭式水兵服。藍色百褶裙,頭戴綴著啟明星帽徽無簷圓軟帽的年輕少女端來臨高瓷器廠生產的“元老專用”骨瓷茶具衝泡的紅茶,一種強烈的違和感湧上了心頭,再一次的提醒他:他已經不是n的一員了――他是在“為元老院和人民服務”。


    眼前的海軍部大樓、女勤務兵的製服,甚至這個陽台。都充分表達了這支“新海軍”的審美趣味,實話說,明秋真有些不適應。即使在被人戲稱為“陸軍海戰隊”的n裏,海軍也是“洋氣”的兵種。但是這元老院海軍的“洋氣”卻是別具一格的,象他小時候吃過得“雜拌兒”。什麽樣的口味都有。


    “首長,要糖嗎?”經過女仆學校培訓的女勤務兵用即低又能讓他聽清楚的柔和聲音問道。


    “不要。”明秋沒有往茶裏加糖的習慣――或者說他從來就不喝紅茶。喝紅茶又是這個“元老院海軍”搞出來的新習俗。明秋盡管對此不以為然,甚至嗤之以鼻,好歹也明白“和光同塵”的處世之道。


    他喝了一口紅茶,和綠茶毫不相似的濃厚香氣充滿了他的口腔――本時空沒有錫蘭紅茶、阿薩姆紅茶或者正山小種:這些茶都沒出現。他喝得是吳南海在農場裏用福建運來的茶葉發酵製成的“南海紅茶”。


    女勤務兵又端來了雪茄煙盒,盒子上貼著“海軍特供”字樣的花紋封條――他取了一支,出於健康原因的考慮,李梅已經多次建議他放棄香煙,改抽健康一些的雪茄。明秋也就跟著趕上了這一時髦。


    他抽著雪茄,望著遠處港內林立的桅杆和不時噴發出來的黑煙――新建和改裝的船隻正雲集在港內,發動機行動已經迫在眉睫。


    陳海陽和以執委會名義召見他的文德嗣已經先後找他談過話:元老院的第一支公海艦隊即將成軍,這支艦隊的指揮官舍明秋再無第二人。不管怎麽說,明秋不但是海軍人民委員,而且更是整個穿越集團唯一有過指揮一支快艇支隊經驗的人。


    不過,他到底是超過六十的人了,盡管總體來說還算健康,但是指揮一支海軍編隊長時間出海巡航備戰,精力上能否支撐是很多人存疑的事情。陳海陽也表示請他“不必勉強”。


    明秋慨然同意了。他已經是個老人了,當然不是為了金錢、權位或者聲名而戰了。而且指揮蒸汽-風帆時代的海上戰鬥也不是他的專長,之所以要接受這一任務,主要是滿足過去的遺憾。


    他知道因為自己多年當海軍留下的職業病,李梅底下找執委會的領導嘀咕了好幾次,不過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在海上建過一丁點真正的戰功。連真正的參戰都從來沒有參加過――這點病也不至於就不能出海了,明秋並不認為自己的身體有什麽麻煩。


    思緒隨著雪茄的煙霧嫋嫋的在空氣中飛散。忽然他聽到一聲“立正”的口令,通往了望台的門打開了,軍令部長陳海陽走了上來。


    陳海陽曾經在獵潛艇擔任槍炮長,當過護衛艦副艦長,不過在n中資曆遠不如他,所以盡管目前雙方軍銜相同,而且海軍人民委員和海軍軍令部長之間並無隸屬關係,但是本著軍隊中喜歡排資論輩的風氣,陳海陽還是非常尊重他的。


    “明委員,您好有閑情逸致!”陳海陽說著,飛快的走了過來,一屁股落座在他對麵的藤椅上。在這裏,海軍禮儀可以暫時放到一邊。


    明秋頷首。他們經常在了望台上談一些海軍建設方麵的工作。他和陳海陽之間沒有深交,不過對這個個性耿直的人還是頗為欣賞的。


    女勤務兵給他端來紅茶,陳海陽不經意的揮了下手:“放下吧。”


    “是,首長。”勤務兵意識到兩位首長要談話,按照紀律退出了了望台。


    “明老――”私下裏陳海陽總是用一般元老稱呼的方式來稱呼明秋,“你是準備接受第一艦隊司令員的職務了?”


    按照總參謀部製定的計劃:854改型巡洋艦“立春”,已經下水服役的901型一等炮艦:掣電、馭風、乘浪、揚波四艦組成海軍第一艦隊,前往香港訓練待機。


    第一艦隊司令員計劃由明秋兼任,李迪兼任艦隊幕僚長。除掣電號由元老蒙德擔任,馭風號艦長由樂琳擔任之外,其餘艦船的艦長均為歸化民。


    明秋點點頭:“沒錯,我是打算再做馮婦,上一回陣了。”他不勝感慨的說道:“再不上陣,恐怕以後也沒什麽機會了。”


    陳海陽點頭:“身體吃得消嗎?”


    “問題不大。立春號比我當年在快艇支隊的037獵潛艇大多了――好歹也是一千多噸的船。”


    037獵潛艇的滿載排水量隻有392噸,居住條件的很是狹隘不便。陳海陽當過037型獵潛艇的槍炮長,當然是深有體會的。


    “不過這次發動機行動時間很長,連頭帶尾可能要持續到明年春天,大半年的時間連續航行,高雄和濟州也沒有很好的保障基地。您可得保重身體。”


    “這個問題倒是不大。”明秋說著皺了下眉,“我是另外有擔心。”他說著直起了身子,“對這票蒸汽船我真是沒把握。看了些資料。854和901恐怕很難支持長時間的海上巡航吧?當年我們最現代化的驅逐艦,在航率都不高――你還記得南海艦隊那幾艘老051吧,一年能累計在航四五十天就算不錯了。”


    陳海陽心想051還算是現代化驅逐艦――他屬於n中的少壯派軍官,對90年代海軍裝備的陳舊落後是頗有微詞的。


    不過眼下這票“元老院海軍的王牌”――蒸汽機-風帆戰艦的航海性能和自持力到底如何,陳海陽自己也沒底――他是從部隊基層提幹起來的軍官,除了槍炮部門在動力部門也幹過:就算是現代艦船柴油機的現代動力係統,平日裏維護起來也是十分費力的。傻大黑粗,煤煙亂飛的蒸汽機讓人看著就覺得很不放心。


    “在高雄開設臨時基地已經列入了計劃了。”陳海陽說,“現在造船廠那邊還沒有給出詳細數據,不過我估計,這些船的發動機摩托小時都很短,用不了多久就要進行入港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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