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節 夢(二)


    萱春談不上好看,但是身材豐滿,凹凸有致。這是比較對現代人胃口的。劉三不由得有點心猿意馬。不覺得搭話道:


    “你的主家怎麽會到這裏?”海南島在本時空的人看來是典型的窮鄉僻壤,瘴癘之地,一般人若非過不下去或者獲罪發遣是不會到這裏來得。


    “主家過不下去了,不得不到此投親。”萱春說話很是幹脆利落,“我家老爺原是個舉人,不合為了件古董被對頭害死了,一下子家破人亡,漳州站不住腳。我們太太和這裏的太太是表姐妹,隻好來投親了。”


    “原來如此。”劉三點點頭。心想這家進了生人,不知道政保總局有沒有暗中審查他們的來路?潤世堂現在可是重點合作對象,“路上還好走嗎?”


    “出門在外總沒有家裏方便。”萱春似乎不願多說路上的事情。鋪好床說了聲“好了”,從床上跳了下來說:“三老爺請稍待。”一會又端來了放滿了熱水的銅盆。


    “奴婢替三老爺抹身子,換身衣服。”


    “不必了不必了,”劉三下意識的拒絕。


    “三老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貼在身上容易受風寒。”萱春的話股幹脆利落,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決斷,“奴婢幫你擦一擦,換身幹得,睡著也舒服。”


    被她這麽一說,潮呼呼的領子還有汗衫貼在身上的確不好受。不過自己沒打算在這裏久住,沒帶替換的衣服。


    “老爺早就給您預備下了。”萱春說著拿過了一疊棉綢的貼身褲褂,“這是姑太太親手給三老爺做得。”


    劉三不覺為這樣的溫情所感動,義兄一家待自己真是不薄!雖然其中不乏有籠絡的成分在內,但是這份關心體貼是其他地方享受不到的。


    萱春正要替他解紐扣,劉三不讓她動手了:“我自己來。”


    “讓奴婢伺候您就是,換衣服要快才不會著涼。”說著不由分說將他的襯衫紐扣逐一解開――看得出她對這衣服很是好奇,特別是上麵的白色半透明的塑料紐扣。


    “三太太一定很賢惠吧。”萱春把襯衣放到一邊,絞了毛巾過來,邊替他擦邊問。


    毛巾是新得,加上微微發燙的熱水,擦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何以見得?”劉三奇怪的問。


    “這衣服裁剪的真是規整,針腳又密又整齊,奴婢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針線活計。”


    劉三笑了起來――烏雲花連個扣子都不會釘,更別說做衣服了。


    “這是廠子裏做出來的,機器縫得!”


    “沒聽說過,做衣服還有用機器的?”萱春顯然對機器還是有點概念的。


    “當然是有得。”


    萱春替他前胸後背都一一抹到,連腋窩都擦了,簡直是拿他當病人用。鬧得劉三好不尷尬。萱春手腳很麻利,抹身,絞毛巾一氣嗬成,隨後馬上抖開一件貼身小褂替他穿上。


    褂子很合身,又薄又軟又滑的織物貼在身上,真是說不出的舒服。


    萱春又端來了新木盆,幫他洗腳。劉三也不再推三阻四,盡情享用服侍。萱春的手指很有力,不時還在腳上按摩穴位,經絡。


    “你還會按摩?”


    “奴婢過去服侍老爺的時候學過些導引按摩。”萱春說,“三老爺覺得舒服麽?”


    “很好。”劉三滿意的籲了口氣――讓人伺候,尤其是讓個還算順眼的女人伺候真是不錯。


    “褲子請三老爺自己到床上去換吧。”萱春抿嘴一笑。


    劉三換過衣服,渾身舒坦,坐在床上看萱春把他換下來的衣服並臉盆等物收拾起來拿了出去,她身材豐韻,動作又靈巧看著很是愜意。


    過了片刻萱春又進來,問他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要招呼?若是要夜宵,外麵五更雞上暖著粥,隨時可以用。


    劉三經過這番折騰,睡意全無。眼見萱春收拾了並不去睡,隻在一邊候著,問:“你怎麽不去睡?”


    “奴婢給三老爺上夜,怎麽能自己去睡?沒這個規矩。”萱春說,“老爺要是沒別得吩咐,奴婢就去外屋躺一會。”


    “你若是不困,先陪我說會話。”劉三已然對這丫鬟有了意思。


    萱春猶豫了一下,她被派來服侍劉三,姑老爺的意思不言自明:滿足這位三老爺的一切需求。雖然楊世祥嚴格說起來並非她的主人,但是現在自家的太太小姐也是寄人籬下的食客,更遑論自己這樣的丫鬟了!


    再說自己雖然還是梳著丫鬟,其實早非黃花之女,不過是因為和老爺的關係一直沒能過明路才保持著少女的裝束。為這“澳洲老爺”侍寢伴宿也算不了什麽――總不過自己命苦罷了。想到這裏眼睛不由微微發酸,撥亮了燭火,又倒了熱茶過來。自己委委屈屈的在床沿上坐下。


    劉三見萱春雙眼微微發紅,似有委屈,心想她莫非是被強迫來伺候自己的?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說起,隻好沒話找話:


    “姑娘多大了?”


    “奴婢二十五了。”萱春其實是二十八了,隱瞞了三歲。


    “倒看不出!”這是常用的恭維女人的話,古今通用。


    萱春果然露出些笑意來:“老爺不要拿我們下人尋開心了。”


    “真得看不出。”劉三想古人總覺得過了二十的女人都是老太婆,非得十四五的小姑娘才好,難道全是蘿莉控?削瘦肩膀,平胸脯的小姑娘,他看都不要看。哪裏有眼前這女子風姿綽約。猶如熟透的水蜜桃。


    然而要勾搭卻無話可說。劉三對本時空的女子喜歡什麽,想什麽一無所知。泡妞技法一概無效,隻好找些話題來問:


    “在臨高過的還習慣麽?”


    “還好!”萱春略有笑意,“姑老爺姑太太人很好,對我們很照應。”她接著又說,“太太原本覺得臨高是個荒蠻之地,瘴癘又重,怕待不下去,沒想到這裏這麽好!”


    “嗬嗬,”劉三有點得意,這其中也有他的功勞在內,“總比不了漳州吧。”


    “不一樣!一上岸太太就說;這裏是一副太平景象。日子過著都覺得安心。”


    “你家裏有幾口人?”


    “太太、三位小姐和小公子。還有個姨太太,路上發痧死了,”萱春大約想到一路上的艱辛,眼圈又紅了,“上路的時候有老總管和即個家仆丫鬟的,路上走得走,死得死,到臨高隻剩下三四個人了。這家算是徹底散了。”


    “我是問你自己家裏。”


    “我?”萱春一怔,“家裏有爹娘還有姐姐哥哥和妹妹。不過有十年沒回家了,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主家既然散,你為什麽不回去?難道你們太太還不肯放人?”


    “她是願意放得,凡是願意回去的都放了。奴婢是不想回去。”


    “回家總是好得。”劉三說。


    “回去做什麽?”萱春苦笑道,“難道還去嫁人?”


    她既非處子之身,有過了適婚之齡,主家遭到變故,也出不了一份豐厚的嫁妝,除了窮得討不起老婆的人之外還有誰會要她?這樣的人她當然是不肯嫁得。


    “為什麽不嫁?難道沒有人娶。”


    萱春麵又慍色――這是故意埋汰人還是怎麽的?許久才道:“人老珠黃不值錢,人家瞧不上。”


    “哪裏人老珠黃了?我看是風華正茂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萱春果然臉上露出了笑容:“老爺又拿我們下人取笑。”


    “一點不開玩笑。”劉三說,“我老婆和你一般大,還一天到晚以為自己是小姑娘呢。”


    萱春一笑,她原本就失了困,這位三老爺願意說話也好解悶,但是老爺的夫人如何她不便評論,隻好說:


    “三老爺的太太大約很外場。”萱春問。她到臨高不久,知道澳洲人中的女人地位頗高,有當官的有經商的,個個都是獨當一麵的人物。


    “豈止外場,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劉三說,“不過能遇到你,也是托她的福。”


    萱春不解其意也不便相問。不過劉三說話耐聽,也沒有動手動腳的出格行為,她心中大有好感,不似剛才那般勉強了:“老爺是澳洲人吧?”


    “是的。”


    “大家都說澳洲是個民豐國富的好地方――為什麽要到臨高這麽個荒蠻的地方來?還就一直住下去了。”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劉三長長的歎了口氣,到底為何而來?他自己也有點模糊了。似乎就是為了有個全新的開始吧。


    萱春卻以為另有難言之隱,大約也是“不得已”才來到臨高的。倒有了同病相憐的心境。一時不知說什麽話好。就在這默然相對之中,隻聽“撲”地一聲,抬眼看時,蠟燭上的一個燈花爆了。遠遠得出來了汽笛的鳴放聲,一長一短,一共十二此。


    “時候不早了!”萱春柔聲問道:“老爺恐怕累了?”


    “你也累了吧!”劉三乘機握住了她的手,萱春的手皮膚有些粗糙不細膩,但是很柔軟。


    握女人的手在現代不算什麽,在本時空就有調戲的意思了。萱春麵皮漲得通紅,又不敢劈手躲開。


    “你的手很軟。”


    “丫鬟的手,能好到哪裏去?”萱春小聲說,“老爺放手――”


    劉三卻不放手,又捏一捏她的手臂,隔著小夾襖,臂上的肌肉很結實,捏著很是受用。


    萱春大窘,隻是低頭不語――她對這“三老爺”已經有了幾分好感。


    “你的手很冷。”劉三忽然說。現在已經是交三更時分。夜深露涼,萱春穿得單薄,被他一說更覺得手腳發冷。


    劉三乘機將她一擁,便已美人滿懷。


    “老爺――”她低低的叫了一聲。


    蠟燭火頓時滅了。


    第二天一早,劉三醒來來的時候已經是滿室陽光,趕緊摸了摸槍――還在,再看手表,已經是將近十點。萱春早已不在身邊,隻在枕邊落下了幾縷長長的發絲。劉三不覺得有些惘然,同時也覺得對女友有些歉疚。正在玩味間,房門“吱呀”一聲推開,萱春端了洗臉水進來,服侍他盥洗。


    “三老爺的昨晚換下來的衣服,都洗了晾著,到晚上大約就幹了。”萱春說,“三老爺預備著在這裏住幾晚?奴婢好和廚房去說了預備。”


    “今日就要回去。”劉三說。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這麽平白無故的躲在土著家裏,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萱春並無任何留戀的表示,也沒有私情蜜意。劉三有點失望。正在這時,楊世祥進來了,萱春趕緊退了出去。


    楊世祥掛著愉悅的笑容,意味深長的拱了拱手:“昨晚睡得可還安穩?”


    劉三麵色一紅,愈發肯定這是義兄的安排了:


    “睡得極好,做了一場夢!”


    楊世祥興致很高,覺得又把彼此之間的感情加深了一步,當下說:“萱春可還合賢弟的意?”


    劉三點頭。萱春在床上婉轉承應,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樣,令他大男人感充分的滿足了一回。


    “要不是弟妹不許賢弟納妾,愚兄本當是要配送副嫁妝親自她送到府上的,”楊世祥說,“如今就不給賢弟找這個麻煩了。”


    劉三原本就為這段露水姻緣發虛,聽到他提起烏雲花,更加不安了。


    “賢弟不必掛念,大哥我會好好待她。賢弟以後來還叫她伺候。”楊世祥說。


    劉三無法拒絕,楊世祥算是為他考慮到十二萬分了。隻好說:“多謝大哥費心!”


    “哪裏,自家兄弟,何用客氣。”


    從潤世堂告辭出來,劉三覺得心裏很沒底――他對楊世祥的好意甚是感激,也怕就此背上了包袱。在潤世堂裏偷情固然安全,但是往來多了自然是要露出風聲去得。到時候烏雲花知道了怎麽辦?他為這事情感到極大的苦惱。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劉三這樣寬慰自己,他想起下午在衛生部還有個關於中藥廠的會議,趕緊往辦公室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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