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節密碼


    知道具體的代號指的是誰,這是關鍵。有了這個,這些材料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黑材料,丟出去的殺傷力可比一本“三節二壽”的送禮底單厲害多了。正如“潛規則”女藝人是花邊娛樂新聞,強奸了女藝人就是刑事案件了。


    林佰光認為,苟二不可能有超人的記憶力記得每個暗號代指的人物,多半還應該有一本暗號和人名之間的對照表作為備忘。


    不過這問題林佰光想得到,苟二自然也想得到。材料整理漸漸進入尾聲,孫笑還是沒有從賬本裏找到最有價值的名冊。林佰光的臉色變的不好看起來:找到了很有價值的材料,卻不能用,太令人失望了。


    “你也不必太失望了,說不定苟二就是自己背下來的,”慕敏安慰他說,“或者這本底冊他是隨身攜帶著的。除了直接找資料之外,也可以用情報分析的方法來找出代號的所指。”


    “把材料對照起來看,大體上就能知道這個人在哪裏,具體幹什麽事情,接觸的人是哪些,可以猜出大概是誰。”慕敏說著拿起賄賂底冊,“這本冊子的最後一件事情裏提到的蘭陵翁,收受了錢財去向吳明晉關說事情,事情還辦成了,顯然此人是吳明晉身邊的熟人,關係還很不一般。”


    “這個我也想到了,”林佰光說,“不過吳明晉身邊的親信也頗有幾個――很難確認到底是誰,再說如果是縣丞吳亞或者當地的重要士紳出麵關說,他也不好意思當場駁回。”


    “所以要綜合起材料來看,這樣就能推斷出來了。”


    箱子清理到最後,終於找到了林佰光需要的東西:名冊。


    孫笑拿來的時候,林佰光簡直大喜過望,有了這東西,瓊州府這些官吏肚子裏的牛黃狗寶他可就要抓到一大把了!


    打開一看,卻立刻冷了半截。原來這是對照表不假。每頁賬本分為上下兩欄,上麵是提到的人名代號,下麵的名字卻是毫無意義的三字組合詞,就其古怪程度來看,根本不可能是人的名字。


    “靠,這苟二還真是鬼!這大概又是一種代碼之類!”


    慕敏認為這大約是一種密碼,不過她對這個一無所知,通過計算機查詢人事資料庫,他們找到了密碼人員:張興培。


    張興培剛從廣州回來不久,正在享受假期――在廣州他受到了極好的招待:一口氣玩弄了四五個女人。搞得疲憊不堪。回臨高之後隻想著修身養性了。但是一個電話把他召到了政保總署。


    張興培惴惴不安,反複想了好幾遍自己有沒有對不起穿越集團的事情,難道自己的在廣州的“生活作風”問題被人舉報了?貌似政保署也不愛管這種下半身的事情……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隻好來報到了。


    “你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密碼?”林佰光開門見山。


    張興培對密碼學和情報學有濃厚的興趣,自己還專門學習過。當然他的密碼學隻能算是最基本的入門級。一聽說是搞密碼,他嚇了一跳――他的密碼學上的例子幾乎全部是基於西方的,中國古代的密碼是什麽樣的,他一點概念也沒有。


    “這個很難啊,我對中國古代的密碼一無所知……”張興培躊躇了一下,“古人應該不會用太複雜的密碼,但是不知道裏麵的體係就不大容易著手。”


    “原理應該一樣吧?”


    “這不好說。”張興培說,“中國的是八百個常用字,西方人的體係就是幾十個字母――要從編碼的角度來說,字母顯然比方塊字要容易的多。”


    中國和西方在文字上的巨大差異,造成在秘密傳送資料上的概念完全不同。中國古代更多的是使用切口和隱語。這種切口隱語張興培略有所知,基本上是口口相傳,和密碼根本不是一碼事。


    “趕快打電話給羅鐸,叫他查中國古代密碼資料!”


    “現在是半夜裏,半夜打擾人家沒公德啊――”張興培對自己深夜被召見已經很不滿了,借題發揮。


    “放心好了,這兩腳書櫥肯定在社工部辦公室裏。”林佰光對公德顯然不感興趣,而且他對羅鐸的習慣很熟悉――此人的最大愛好就是搞資料,越到晚上他精神越好。


    但是被叫來的羅鐸也不能提供更多的料了――現在是半夜,他沒法上大圖書館的計算機中心去檢索,根據他有限的記憶,張興培大體知道中國古代的軍事密碼主要是兩種:一種是是類似江湖“切口”的“隱語”,不過這隱語到底是如何使用的,現在已經查考不清了。


    還有一種則是所謂的“字驗”。即把軍中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編成四十個項目,如:“請弓”、“請箭”、“請進軍”、“請援兵”等等。然後聯絡雙方約定用一首沒有重複字的五言律詩作為“字驗”,寫屬性的時候,將要報告的事情的項目編號,對應該首詩詞裏的第幾字,然後在書信中的某字旁加一極好就可以。這樣就算書信落入敵軍之手,對方也知道這個辦法,隻要項目編號的底冊沒有泄露出來,就算知道是哪一首詩詞也沒有用處。


    “……但是這種法子主要是用在聯絡上,如果苟二自用的隻是防止泄密的,是不是這種就難說了。”


    “實際上就是以字代意了,有意思,有意思。”張興培陷入了深思。


    接著羅鐸又開始介紹一種戚繼光發明的建立在反切讀音基礎上的密碼――這種密碼已經很類似現代密碼了,不過就他說得複雜程度來看,大家不覺得苟二會使用這麽複雜的體係。實際上這種密碼隻是很短暫的在戚家軍中使用過,並沒有推廣流傳開。


    張興培拿了支筆,把這本賬冊全部抄寫了下來,現在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些不知所以然的三字詞都是指代的人名,他拿這這抄本仔細的看著,幾分鍾之後,他就發現了一個突破口。


    “我有點數目了。”張興培指著上麵的詞,“這是一個簡單的替換法,也就是所謂的凱撒密碼。”


    “苟二什麽時候知道凱撒了?”


    “當然不是說他用了凱撒密碼,但是原理差不多。”張興培解釋道:所謂的凱撒密碼就是把就是明文中每個字母都被替換成一個不同的字母或者符號。根據記載:愷撒隻是簡單的把明文中的每個字母替換成了它後麵3位的那個字母。


    “但是這不大可能吧。”羅鐸立刻提出意義,“字母才多少個?中國常用字可就要八百多了。這個字表要多大的規模?苟二不得時刻揣著一本電碼本那麽厚的密碼本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張興培搖搖頭說,“不過從概率法裏我大概能推斷出幾個姓氏。”


    他的思路很簡單,既然這些都是人名,三字詞的第一字必然是姓,既然是姓,就有個出現頻率的問題。正如英文字母中出現最多的字母是e,中國人的姓也是有出現頻率的,王、張、李、陳這些都是最常見的姓氏。雖然張興培不知道大明的姓氏數量排位順序,但是想來應該很現代不會差別太大。


    “你得考慮本地特色。”羅鐸提醒他,“臨高來說,符姓就是大姓,這裏福建移民很多,林姓也很多。”


    “難點就在這裏了,”張興培說,他把出現最多的幾個代姓的字單獨提出來,反複的看來看去,就是不能入手。


    “慘了,我對中國的古籍一點概念也沒有,”張興培沮喪的說,“苟二用的肯定是一本古代的書籍。而且還是很常見的――就好像歐洲人喜歡用聖經做密碼字表一樣。”


    “我想我猜出一個了。”慕敏突然發言了,“這個去向吳明晉替苟二的兒子關說的人,一定是王兆敏――他的師爺!”


    眾人的目光一起投向她。


    “你看,這個蘭陵翁對應的三個字的第一個字正是張興培找出來的幾個出現頻率最高的字:王、張、李、陳,再加上符和林,你們想想看,吳明晉身邊比較親信的人,或者說得上話的人,又符合這幾個姓的,隻有一個王兆敏!”


    “不錯不錯,”林佰光連連點頭,對照起資料再看,就不覺得太陌生了。


    “對照他的行賄底冊,再把我們掌握的臨高的社會情況對照一下,應該能尋摸出不少人的名字――好在這不過是名字而已,猜起來比較容易。”


    其他地方不好說,臨高這地方基本社會狀況情報部門掌握的還是很多的,很快,就又從蛛絲馬跡中找到了好幾個人的名字。


    “不過隻靠這樣猜,準確度還是有限,而且一出臨高,這套法子就用不準了。”慕敏說,“還是要找出字表來。”


    “容我慢慢來找,”張興培說,“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幾個字,就能猜猜看了。先從最普及的百家姓、三字經、千字文來來找――這三種,大明隻要讀過書的人都能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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