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


    他望著我,我有點不太自然,被剛才那一出鬧劇實在是弄得沒臉。


    可是,他畢竟是病人。我隻得回到自已的辦公桌前,對他笑道,你是來治病還是買藥的,如果是買藥,直接去櫃台就可以了。如果是治病,那你得把病情講清楚。


    我把這些話說完,望著他。


    可是他沒有說話,沉默在那裏,眼睛望著我,他的眼神很亮,然而我看不懂。


    他坐的地方光線比較暗,我因此連他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到。不過,他臉上好像本來就沒有表情的,他沒有微笑,也沒有顯得難過。隻是沉默在那裏,眉頭微皺著,在望著我,好像心裏在思索什麽,也好像在觀察我,想通過我的言語,神情,動作,想通過這些,捕捉到我的瞬間變化,來給他自已的想法下個判斷。


    我這樣察覺出來,為著這樣的想法有著不安。想想真好笑,我是誰,隻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他用得著費事來觀察我麽。


    不由笑了笑,對他道,先生,請說話,先生,請說話。


    我催促他,提醒他。


    真是的,我現在已經不單是門診部的主任了,我還是整個狐狸精愛情醫院的業務副院長。今天要不是剛開始就接手了你這個病例,我直接交給小孟就是。自已還要回七樓的院辦去。


    可是他依然沉默在那裏,望著我。


    我不由急了,隻得再好聲好氣的催促他一下,對他道,先生,你快說話吧,我們這診所可是事很多的,還有很多其它的病人呢。


    依然沒有回話。


    暈死,事不過三。隻得提高聲音道,這位先生,你要是沒病的話,我走了,我還有事要辦,沒功夫跟你幹耗著。


    說完,我要站了起來。他卻笑了起來,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道,李醫生,你等一下,我當然是有事要跟你說,我的確是個病得很重的病人。


    他的臉上有自嘲的神情,在叫我李醫生時,那種嘲笑的神情更甚,真是的,難道是嘲笑我,我不配做醫生麽?不過聽他這麽說,我終於鬆了口氣。對嘛,病人就應該是這個態度,問你是個啞巴,怎麽治病,很早的中醫就都流行望聞問切了啊。


    先生貴姓?


    我姓黑,叫黑少。是低沉溫暖的聲音。


    我抬起頭來望他一眼,他正沉浸在回憶裏,剛來的時候,好像有著許多的無奈和傷心。現在再看他,他好像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一般,臉上的悲傷沒有了。是淡淡的溫柔。


    在相望的那一瞬那,心跳慢了半拍,隻因為,在隔著半間房的距離,在那裏慢慢道來的黑衣男子是這樣,好看的讓人心動。


    我趕忙搖了搖頭,直替自已害羞,真是的,難不成,當醫生還愛上自已的病人不成。


    繼續治療。恩,黑先生你好,你是來治病還是來買藥的?


    我?我不買藥,我是來治病的,你剛才不是說,買藥直接到櫃台去就好了,如果治病的話,要把病情詳細告訴你的嗎?


    我點點頭,望著他。他也正望著我。臉上的神情是寵溺的。好像一個大人給小孩講故事,孩子對剛講的故事不滿意,強烈要求換一個。大人因為愛孩子,所以沒了辦法,隻得答應著,換了個開場白,把故事裏的人名場地換了一下,可是故事卻仍是那個故事。當聽故事的孩子開始認真安靜的聽他講得那個故事時,講故事的大人,臉上就是這種寵溺和無可奈何的神情。


    我為自已這樣的想法害羞,想不通自已怎麽會打這樣的比方。


    隻得又收斂心神,對他道,對,如果是來治病的,你要先把病情告訴我,我再根據病情帶你到相應的科室去,你說吧,我聽著。


    他點點頭,對我道,李醫生,在講之前,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已吧。李醫生,你在這家診所工作幾年了吧,那麽這家狐狸精愛情診所的神奇之處,相信你也早領教了。你工作幾年,那些神啊妖啊鬼怪的病人應該接觸過吧?


    他居然這樣問我,我望他一眼,點點頭對他道,那是肯定的。我來診所幾年了,我見過杜十娘,帶她穿越過,好像同著一個同事,不過現在想不起來了,還一個人去救過虞姬和項羽的愛情,還有山鬼,恩,你今天看到的東小武和百媚院長,他們是狐狸精。


    等等。說到這裏,我停了下來,腦海裏立馬想到,今天東小武是怎樣邊哭紅了眼睛邊把麵前的男子拉到麵前,說他是他的大哥的,他也叫過東小武大哥。還有百媚,對他也不錯。


    天,難不成,他也是狐狸精麽?


    不過,要是公狐狸精都長成他這樣,那也挺不錯的。


    想到這裏,我便指著他道,你,黑少?你是狐狸精?


    他顯然是愣了一下,仿佛沒有想到我會這樣提問一般,突然間就笑了起來,臉上自嘲的神情又顯現了出來。自言自語道,百媚啊,你可真是天下無敵了,那什麽忘記的愛情藥,真TM的有效果。


    聽他吐髒話,我便皺了皺眉,說道,不要亂講話。


    他便沉默了,一會仿佛歎口氣道,恩,我不是狐狸精,不過,我也不是普通的人,我是黑無常。


    我聽了一愣,背部有點發涼,望向他,想他難道就是傳說中聞之色變見之則死的無常爺麽。


    他見我臉色發白,不由笑道,怎麽,李醫生,你也害怕我麽,可笑我,還千裏迢迢的從地獄趕來——恩,治病。


    我趕緊搖頭,連忙說,不是的,不害怕,隻是沒想到。黑無常,竟然是你這樣的,聽說,看到黑無常人就要死的啊。所以我一直以為他總是苦大仇深,見誰都像誰欠了他要索命的樣子。


    他望我一眼,那一眼裏,仿佛有著心碎的神光,我疑惑,抬頭再看過去,卻已找不著了。


    一時間想起自已是說錯了話,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仿佛無所謂,抬起頭來苦笑道,你說的沒錯,苦大仇深,好像是的。見了黑無常會死,那是假的,隻因為一般我到人間來多半是捉拿魂魄,所以看到的人以為是我捉魂來了,自然害怕,死倒不一定的。別人倒沒欠我的,隻是我好像欠了一個人的,害她吃了許多苦,我很對不起她。


    恩,對不起,黑少,你說吧,我對無常爺的印像是被電視劇給毒害了,要是早知道是你這樣的,就不會有那種想法的。你說吧,我們言歸正轉,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點點頭,開始訴說起來。


    小涵,你知道嗎?從我有意識的那天起,我就是地獄的鬼使。我渾渾噩噩的過了上千年,每天飄行在人間和地獄的路上,做著捉拿魂魄的工作。沒有人跟我說話,沒有人對我笑過,沒有人關心過我,我唯一的同事跟兄弟,白無常,可是他卻有家有愛,有老婆有小孩,對比之下,反倒顯得我更加的淒清。每天交完班,他總是笑著唱著箭一樣的回家,而我,總是在黃泉的某個角落,席地而坐,靠在不知哪個山隅著,抱著哭喪棒睡下。


    就這樣,一直這樣生活著。在人間的傳說裏,白無常笑臉常開,而黑無常則總是哭喪著個臉。人間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我大部分時候,是沒有笑的,於是,我開始勉強自已笑起來,可是大多數時候,還是很自然的悲苦了個臉。


    有意識的時候,就是地獄的鬼使,黑布麻衣穿了又穿,將近千年,卻時光過去,我仍是不知道自已是誰,可有名姓,可有父母,從何而來?這些,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


    我不想這樣的生活繼續下去,因為地獄長年陰冷,所以在難得的假期裏,我會到人間來,扮作世人的樣子,走到地麵上來,在鬧市中在太陽下站著。一站就是一天,直到太陽落山人人都回家。因為我喜歡這人間的溫暖和熱鬧,我喜歡曬太陽,陽光曬在身上,黑色的衣服又吸熱特別好,所以很暖和,有時太陽特別強的時候,整個人可以暫時忘卻地底的寒冷,那一刹那,會有假像,想自已終於溫暖了。會難得的笑一下。


    在唐朝的時候,有一次休假,白無常要陪著老婆小孩,我隻得一個人到人間來,也沒有別的什麽奢望,隻想多曬幾天太陽罷了。


    那幾天快到三月三,郊外人很多,我站在太陽最強的空曠地帶,可是真奇怪,來來往往這麽多人,卻沒有一個人與我說話,讓我曾一度以為,自已不小心施了隱身術自已又忘記了。我反複的再三查看,確定自已沒有隱身才放了心。


    最後一天的假期是三月三,我站在那裏站了一天,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我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想起自已又要重新回去過那種陰冷黑暗的地底生活,實在是冰冷無趣的很。那時候就想,假若我不是神,我是個普通的人類該多好,我可以娶個娘子,成個家,生幾個孩子。哪怕隻生活過幾十年,也好過這漫無邊際的冰冷和寂寞啊。可是這一點都做不到,無常有萬年不死之身,永世在輪回千劫之外。我這樣的身份,黑無常,我會背負著這個身份,一千年一萬年這樣的過下去。盡管我是這麽的希望有個人來愛過,給我溫暖和家的生活。


    那天,當最後一抹太陽光落下去的時候,我正準備回地底,卻聽到一聲女孩子的聲音,嗬嗬,我到現在這清楚的記得她當時的容顏,她說的稚氣的話。她說,恩,我當然是跟你說話。她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她跟我討那根羽毛。她穿著紅色的裙衫,又活潑,本身就像個小小太陽。那天,她陪我說了很久的話,我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屬於我自已的熱鬧和溫暖。


    她是第一次給了我溫暖和熱鬧的人間女子。


    小涵,你明白嗎?那種寂寞了千年,從來不曾得到過溫暖的人,當有人跟他說話,給他笑臉時,那種受寵若驚還有刻骨銘心嗎?


    嗬嗬,我曾經在深夜裏,在凍醒之後,在忘川旁邊,很多很多次,對自已說,倘若此生,有個人愛我一點,那麽,今生今生,來生來世,我當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陽陽是第一個給我溫暖和愛的女孩。


    我知道自已沒有資格給她幸福,可是她卻有著吸力,她給我家的感覺,我直覺的感到,哪裏有她,哪裏就是我的家。倘若我也有個家,我便知足。我跟她交往著,交往了很多年,從她十多歲到她二十多歲,她送我禮物,給我做飯吃,給我縫補衣服。她沒什麽親人,後來,她大哥出了事,臨死托付我,照顧好她。我本來就很喜歡她,所以,答應了她大哥,和她成了親。


    好像很多人說,神是不能成親的。白無常勸過我,可我聽不進去。陽陽已經沒了親人,我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是堅強的女子,可同時她也是可憐的。何況我愛她,就算我對她沒感情,記得她初相遇時的恩情,我也應該照顧好她。一切是那樣的順理成章,理所當然。


    婚後不久,我成親的事被大王發現。他沒有直接找我,在沒有驚動我時,趁我不注意,在酒裏下了藥,迷暈了我,然後把我丟在忘川水底,一丟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後,我又恢複到從前無知無覺的樣子,後來陽陽的大哥修煉成精,他來找我,提醒了我,再加上我自已身上有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我便開始調查,也找藥給自已恢複了記憶。


    結果是陽陽在我失蹤後不久也死了,被關在枉死城中五百年。我救她出來,送她去投了胎,然後等她長大,兩個人重新在一起。


    隻是秦廣王又來幹涉,我辭職不幹,他捉了陽陽做人質,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回去當無常,他就讓她在輪回裏世世為娼,為了陽陽,我隻得妥協。


    隻是心裏也明白過來,有我在陽陽身邊的一天,陽陽就有危險。所以我抓緊時間,把陽陽和另外一個女孩換了身體,讓她的靈魂得以在輪回中平安更替。為了她平安,我甚至連她的親大哥也沒有告訴。


    秦廣王很無恥,幾百年後,我知道,那個假陽陽,果然,一直在輪回裏世世為娼。雖然當時互換身體時,我刻意挑了個因為生前的罪孽本就在輪回裏受懲罰的女子。我動了手腳,消了她輪回中的懲罰,可是她仍是被秦廣王懲罰了。因此事後,我依然愧疚。


    我在民國的時候,1943年,去偷偷的探望轉世後的陽陽,那時候,她已長到十八歲,穿著白襯衫黑裙子,很漂亮。有個叫張建軍的共產黨的團長很喜歡她。後來那個團長死了。我就記住了這個男人,嗬嗬,在宋以後的幾百年裏,陽陽的每次輪回,我總盡力在找個好男人,代替我來好好愛她。因為我給不了她平安幸福,所以,我隻能這樣妥協,想讓個普通的人類男子來好好愛她。前兩世,不是很如意,到了民國的時候,張建軍跟她說過一句話,說他定讓她一生平安喜樂。那句話感動了我,所以在21世紀的輪回裏,我讓陽陽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張建軍。不過,他改了名字,叫做張一諾。職業也不是很理想,混黑社會的。不過,幸好,他似乎是帶著前生的記憶,他對陽陽很好。平安喜樂,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想,我沒有找錯人,我的陽陽,無論如何,這一生,是肯定幸福的。


    隻是沒想到,不管我多麽努力,卻天算不如人算。當我在早晨的杭州火車站,看到憔悴哭泣的她時,在那一刻,我終於知道,命運,還是把她又送到了我的麵前。


    張一諾傷了她,她離家出走,無處可去。


    那時候的我,所有的念想都滅絕,我在地獄長年曠班,百媚已經修成千年狐妖,在紅塵裏開了家愛情診所,我在人間流浪,把陽陽安置在張一諾身邊後,我便走了。他們在長沙,我去了江南,因為聽說,江南四季溫暖如春。我隻想活在人間,能夠曬曬太陽就行。至於愛,因為有著前車之鑒,所以不敢再提起。在百媚的愛情診所裏打工,盡管有時候還會擔心和想念,但是我想,我大部分時候是接受事實。我當時的想法是,這是個最好的安排。他們真的很相愛。既然我給不了我愛的人幸福,那麽,這的確就是最好的結局。盡管有時候,在間或一刹的回想間,會被嫉妒噬穿心房。


    我安心的在愛情診所裏工作,閑的時候,就會在街頭曬曬太陽。診所裏病人很多,有時候看到他們傷心哭泣,痛不欲生的樣子,我心裏真是很歎氣婉惜。倘若我能夠平安相愛,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哪來這麽多委屈和憤恨。


    原以為生活會這樣繼續下去。他們會一直幸福的活著,結婚生子老去。


    可是沒想到,命運卻再次把她送到了我的麵前。我在給她發愛情傳單的時候,我想,她肯定不會想到,我當時的心裏是多麽的痛。我是那麽的費盡心思,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還與我自已的情感鬥,隻是希望她能夠平安幸福。她卻再次傷痕累累的出現在我麵前。張一諾,真是讓我失了望。


    她來愛情診所工作是我沒有想到的,我也沒有想到,她畢業後也來了杭州。和她一起工作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因為她在我身邊,我總是止不住對她很好,有時看到她迷惑可愛的神情,真想狠狠抱下她啊,可是我卻不能,我格守著尺寸,隻因為,我想,她和一諾會和好的。他們,也許隻是一時吵架不和罷了,情人之間,有哪個不吵架的呢。


    張一諾有一段時間很恨我吧,我卻為了陽陽的安全,一直什麽也不說,隻能沉默的守在她的身邊。希望有一天,那個傻丫頭,能夠看到張一諾的好,兩個人重歸於好。


    隻是結果卻很令人失望,百媚給小涵裝了鏡片,讓她本是一時負氣的出走,變成了決然的永不回頭。她前麵因為傷心後麵因為鏡片看不到張一諾曾經的好處,一直沒有原諒他,以致於到了最後,張一諾無力挽回絕了望選擇了自殺。


    事情的發展出乎我的意料,我想阻止,甚至在一諾死後,陽陽悔悟的時候,我親自去了地底,我想隻要一諾肯回來,我就是冒死也要讓他還魂。然而,他不肯。亦不願說出原因,對我,也不想搭理。


    在那一刻,真的是感覺前功盡棄,可是心中卻又有著暗暗的歡喜。我知道是自已的感情在做怪,盡管理智上知道自已給不了她幸福,情感上卻仍然希望她是和我在一起的。


    到後來,也試過,沒了張一諾,看有沒有更加合適的人,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在唐朝遇到楊公子的時候,她和他在一起,我卻是那樣的放不下心,還有莫名的生氣吃醋,心裏終於打下了主意,不管再怎麽辛苦,我要和她在一起,我會盡我全力保護她。既然我可以在秦廣王的眼皮底下讓她平安了幾百年,我一定能夠讓她繼續平安下去。我給自已打氣,也向她表白了。大概是前世還有著模糊的記憶吧,她從傷痛裏走了出來,她也是愛我的。


    我們兩個去她家成了親,過得很幸福。


    隻是好事多磨,事件又一次以最庸俗無新義的樣子出現。和陽陽一起請同事客的時候,秦廣王出現,恐嚇我,要我回去,又懷疑到她身上,東大哥又把假陽陽找了出來。我怕她像前生一樣出事,不是我失蹤她傷心死去,就是被莫名的在輪回裏陷害,所以,隻得傷她的心,帶著假陽陽回了唐朝。


    在這期間,偶爾回到看望她。因為不放心,她好像一離開我的身邊,總是會傷痕累累。百媚好像想讓她繼位似的,幾次要她獨挑重任,有幾次,都差點死去。


    我心痛又心急,知道自已要回來,卻還不是時機,那陣子過得真是很辛苦。


    等我好不容易把一切安排好,覺得平安了,回到她身邊時,她卻服了大量用來忘記的愛情藥,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他說完,轉過頭來,靜靜的望著我。


    小涵,陽陽在今生的名字叫做李小涵。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沒想到給病人治病,會治到自已的頭上,自已竟然是病人,會得出這樣一個故事。呆呆的坐在那裏,嘴裏說不出話來。他說的是我呀,雖然努力想想,記憶裏沒有這個人。可是,他的故事卻是這樣的無懈可擊。


    一諾,他說一諾是愛我的,他說他也是愛我的,一諾是因為他愛我,他安排讓我們相遇相愛的。


    他說他是黑無常,他卻說他愛了我很久很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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