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小姐,這個不是北京啊,我們明明到的是北京啊,天,這裏,還有穿凱甲的士兵,還有賬篷,還有馬,還有戰旗,楚,漢?這是不是在拍電影啊。


    我望向他,看到他一臉莫名其妙的興奮,竟然沒有恐懼感。想多半是放了寒暑假家裏錢多得花不完,坐飛機出來四處遊玩的有錢少爺。


    看到他還渾然不知的樣子。我先讓他在一邊樂和。自已把口袋展開,讓虞姬方便出來。虞姬化作一股青煙,出了來,在地上搖了搖,固定了身形。


    看到身邊又多了一個女子,他又叫了起來,哇,你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嗎?怎麽跑到我們這裏來了,哦,現在在休息是吧。你要跟導演搞好關係。這麽漂亮這麽有氣質的女孩混在演藝界可惜了。


    虞姬卻不理他,轉過身,麵向我,對我道,小涵醫生,前麵不遠處就是大王的虎帳,現在還沒有四麵楚歌, 我可不可以去看他。


    我搖搖頭,對她道,虞姬,你先等等。我處理一些事情。


    她點點頭,沉默著站在一側。


    我轉過身來,麵向著那個跟來的男子。


    恩,我叫李小涵,你叫什麽名字。


    哦,李小姐幸會幸會。


    你叫我小涵就可以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包靚靚。


    我禁不住想笑,一個男孩子,長得也蠻陽光的,竟然取個這樣的名字。


    他竟然不自覺,對我道,小涵,你叫我靚靚就行了。


    我說好,靚靚。


    汗,實在有點叫不出口。


    靚靚,是這樣的。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已經沒有選擇了。你下飛機跟著我走,我們一起穿越到楚漢之爭的時空來了。你現在看到的,這旌旗,這更聲,這號角,這賬篷,不是拍電影,一切都是真的,她?


    我指著虞姬,她就是曆史上有名的虞美人。楚霸王的虞姬。


    包靚靚卻搖頭,說道,小涵,你開玩笑。我可是大學生哦。


    我笑,心想你姐姐我還是重本畢業的呢。


    靚靚,你喜歡21世紀的生活嗎?


    當然喜歡,有網上,有好多好看的碟,好多好玩的遊戲。


    那好,你就得聽我的話,這樣,你才能活著回去。如果你不聽我的話,走丟了,一個人留在這時空裏,死在兵荒馬亂之下,就別怪得我了。


    他依然不副不相信的樣子。我沒有功夫在跟他解釋,問向虞姬,這附近走動的是不是你們的兵。


    她點點頭,我便看仔細了,念動咒語,照樣把我和包靚靚變了服裝打扮。變作一般的楚兵,我仍然是男裝。方便。


    他才愣了愣神,有點相信我的說的話了。


    接下來開始工作。我對虞姬道,虞姬,現在我們暫時不要行動,要了解情況,如果項羽,江山和你,他更愛江山的話,我們診所幫你改變曆史,讓他不死,更有可能引起曆史上的大亂。也許是項羽坐了江山,沒有劉邦的什麽事了。這樣整個從漢開始的曆史就全部改寫了。所以我們一定要慎重,這也是我們醫院院長的意思。如果,江山和你,他更在乎你的話,我們如果可以肯定他不死,會甘心情願和你歸隱,那麽我們醫院可以幫你完成心願,讓你和他都複活,你們兩個雙雙歸隱,我會在烏江口做出假像,讓別人以為項羽自殺死了。我們隻能這樣做了,你看怎麽樣。


    虞姬點頭,連說應該的,連聲說謝。


    我和包靚靚便在虞姬的帶領下,偷偷地往項羽的帳蓬走去。


    夜好像很深了,金柝一聲聲傳來。想起一句古詩來,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實在是此時此刻最形象的景致描寫。


    隻是夜風吹過,虞姬的黑色錦袍四麵飄飛,隱隱有歌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明月光兮照四方——


    看到有楚兵因為餓得沒糧食吃,把擄獲到的漢軍殺了來吃,頭剁下來,血水濺得老高。我們三個在灌木叢後麵看著,包靚靚抓住我的衣服,對我道,小涵,我真信了。天,這竟然是真的。小涵,你是不是神仙,你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我對他搖手,禁止他說話。又還是不放心,幹脆拉著他的手,念動了隱身咒語,又囑托虞姬隱了身,才放了心。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去。


    走不多久,看到一個帳蓬,明顯高於大於四周的賬篷,賬篷口有兩個凱甲士兵在縮手縮腳的巡邏,現在這個時空,大概是冬天,好像很冷。


    虞姬輕告我,到了。大王應該在裏麵。


    我點點頭,走近去。巡邏兵看不到我們,安全進了賬篷。


    走進去,裏麵正在上演霸王別姬。虞姬已自刎,血從脖頸間流了出來,已是氣若遊絲。項羽扶著她,一雙虎眼,有液體晶瑩。


    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麵。


    一旁的虞姬亦沉默著看著淚下。


    他們的對話。


    大王,沒了我,你可以騎著烏騅馬突圍出去。到江東,不怕不能東山再起。


    虞姬虞姬?一顆巨大的淚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你要答應我,殺出重圍,好好的來過,不要辜負我。


    撫著他臉頰的手搭拉下去,她死了。他站起來,對著外麵的士兵大叫道,傳令,三更出兵。


    說完,他穿上自已鐵甲,拿起長劍,大步走了出去。


    我們亦跟在他後麵,護著他逃亡。


    跨著烏騅馬拚命的廝殺,不時的有人有馬慘叫著倒下去,鮮血濺在身上,染紅了眼睛,踏著屍身和戰旗跟過去,包靚靚的臉變得一片慘白,我其實也害怕,卻隻能做出見過世麵的樣子,在生死的縫隙間,尋找著逃亡的路。


    殺殺殺, 已不知拚殺了多久, 理智和力氣已慢慢的消失殆盡,烏騅馬像電一樣的帶著他飛離, 慢慢地追殺聲聽不到了, 慢慢地萬籟俱寂, 終於烏騅馬停了下來, 他啪地掉到地上。虞姬走過去,輕聲地喚他,大王大王。我止住虞姬,輕告道,現在還不是你現身的時候。遠遠的江上,有一隻船劃過來,又劃了回去。是江東的父老,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劃回去,是見他隻身逃亡,回天無術了嗎?一瞬間,突然代他悲哀起來。對於男人,最得意的時候,不外乎是東邊江山西邊美人,而最失意的時候,自然就是江山美人先後失去。


    看到江麵的上船搖遠,心生一計,仿著那個船夫的樣子,將自已和包靚靚變成了船夫,等著他醒來。


    他從昏睡中睜開眼, 似乎想找到某個熟悉的身影, 可是黑暗的江邊卻隻有水霧慢慢的飄過來侵襲著他冰冷受傷的身體。


    我試著引起他的注意,喚他,大王大王, 他才又抬起頭來,看到我,我繼續說話,請大王快上船, 江東父老在那邊迎著大王。他沉默在那裏,而遠處,隱隱的追兵的馬蹄聲又起, 唉, 他說, 我項羽還有何麵目見江東父老, 說完就寶刀一橫,自殺在烏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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