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嬸家出來後,老頭放開滕玉。


    因為腿腳不便,為了快速撤離的滕玉,隻能背著老頭,步履艱辛的朝著村外跑去。


    村中的地麵結出一層寒霜,冷徹的陰氣,從地竅中四溢而出。


    忽然感覺有些寒冷的滕玉,緊了緊自己的衣服。


    身後就是三嬸的院子,現在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滕玉不禁擔心三嬸,但更為擔心的,卻是自己的安危。


    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至於說三嬸,自求多福吧。


    仿佛在冥冥之中,自有呼應一般。


    當滕玉跑出村口,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汪洋,哪裏還能找到飯店的位置。


    回首環顧,村莊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數百米的高山。


    無路可走的滕玉,隻好背著老頭,一步一步向山上爬去。


    剛走到山腳下,就看見一個老嫗,支著木桌,桌上擺放著大量香燭與紙錢。


    夾雜在其中的,還有為數不多的紙人與香燭。


    “走過來,看過來,這裏的紙火好又棒,這裏的陰器美又妙。”


    被吸引的滕玉,不由好奇地來到攤位旁,看著老嫗和桌上的物件。


    “年輕人,我看你命相不寧,今日便有血光之災。”


    “我這裏有紙錢香燭等物,可保你一時無憂。”


    剛想抽身離去,趴在滕玉背上的老頭,開口說道:“別走,能買多少買多少,不然你我師徒二人,恐怕今日便會折在這荒山野嶺。”


    聽信老頭的話,滕玉問道:“阿姨,這些東西怎麽賣?”


    “在天明之前,你必須點著燭,否則你就會迷失在鬼道,若是有東西拽你褲腳,你就撒錢,關鍵時刻,紙人能救你一命。”


    “我這裏童叟無欺,紙錢一遝百元,香燭一支千元,紙人一個五千元。”


    下午剛被秦石宰,晚上就有要被宰,滕玉心底哀嚎,難道我是豬嗎?


    掏盡全身口袋,僅僅找到數十元錢,又看了看桌上最便宜的紙錢,滕玉不由內心感到苦澀。


    平生第一次對馬老板的快捷支付,感到厭惡與嫌棄。


    老嫗仿佛聽到了滕玉的心聲,從桌下變魔術般,神奇的拿出一塊木牌,上麵張貼的,正是個人二維碼。


    滕玉看的目瞪口呆,張開的嘴巴裏,完全能塞進一顆雞蛋。


    付款,支付成功,一切都是那麽流暢。


    親眼看著支付寶裏的數字,從五位數變成個位數,滕玉的心在滴血,肝在痛。


    拎著兩包紙火,滕玉看著桌上剩餘的幾個紙人,眼饞無比。


    但苦於囊中羞澀,滕玉背著老頭,戀戀不舍地離去。


    老嫗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接著便神色呆滯,眼瞳僵直。


    如同對稱打開的核桃,老嫗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從鼻處頂出,說不出的怖懼與驚悚。


    不過這些,滕玉和老頭並未看到。


    為了保持紙人的完整,滕玉特地將兩個紙人,遞給老頭,讓他保管。


    路漫漫其修遠兮,玉將上山而求索。


    山路崎嶇難行,山間鬼祟橫生。


    為了避免走入鬼道,老頭親捧香燭,指引滕玉方向。


    山中無歲月,一夢已千年,黃粱一夢醒,三生浮屠滅。


    “滕玉,遞燭。”


    不知不覺間,滕玉采購的香燭,已經隻剩最後一支。


    感到疑惑的滕玉開口問道:“老頭,我們走了多久了?怎麽香燭燃燒的如此之快?”


    老頭並不答聲,隻是一個勁的催促滕玉,讓其遞燭。


    因為負重的原因,滕玉也看不到老頭,隻是感覺老頭越來越重。


    將最後一根香燭,遞到頭上。


    忽然感覺到一股涼風,吹拂過手指,以為是環境原因的滕玉,並未多想。


    數分鍾後,燭光熄滅。


    “老頭,這下沒香燭了,怎麽辦?”


    也許是過了數秒,或是過了數分。


    並未聽到老頭答允的滕玉,隻是感到老頭重的離奇。


    想到走過來的一路上,蠟油從未滴落,滕玉不禁有些懷疑。


    一個失手,滕玉手一滑,老頭被摔在地上。


    滕玉急忙回頭看去,隻見地上的,不過是一塊巨石。


    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滕玉這才明白,老頭不知在哪裏,便被攝了去。


    耳邊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


    僻壤之地,何來人煙,勢必陰物作祟。


    俗話說寧願聽鬼哭,不肯聞鬼笑,滕玉提著一包紙錢,奮力向山上跑去。


    剛跑出百米,地上便有東西拉拽褲腳。


    保命要緊,滕玉將手中的紙錢扔下,便感覺拉拽的力度,要比剛才小了很多。


    千步之後,u看書 ww.uuanshuom 滕玉看著手中的最後一張紙錢,不由苦笑。


    飄飄忽忽掉落地上,代表著滕玉即將麵對真正的危機。


    半山腰上,迎麵走來一位老者,待滕玉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後,眼眶再次濕潤。


    略顯青澀的聲音,哽咽地說道:“爺爺。”


    可爺爺卻並未做出任何的表情與動作,隻是往山下飄去。


    對於爺爺的死,滕玉一直耿耿於懷。


    此刻再次出現的爺爺,徹底勾起滕玉的懷念,帶著滿心的思緒,想要追隨爺爺而去。


    可雙腳卻如銅鑄一般,根本拔不起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爺爺遠去,隻留下痛哭流涕的滕玉。


    “滕玉,起來,三叔問你,你見過你三嬸了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滕玉抬頭,看到早已死去多年的三叔。


    “三叔,我見過三嬸,不過三嬸到底怎麽了?”


    三叔漂浮在空中,並未答聲,隻用拉著繩子的手,遞給滕玉一個匣子,示意滕玉打開。


    滕玉好奇的看了一眼三叔手中的繩子,卻發現在繩子的盡頭,不知係著什麽東西。


    打開匣子後,裏麵裝著的,竟然是秦石的腦袋。


    體溫驟降,頭發聳立,極度的恐懼之下,張大嘴卻發不出任何聲息。


    匣子掉落在地,秦石的腦袋像玻璃球一樣,向山下滾去。


    在秦石腦袋消失的最後一刻,滕玉仿佛看到它衝著自己,咧開嘴笑了笑。


    當看向三叔後,三叔流露出埋怨的神色,接著便朝山下走去,追尋秦石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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