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那幾個老人給他的地址,秦凡來到了現在的這個地方。


    一條破舊的小街道,兩邊是一些廢棄的工廠,生鏽的鐵門,紅磚煙囪,以及沒有玻璃的窗戶。


    早二三十年,這樣的地方在華夏是比較常見的,但是現在這個時代,隻有在一些相對比較落後的二三線城市才能看到這樣的地方。


    餘州市與那些大城市相比,好處在於他的生活方式多樣化,一些閑散的人可以過比較輕鬆的生活,而進取向上的人也可以選擇一種比較緊繃的生活方式,相應的,這個城市有些地方足以與世界一流的城市相對比,落後的地方也保存了那段特有的年代感。


    秦凡在這裏轉了幾圈,卻並沒有看到什麽廢品收購站,他心裏不禁有些糾結,那幾個老頭子不會耍他吧?


    他隨腳踢飛了路邊的易拉罐,罐子飛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鐵門口,裏邊走出一個穿著舊棉襖的人,棉襖蹭的油光發亮,他俯身撿起了秦凡踢過去的易拉罐,轉身又走了進去。


    秦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他的目光向上看了一眼,鐵門邊掛著一個廢品收購的牌子,前邊的那個廢字因為大概是因為年頭久遠,已經快要從上邊掉下來了,隻有一絲與鐵門相連的地方,隨著吹來的風忽悠飄蕩。


    他盯著牌子看了兩眼,然後向那邊走了進去,靠近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還沒有走進門,麵前突然竄過來一個黑影。


    秦凡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隨後看到了一條皮毛鮮亮的大狼狗。


    狗似乎並不是特別歡迎他,對著秦凡“嗷嗷”亂叫,脖子上的鐵鏈子托的緊緊的,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秦凡被狼狗嚇的倒退了一步,這時一雙大手攏住了狼狗的脖子,將狗從秦凡的身邊拖到了狗窩附近,秦凡看到了那個油光鋥亮的棉襖。


    他回頭,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他看了秦凡一眼,開口說:“沒事吧?”


    秦凡下意識的搖搖頭,眼睛瞄了一眼趴在狗窩裏的狼狗,兩隻眼睛通紅的。


    “來這兒幹嘛?賣廢品嗎?”


    中年人轉身整理一堆破爛的紙殼子,順便開口問他,秦凡低頭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那隻蓄勢待發的狼狗,下意識的靠近了中年男人。


    “不,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頭繼續幹活:“找誰?”


    秦凡回憶了一下那個老人的模樣,太模糊了,他的記憶根本沒有辦法組成一個有效的麵貌形容。


    “嗯......一個老頭,收廢品的,推著一個三輪車。”秦凡將自己所能提供的全部的詳細信息夠告訴了他。


    中年男人似乎沒有在意秦凡,他將一摞子疊好的紙殼堆積到了牆角,然後從棉襖裏邊拿出了一盒煙,從裏邊搗出一根香煙在鼻子前嗅了一下。


    “抽煙嗎?”他問。


    秦凡搖搖頭。


    男人笑了笑,叼著煙嘴,取出一元錢的便捷打火機,點火,深吸了一口煙嘴之後,吐出了一個渾圓的眼圈。


    “這樣的人太多了,來我這裏轉賣廢品的人幾乎都是這樣的人,他們沒有妻子兒女,有也靠不上,隻能自己出來收廢品過日子。他們通常歲數都很大了,每天推著一輛三輪車,車裏堆滿了一大推別人不要的破爛,有的老頭年邁力衰,東西裝的太多還推不動,隻能走兩步,推兩步,緩慢前進,像隻烏龜一樣。他們每天的早餐和晚餐大多是幾天前的剩飯,中午通常是買一個燒餅在路邊勉力對付一下肚皮。”


    男人的話飽經滄桑,像是一種嘲弄,或許命運便是如此,每個人都是狼狽的拾荒者。


    秦凡沒有心情去想那麽多與哲學有關的話題,他低著腦袋思索了一下,開口問他:“那......剛才有沒有什麽老人來過你這裏賣廢品?”


    男人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一個來賣廢品的,不過是一個老太太,也沒推三輪車,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他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門口的大狼狗又一次叫了起來,秦凡的身體下意識顫抖了一下。


    一個推著三輪車的老頭從外邊走了進來,男人對秦凡挑了一下眉毛,那意思是在詢問秦凡,這個老頭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即使秦凡不記得這個老人長得是什麽樣子,但是他至少還記得老人穿著那身破爛衣服。沒錯,就是他。


    “大爺,你還記得我嗎?”


    秦凡直接走上去詢問老人,或許有些唐突,老人聽到之後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秦凡重複了一遍之後,他才用自己渾濁的雙眼觀察了一下秦凡。


    “你是那個被刮的小夥子吧?”老人問,隨後臉上有些不安,或許是擔心秦凡來找他的麻煩吧!


    “是我。”秦凡說:“我來找你是想問一問,你之前是不是在一那個小區收了一堆廢品?”


    老人愣了一下,點點頭:“都在車上。”


    秦凡極不禮貌的翻了一下老人的三輪車,或許是因為心裏太焦急了,裏邊的廢品酒了滿地都是,直到老人像提小雞一樣的將他拽到了一邊,他才停手。


    “你幹什麽呢?”老人有些憤怒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歲數大了的話,他也許會給秦凡一拳頭。


    秦凡本能的搖搖頭,剛才他翻廢品的是時候雖然焦急,但是看的非常仔細,裏邊隻有幾本書,但是並沒有燙金封麵的《神曲》。


    “少點什麽吧?”秦凡低聲嘟囔了一下。


    老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開口問秦凡:“你是不是在找一本書,封麵是金色的,看起來非常的漂亮?”


    秦凡下意識的點點頭。


    “那本書來的路上被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給買走了。”老人說。


    “買走了?”秦凡翻了個白眼,差點昏了過去,馬上就要找到那本書的時候,總是會峰回路轉的發生一些事情,命運是在戲耍他還是怎樣?


    “那個女孩現在在哪裏?”秦凡問。


    老人翻著眼睛想了想:“在長街附近的一家冰激淩店門口,嗯......長得挺可愛的,看上去大概二十歲左右吧,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學生,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衣服。”


    他的描述很細致,秦凡覺得這個老人的記憶非常好,而且隨眼觀察細致入微。他隨後丟下了一句“謝謝”,然後轉身向長街跑去。


    那條街道充滿了複古風,中西建築混淆在一起,風格是二十世紀初期的風格,初來乍到會難免會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


    今天是周六,大部分的上班族都已經放假了,情侶挽著雙手在這裏逛街是一個比較常見的景象,秦凡孤身一人行走在長街上,穿過一對對情侶尋找著老人說的那家冰激淩店。


    已經過了十幾分鍾了,如果那個女孩留在店裏吃冰激淩還好,但她隻是在那裏停頓一下的話,現在可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茫茫人海,秦凡要到哪裏去找一個二十歲左右,穿著藍白相間的衣服的女孩?


    整條長街一共有五六個冰激淩店麵,秦凡選擇了一個最大的一家冰激淩店,但是他忽然愣在了門口。該怎麽找?對著所有年輕女孩大喊“你們剛剛誰在一個收廢品的那裏賣了一本燙金封麵的《神曲》?”這樣多半會被人當成一個神經病。


    他在門口愣神的功夫,店裏邊走出一對情侶,與他擦肩而過,女孩的嘴角還沾著白色奶油,她的男朋友毫不忌諱的用舌頭替她擦了一下嘴唇。


    有點尷尬。


    秦凡有些鬱悶的轉了一下腦袋,uu看書 .ukanshu 店門口隻有他一個人杵在這裏,店裏邊有不少年輕的女孩,會是她們之中的某一個人買走了《神曲》嗎?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肩膀有些重,一隻白嫩如水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凡回頭看了一眼,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很年輕,很美,露著虎牙,散著長發,微笑的看著他。


    她不穿碎花圍裙,不束長發,秦凡差點都認不出這個漂亮的女孩就是樓下麵館的虎牙小妹。


    “你怎麽在這裏?”她好奇的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讓秦凡暖心的笑容。


    “我......”


    秦凡忽然的瞪大了眼睛,虎牙小妹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外套,兩手環抱在胸前,懷裏抱著一本燙金封麵的書籍。


    《神曲》。恐怖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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