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二十分。


    秦凡做了一個夢,自從寧遠離開之後,他好久都沒有做過夢了。這不是一個噩夢,對於秦凡而言,這是一個奇怪的夢。


    在他的夢中,這是一個深黑的夜,秦凡行走在黑暗中,默默的看著周圍荒涼的原野。他此刻身處於一個莊園建築的後院,這個後院是一片亂石堆建的,亂石的後邊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秦凡靜靜的徘徊在這裏,仿佛是在等待著某一個人。


    這個地方有點眼熟,像是同山鎮的亂石山莊,但是又與亂石山莊完全不同,這裏比亂石山莊更加陰暗,更加寂靜,更加孤獨,這裏是世界上唯一的建築。


    月光明明晃晃映照在翠綠的草地上,秦凡默默的走在這上邊,他的腳步向黑暗的更深處走去,在哪裏似乎有人等待著他,他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心跳不由的加快了。


    在黑暗的最深處,秦凡的眼睛看到了一個閃爍著白光的石台,石台的下邊是無盡的深淵,錯落有致,層層疊疊的排列在秦凡的腳下,像是一個通往地獄的階梯。


    石台的上邊站著一個人,那個背影有點熟悉,秦凡看了他一眼,認出了他是穆元卿,他寂靜的站在那裏,應該隻是佇立了一瞬間,但秦凡卻覺得他在這裏帶了幾年。


    “你來了?”穆元卿回過了身,他微笑的看著秦凡,真實的讓人感覺害怕。


    “為什麽不說話?認為這是一個夢嗎?”穆元卿笑了笑,然後他扭頭眺望了一下遠方黑色的山林:“生活本來就是一場夢境,我們在夢境中沉睡、醒來,看著別人的人生,看著自己的人生,看著看著,就覺得虛假。你瞧那裏......”


    秦凡順著穆元卿的指引,他看到了遠方的曠野,一麵是平原,一麵是高山,仿佛是命運之神強行拚湊在一起的景物,看起來格格不入,但又確實出現在了秦凡的麵前。


    “這是一場夢嗎?為什麽如此的真實?”秦凡忍不住開口說。


    “當你站在另一個時間點上看著此刻的你,你的生活就是一場夢,空間與時間在不斷的轉變,你怎麽知道你的夢不會是一種真實的存在呢?當生命展現它美好的一麵的時候,構成美好的東西是什麽?也是美好的嗎?也許是恐懼、害怕、死亡。”


    穆元卿看著秦凡的雙眼,他的眼睛像是貓一樣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莊周幻蝶?”秦凡看了一下眼前的場景,真實中夾雜著虛假,他忽然想起了莊子在兩千多年之前寫過的那篇文章,原來我們的祖先早在兩千多年之前就已經闡明了生命的意義。


    秦凡搖搖頭,忽然發現穆元卿變得很不一樣,也許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


    “如果我能和你溝通的話,我想請問你,夏竟芝呢?你現在又在哪裏?出現在我麵前的目的是什麽?”秦凡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這些問題壓在他心裏很久了。


    “讓我先回答你我出現在爾麵前的目的吧!不過這是一個漫長的回答,我希望你能耐心的聽我說完。”穆元卿的眼睛看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的眼中出現了一個奇異的時空裂縫,秦凡驚駭的看著他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靈格勒”的海邊非常的寧靜,我第一次去那裏的時候,就被那裏恬靜安適的環境所吸引了。再此之前我在華夏各地旅行,我走進了戈壁荒原,在那個即將死亡的黑夜,我的眼睛看到了時空的黑洞,它將s市的九十八層大廈吸進了地球的某一段,我的地理學的很爛,但是我認識華盛頓紀念碑,我曾經在電腦上看到了那個建築。”


    “後來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許多人,但是他們不相信我說的話,一名來自華夏的蟲洞研究專家說他相信我的話,他是唯一個相信我的人,但是大家都說他是個瘋子。我也被人當成了瘋子關在了“那靈格勒”,那個地方在美國的某個海域,很抱歉我地理學的不好,所以我不知道是哪片海域。”


    “我在那裏最大的樂趣就是看海,但是那裏很人性化,他們給犯人提供娛樂設施,甚至還送女人給我們玩,但是都被拒絕了,被關在這裏的人都是瘋子,沒人會對女人和別的東西感興趣,他們連靈魂都枯萎了。何思思是華夏犯人的心理治療師,她每天都和我聊天,我告訴她我想離開這裏隨時都能離開,但是她不相信。”


    “何思思問我,“既然你隨時都可以離開,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我說我想寫一些東西,這是我在這裏唯一的樂趣和意義,不過我很懶,遲遲都沒有動筆。就這樣,何思思代筆,我口述,我在“那靈格勒”完成了我的第一本書《人活著的理由》。”


    “寫完這本書之後,我決定離開“那靈格勒”,我還順便放走了其他的犯人,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但是被困在了一起,他們在這個要什麽有什麽的地方活的像一條狗,所以我把他們放了出去,讓他們滿世界去亂咬人。”


    “美國時間2016年的12月24日淩晨十二點,這個時間是華夏時間的2016年12越25日中午十二點,這個時間你在做什麽?這個時間的我,成功的逃離了“那靈格勒”,我和世界各國的罪犯們漂洋過海,盡管聽起來很誇張,這當中所要費的心思當然不是我口中說的那麽簡單,但是不管怎麽樣,我們逃離了那裏,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我飄揚過海,乘著掛著華夏國旗的軍艦回到了我的祖國,我和那些軍人聊天,知道緬甸正在打內戰,不過這些我都不感興趣。軍艦駛進渤海之後,我上了岸,然後我去了s市,發現之前九十八層大廈那裏出現的大坑已經被填平了。”


    “之後我又一次去了戈壁荒原,我愛那裏,也許我最後會死在那個荒涼的地方。二月的戈壁荒原很冷,我幾乎被凍死在那裏,不過我不想離開。直到有一天,我感覺我一定要離開那裏的時候,是我在戈壁荒原呆了四個月之後的某一天。”


    “我看到了一雙邪惡的眼睛,他出現在了我的夢中,我感覺到那雙眼睛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我尋找那雙眼睛,最終我來到了餘州市。盡管這個城市看上去很平靜,但是我發現這個城市並不如想象般的那樣平靜,也許是因為我的到來。”


    “我送給了這個城市我能送給它的最好的禮物——我的書,你應該見過,就是那本《人活著的理由》。隨後我發現,每一個看過我書的人都會自殺,這很有趣,我覺得這個城市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所以我就開始留在這裏生活。”


    “還記得在中城公園的那次嗎?那是我們頭一次見麵,在那之前,我在這裏的生活是無聊並且乏味的,我是來尋找那個出現在我夢中的雙眼,但是我幾乎忘了這件事,直到那天我撿到了你的電話,聽到了那個神秘人對你說的話。”


    “你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麽嗎?他對你說“即將有人在中城公園跳樓自殺。”,這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自殺案件已經發生的事情了,這樣的電話不是很奇怪嗎?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直到後來我才找到理由來解釋這件事——時間差。”


    “你很奇怪這是什麽意思是嗎?那我簡單給你解釋一下,他當時會給你打電話讓你阻止這件事情,那就證明這件事情一定會發生,但當時還沒有發生。可是電話打來的時候,人明明已經自殺了,這就說明給你打電話的那個人沒有在現場,但是卻預見了這件事情的發生。可是這個電話在這個時間打來是沒有意義的,那隻能解釋為他對時間的錯誤判斷。”


    “我們的時間與空間是相互交迭的,物體的質量會隨著速度的增加而產生變化,在最早的一個時間實驗中,科學家用粒子光速器將粒子加速到最接近光速,結果這些加速過的粒子比其他的粒子衰減的慢。這樣的科學實驗至少做過四次,但是每一次得到的時間值都不一樣,這就是時間差的掌握,即使是相同的事情,也會發生在不同的時間段。”


    “說遠了。其實從我撿到你的手機,接到那通神秘電話開始,就預定了之後將要發生的事情,因為我能感覺他的身上帶著一種邪惡的氣息,我能從他的沉默中感覺到那種讓人室息的壓抑感,這也是我選擇靠近你和夏竟芝的真正原因。至於你們兩個的相識,那是我沒有預料到的,而且夏竟芝出現的太過偶然,這一點讓我非常的意外。”


    “重新回到自殺案上,其實整個事件一直在圍繞著自殺在進行著,但這隻是表麵暴露出來的現象,事實上你想找到神秘人,夏竟芝想找到神秘人,而我,我也在尋找他,這對我而言是一種樂趣,其實一直是那個神秘人推動著我們對自殺案的調查。”


    “你問我的第一個問題,夏竟芝現在在哪裏?現在我回答你,夏竟芝不幸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屍體現在應該正在常柏山市的刑警大隊,你的朋友張威會憑借著這個屍體破獲404國道案,從而恢複自己刑警隊長的職務。”


    “至於夏竟芝為什麽會死,這就涉及到另一個事情了。夏竟芝和你最後的溝通是在九月三十號,uu看書 wwuukashu 當時她告訴你,說她查詢到了神秘電話發出的信號。你不用奇怪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夏竟芝可以一直監視你,我就可以一直監視她,我能做到這一點。”


    “我對她的信號追蹤一直到東風街街口的位置,信號就停在原地不動了,等我趕到那裏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被人一槍擊斃了腦袋。她死的有點遺憾,也許是因為沒能在死前見你一麵。不過我知道她的另一個心願,我將她送到了她夢中的節點,也就是長平隧道,這些天你沒有見到我,因為我在長平隧道和餘州市來往的路上。”


    “我們的故事開始在什麽地方?也許在“那靈格勒”沒有槍斃我的那一刻起,因為我仍然是這個國家的公民,所以他們沒有權利處決我。但是當我回到這個國家的時候,時間仍然停留在我去“那靈格勒”之前,我仍然徘徊在戈壁荒原,我不知道我在哪裏,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的話,試著去戈壁荒原去一下吧,也許你能看到我的身影。”


    秦凡寧願相信這是一場夢,因為誰能承認這一切會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呢?與穆元卿的相遇比平原與高山的接壤更讓他感覺不可思議,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晰的印在了秦凡的腦中,但他的身影在秦凡的眼前越來越模糊。


    秦凡看著靜靜的消逝在眼前的黑夜,他麵前的那片山峰漸漸的變得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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