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希,我有一個疑問。”


    在指揮塔下方的地下通道中,解決了能源核心問題的諾亞和凱爾希並肩走著,前往出口。


    進來時的道路充滿了危險,似乎每走一步都會蹦出來個黑乎乎的家夥要殺了他們,緊接著便是mon3tr咆哮和爆炸。但是此時周圍的環境卻安靜無比,諾亞的視野中看不到一個活物,就連mon3tr都回到了凱爾希的脊柱中,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外就隻剩下淺淺風聲。


    氣氛很壓抑,諾亞忍不住想說些什麽來衝淡這股如山般沉重的寂靜。


    “什麽?”


    走在他身邊的凱爾希隻是簡單回複了兩個字,但聽起來比剛剛來時說的話要提了些溫度。


    普瑞塞斯這個名字似乎讓凱爾希想起了什麽,她雖然沒有正麵回答諾亞這個問題,但是態度要比一開始好上很多,臉色也不在那麽冷冰冰了——不過隻有一瞬。


    但是此時,諾亞也能聽的出來這隻老猞猁話語中的情感,更像是在跟朋友對話而不是對一個工具人發號施令了。


    難道凱爾希就是普瑞塞斯?


    或者是她的轉世?


    禁錮住回憶之門的鎖鏈被砸開,諾亞腦海中的往事也逐漸清晰起來,即便仍有些模糊,但他也能在那些片段之中提取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了。


    在簡單快速地思索了一下後,他否決了這個想法。


    普瑞塞斯,還有自己確實是擁有能夠隨意變換容貌的能力,但是眼前的這個凱爾希真真切切的是一名“泰拉人”,自己找不到她靈魂中跟普瑞塞斯的相同點,這也就說明她就是隻猞猁,跟自己記憶中的女人沒有任何的聯係。


    或者說,她們之間的聯係僅僅是有“朋友”或“同事”這麽一層關係而已。


    “你為什麽會讓三名新人參加這次的任務?”


    將凱爾希和普瑞塞斯誰更符合自己xp係統的問題拋到腦後,諾亞說出了積壓心底已久的疑問。在剛拿到行動人員名單時他就看到了瓦倫丁三人組的名字,但那時凱爾希仍在龍門,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現在兩人獨處,氣氛也有點尷尬,把這個疑問拋出來緩和一下氣氛也挺好的。


    但此話一出,諾亞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凱爾希停下腳步扭過頭對上博士那雙懵懂的眼,語氣跟平常一樣冷淡。


    “你似乎很關心他們。”


    “作為羅德島的博士,我覺得關心下屬是很正常的事。”


    這種突然降溫的話語和表情諾亞早就習慣了,此刻的他一點都不覺得害怕,隻是感覺有些奇怪。


    凱爾希為什麽會對這個問題產生這麽大的反應?不就是三個新人嗎?


    不過現在仔細想想那三個新人也很特殊。拉斐爾是拉特蘭城的聖人,不知為何進入了羅德島成為了一名醫療幹員;瓦倫丁有著極為強大的醫療法術,剛剛一路上的戰鬥中自己就已經見識到了他手中雷電的力量;邢一凰……


    呃。


    邢一凰應該是他們三個人中最正常的存在了。


    “在龍門的時候你不也是這麽說的嘛,”諾亞攤手:“跟幹員們站在一起打成一片讓自己變成值得他們跟隨的模樣。”


    那時候凱爾希說的話諾亞此刻並不記得多少了,但是其中想要表達的含義還是深深地記在了心底。似乎整個羅德島就他不會好好說話,其他人交流的話語都帶著一股濃濃的學術氣息,你能聽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麽意思,但就是聽起來有點費腦子。


    這該不會是凱爾希想讓自己多動腦趕緊想起過去回憶整出來的辦法吧?


    每時每刻都在思考,就連日常說話時都在思考,想著想著……


    大腦就熟了。


    好吃!


    “但你關心的,隻有幹員瓦倫丁吧?”


    幹淨利落,一刀見血。


    凱爾希的話語隻有短短十幾個字,卻組成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剖開了諾亞的身體,將他心中所想血淋淋地展示在兩人麵前。


    被看透的博士隻是嘿嘿一笑,懷裏抱著的麵罩上浮現出一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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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諾亞對拉斐爾的騷擾不過是單純地對美的追求,那位笑起來很溫柔的天使也不過是他眾多騷擾對象的其中一員而已。但是在看到瓦倫丁第一眼時,這位自我感覺良好的癡女表情突然就凝重了起來,仿佛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


    那個矮小的瓦伊凡男孩讓他想起了曾經在切城廢墟中偶遇的粉毛兔子姐姐:八重櫻。


    名為八重櫻的卡特斯人曾在廢墟中講述過自己的故事,其中就包括她的“前男友”瓦倫丁。但諾亞不是因為這件事才注意到他的,而是幹員瓦倫丁體內裝著的魂。


    身體、靈、魂,各自獨立卻又緊密連接在一起,是組成一個人的基礎三要素。此時的諾亞雖然能力相較於未失憶時弱小很多,隻剩下了“戰爭強運”,但是在“看魂”方麵,他還是大致有個準頭的。


    而在諾亞的感覺中,瓦倫丁的魂跟八重櫻的魂一模一樣,沒有一點差別。


    一開始在看到瓦倫丁時諾亞還覺得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但是後來越看越像,最後又特意在與愛國者的戰鬥結束後去關心了他幾句。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交流中,諾亞確定了自己沒看錯。


    那這就很有趣了。


    相同的魂,不一樣的身體,能做到這一點的諾亞記憶中就隻有一種存在。雖然此刻仍有層薄紗蒙在回憶之中,但他也能大致知曉這位普通幹員瓦倫丁的真實身份。


    但他又為何出現在這世界之中?為何表麵上偽裝的如此之深卻又對自己的魂不加任何掩飾?他來到羅德島又有何圖謀?


    而且……


    他真的是那種存在嗎?


    有其神卻無其形,重要的是看起來也不像裝的,這讓諾亞打心底感到迷惑。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我也曾那麽想過。”


    在短暫的安靜過後,沉悶的腳步聲再次回蕩在地下通道之中。凱爾希跟身旁的諾亞聊起了瓦倫丁這位神奇的幹員,聽起來就像是公司的兩個老總在討論自己手下的員工們哪個是內鬼。


    “那你還讓他參與這次的戰鬥?”


    不怕出現意外嗎?


    這句話諾亞沒說出來。凱爾希是個很聰明的人,諾亞根本看不透她在想什麽,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犯這種“把內鬼安排進斬首小隊”的低端錯誤。


    意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這其中一定有她的理由。


    “你應該知道幹員瓦倫丁頭兩個月參與了什麽任務。”


    鋼骨扭曲的吱呀聲從兩人頭頂上傳來,鑽進諾亞的耳朵裏讓他有些頭疼。重新將麵罩和兜帽戴在臉上後,諾亞給出了回應。


    “在龍門的臥底任務?”


    畢竟是管著羅德島行動部諸多幹員的博士,一些任務報表他還是看過的,其中就有外派幹員瓦倫丁的任務說明。雖然整體來說他在羅德島的龍門之行中表現得不是那麽不可或缺,但也表現出了一名普通幹員的水平。


    不過最後根據瓦倫丁本人提交的任務總結來看,他作為龍門近衛局警員倒還挺稱職的。


    這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是的。”


    伴隨著一聲mon3tr的怒吼,磅礴的氣浪吹起了凱爾希的額發,大量的灰塵瞬間膨脹開來充斥著整個空間,能見度瞬間就降到了兩米以下。


    但很快洞口另一邊吹來的風就趕走了空氣中嗆人的灰塵,也讓諾亞看清了前方的道路。凱爾希戴著防毒麵罩穿過被砸開的洞口,轉身朝諾亞伸出了手。


    “我派遣了s.w.e.e.p監視瓦倫丁,兩個月的時間內他表現得跟普通幹員無異。”


    “所以……呃。”


    諾亞拽了拽自己的大衣,免得被洞口邊緣凸起的鋼筋掛住。


    “你覺得是我們想多了嗎?”


    不可能想多了。


    瓦倫丁的身上必然隱藏著某種秘密,凱爾希的直覺不會錯,自己的眼睛也不會被蒙蔽。


    “相反,我從沒打消過對他的懷疑,哪怕他真的隻是一個‘泰拉人’。”


    凱爾希的眼神很冷,諾亞看到了裏麵毫不掩飾的尖刀,即便在昏暗的地下環境中仍閃爍著刺骨的光。


    “他不過是還沒醒來罷了。”


    話畢,那雙淺綠色的眸子深深地看了諾亞一眼,裏麵似乎還隱藏著其他的含義。諾亞咽了咽口水,鬆開了拽著凱爾希腕部的手,緩步跟在她的身後。


    剛剛凱爾希的眼神仿佛是要把諾亞給看透,靈魂的刀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內心深處,想要劃開包裹著真相的偽裝,卻什麽都找不到。


    真是的,我們不是在談論瓦倫丁的事嗎?嚇我幹嘛吖……


    至少目前為止我很人畜無害對吧?


    一扇過去的門打開了,捆住回憶的鎖鏈也斷了一條。但大部分的畫麵仍然模糊不堪,讓人看不真切。諾亞不清楚曾經的自己為什麽要自我封鎖住過去的時光,但根據那段關於普瑞塞斯的記憶來看,絕對不是因為什麽好事。


    “那你是怎麽確定他仍在睡著,而不是已經醒了?”


    他開始套話。


    “博士,你對拉特蘭了解多少?”凱爾希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嗯……唯一一個****的國家?”


    相對於泰拉世界的其他國度,拉特蘭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神秘的,很大原因就是他們的宗教信仰。因為整個國家都被教會掌控著的緣故,無神論者想要進入這個國家需要耗費很大功夫準備一係列的手續,還很有可能被拒,所以拉特蘭城邦內的外國人並不多,絕大部分都是其他國家的外交官員和外企人員。


    不過拉特蘭教堂和地下遺跡作為旅遊景點在泰拉世界很受歡迎,即便手續如此麻煩,通過失敗率如此之高整個泰拉世界每年還是會有很多人向拉特蘭外交部提交申請,以求前往那些被稱為奇跡的建築物之中一飽眼福。


    芙蘭卡的旅遊計劃中也有著關於拉特蘭的部分,而且比重還不小。


    “並不是唯一一個,還有一個宗教國家叫謝拉格。”


    凱爾希的話讓諾亞若有所思,他似乎想起了某個身材高大模樣俊朗的年輕人。


    “但實際上,從很久以前開始宗教就逐漸放鬆了對謝拉格政界的影響,而且最近那個雪山之國又發生了一場政變,宗教名存實亡,也算不上一個****的國家了。”


    “你剛才的結論也不算錯。”


    那你回個“對”不就行了嘛,說這麽多口不渴嗎?


    聽到這話,諾亞不由得在心中腹誹了一句。


    “那麽,諾亞博士。”


    走在前麵的凱爾希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盯著諾亞臉上的顯示屏,她似乎透過這層厚厚的麵罩看到了對方此刻正滲出冷汗的臉。


    “你對‘拉特蘭聖人’又了解多少呢?”


    地下通道的風有些涼,似乎它們還沒有吹進春的時光。


    “拉特蘭聖人?”


    顯示屏上浮現出三個問號。


    “我隻知道她們共有四人,皆是女性,在拉特蘭身份尊貴,相當於無冕的教皇。”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對於凱爾希的試探諾亞並不慌張,他慌也沒用。


    畢竟自己真的仍處在失憶狀態,普瑞塞斯的出現並沒有讓他想起太多。


    不過在那段回憶之中,普瑞塞斯似乎提過一句“天使”啊……


    那不正是拉特蘭的薩科塔人麽?


    “很基礎的事實。”


    得到回應的凱爾希又扭過頭去向前邁動步子,動作表情自然得不像是剛剛進行過一場心理交鋒一樣。


    “那接下來就是凱爾希醫生的科普時間咯?”


    聽到凱爾希的回應後諾亞臉上的表情變成了xd,腳步也逐漸輕快起來。


    試探結束了,他仍然是羅德島失憶的博士,凱爾希仍然是恨著自己卻拚命保護自己的羅德島女皇。


    “拉特蘭是泰拉大陸少有的國家曆史與人類曆史同長的國家。雖然在千年以前仍有文明存在,但我們無法確定其一點兒信息,所以真正的曆史就隻能從一千年前開始。”


    我懂我懂,對於可能顛覆現在人類認知的曆史還是埋起來最好,一點都不要露出來。


    相對於凱爾希在通道內回響著的快要凍成冰棍的聲音,諾亞的內心之聲可歡快得多。


    “而拉特蘭聖人們的曆史則跟這個國家一樣長,甚至還要早於拉特蘭的出現。”


    “她們某種程度上可以被稱為‘不死’的存在。”


    “謔,難道拉斐爾是個看起來年輕的祖奶奶級人物?”


    諾亞非常精確地抓到了凱爾希話語中神奇的華點。


    “這瓦倫丁能消受得了嗎?”


    他相信,要是那個瓦伊凡男孩聽到了這句話,臉上的表情肯定跟此刻自己的內心一樣精彩,畫出來就能直接被拉進博物館裏展覽,介紹諾亞都想好了。


    就叫“抽象派大師之作,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並不。”


    凱爾希瞪了眼這個腦子裏開車不知道翻進秋名山哪條排水溝裏的笨蛋女人,繼續述說著拉特蘭聖人的曆史。


    “我所說的‘不死’指的是靈魂,能夠傳承的靈魂。”


    諾亞失去了記憶,但凱爾希仍然記得過去的事情。倘若讓她選擇一個自己最熟悉的國家,第一肯定是卡茲戴爾,那麽第二就是拉特蘭。


    沐浴在聖光之中的天使們在她的腦海中出現,這四位女孩的故事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凱爾希不覺得神聖或是驚訝,隻覺得……


    令人遺憾。


    “拉特蘭四聖人,其名分別為‘米迦勒’、‘加百列’、‘烏列爾’和‘拉斐爾’。倘若你了解拉特蘭宗教的聖典,你會發現在那本厚厚的書籍中,這四個名字皆屬於最靠近神的仆人。”


    “薩科塔人自稱為‘神的子民’,那麽擁有著這四個名號的薩科塔自然從出生開始就包裹著無盡的光環。”


    是啊是啊,拉斐爾背後的小翅膀可亮了,尤其是在看到我被你掛在艦橋上之後,離那麽遠我都能看到她發出來的光。


    這段話讓諾亞想起了不堪回首的過去。


    “她們自出生起就受到人們的尊敬,她們本身的特殊性和天賦也值得這四位女孩受到一整個國家的尊敬。”


    “自第一代拉特蘭聖人出現開始到現在,她們就從沒離開過拉特蘭,以自己的方式向這個國家回應它們對自己的尊重。”


    “米迦勒必然會成為薩科塔人的武力天花板,她也必然會成為教宗騎士團與樞機主教會的核心人物。你能在諸多拉特蘭出品的影視作品中看到她高大美麗的影子,即便是最恨薩科塔的薩卡茲人也會被她的英姿所折服。”


    “加百列則是拉特蘭的智力天花板,她編纂了許多國家的曆史書籍,同時也是泰拉世界最知名的源石技藝研究學者。能達到初代加百列智慧的人在整個泰拉曆史上都屈指可數,其中多數人還都是“加百列”之名的繼任者。”


    “烏列爾有著全泰拉最嚴謹的態度和思維,她是拉特蘭公正所的靈魂人物。在拉特蘭公正所總部門外的廣場上,你能看到薩科塔人為她雕刻的巨大雕像,其手中的劍與天平就代表著拉特蘭法律的嚴厲與公正。”


    “而拉斐爾,”凱爾希頓了頓,看向諾亞:“你應該明白她的能力是什麽。”


    “醫療法術和銃?”


    在經過簡單的思索後,諾亞臉上的顯示屏出現了一個電燈泡。


    “這麽說也對。”


    “你應該知道有一些神奇的醫療術士,他們不需要學習任何醫學知識就能靠手中的法杖治病救人。”


    “知道,瓦倫丁就是一個。”


    好同學諾亞舉起了手,得到了凱爾希老師一個讚許的點頭。


    “每一位繼承‘拉斐爾’之名的薩科塔人都有這樣的能力,她們的源石技藝也必然是醫療法術。”


    “精確、高效、有力是她醫療法術的代名詞,也是她使用銃械時最佳的形容詞。手術刀即是銃,銃即手術刀,下刀救人,抬銃殺人。”


    “在好人眼中,拉斐爾是溫柔的善良的;但是在惡人眼中,她手中的銃就是被黑暗吞沒前最後的記憶。”


    拉特蘭四聖人的簡單介紹結束了,諾亞聽的是津津有味,仿佛凱爾希口中的並不是枯燥乏味的科普,而是一部通俗小說的人物介紹。


    這四位聖人的能力也確實挺魔幻的。名號能被傳承,傳承者必然會在某個領域中走到最強,成為拉特蘭城的頂級強者,繼續讓自己的名號在泰拉世界發光發熱,永不隕落……


    “拉特蘭聖人的壽命在兩百年左右,她們死亡時靈魂並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回歸大地,而是以一個無人知曉的形式存在於世界之上。”


    “什麽叫無人知……”


    諾亞剛想提出疑問就被凱爾希瞪了一眼,大貓鋒利的眼神愣是讓他硬生生地把嘴邊還沒的話給咽進肚子裏,幹脆利落。


    他甚至聽到了後麵幾個字掉進胃裏發出的“咕咚”聲。


    “在拉特蘭聖人死亡一年後,拉特蘭城邦某地的夫婦將會誕下一位新的聖人。她出生時就被濃厚到實質化的聖光所包裹著,保護這位新生的聖人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得到消息後的拉特蘭教廷就會出動教宗騎士從這對夫婦手中將聖人帶走,讓她在阿特乃大教堂中長大,直至成年。”


    “聽起來有些不太人道啊……”諾亞嘖了一聲,心中對拉特蘭的印象瞬間降下了一大截。


    這種從一對新人父母中搶走嬰兒的事聽起來就很殘忍好嘛。


    “但實際上那對誕下聖人的夫婦並不會因此感到痛苦,反而會非常高興。”


    凱爾希用事實敲動了諾亞心中早就形成的價值觀念。


    “誕下聖人這件事會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代價僅僅是永遠不能與自己的孩子相認。而且每一對誕下聖人的夫婦在第二年都會再獲得一個孩子,斷絕了他們絕後的危險。”


    “……這拉特蘭的神還挺人道。”


    諾亞嘴角一抽。


    信徒不人道就隻能讓神明替他們人道一下了,這群天使和神還真是奇葩。


    “記住,那是一個宗教國家。”


    凱爾希加重了“宗教”這兩個字眼的語氣,也讓諾亞明白了拉特蘭為什麽會發生剛剛那種扯淡的事實。


    “隻要薩科塔人不被滅絕,那拉特蘭聖人必定會誕生。現在知道我為什麽會說她們死後靈魂會以一個無人知曉的形式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了麽?”


    諾亞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對於這種神奇的民族,他也隻能在心中默默吐槽。


    真有你的啊,薩科塔人!


    “但是這跟我們一開始談論的瓦倫丁有什麽關係呢?”


    他撓了撓頭,不知道凱爾希扯這麽遠究竟想表達什麽。凱爾希靜靜地盯著諾亞的臉,數秒後才淡淡開口:“隻是想給你科普一下拉特蘭的曆史,或許在這過程中你能想起些什麽。”


    “不過現在看來你還是那副模樣。”


    ???


    ……


    :)


    真有你的啊,凱爾希!


    諾亞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迄今為止,拉特蘭聖人已存在千年。米迦勒與烏列爾已傳承至第六代,加百列比較特殊,現在生活在拉特蘭城邦中的是第五代,而拉斐爾已傳承至第七代。”


    “初代拉斐爾不知為何早早隕落,每一代加百列卻總是能活得長久,以至於現在形成了這個局麵。”


    “也就是這位第七代拉斐爾,走出了跟曆史上其他所有聖人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道路。”


    通道內的溫度逐漸暖和起來了,似乎已經接近出口。雖然不遠處仍是一片黑暗,但諾亞已經聽到了地表嘈雜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似乎有一群人在戰鬥。


    他和凱爾希的二人世界馬上就要結束了。


    “成年後離開了特拉蘭巡遊泰拉世界,在切爾諾伯格碰到了瓦倫丁並跟他相愛……你覺得這正常麽?”


    風吹起了凱爾希的額發,她摘下臉上的防毒麵罩,將mon3tr召喚出來。巨大的源石怪物出現在了地下通道中,發出低沉的吼聲,警戒著周圍的環境。


    “啊?挺正常的啊?”


    mon3tr一出來諾亞就感覺安全了不少,他的聲音也提高了一些。


    年輕人嘛,談個戀愛有啥奇怪的?


    “拉特蘭聖人從未離開過她們的祖國,七代拉斐爾是第一位。”


    “最重要的是,在這千年的曆史中,數十位拉特蘭聖人從未愛上任何一人,哪怕是虛假的愛情也沒經曆過,未有情人、子嗣。”


    “她們是神的仆人,是神在世間的使者,是將一生都獻給神明的存在,自出生開始就高人一等,就連死亡都與眾不同。”


    “在她們的眼中,世間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神的信徒,一種是無神論者,能稱得上朋友的大概隻有另外三位聖人。”


    一連串的話語像是重錘一樣敲打在諾亞的胸口上,讓他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凱爾希凝重的臉龐,雙眼逐漸睜大。


    在諾亞的腦海中,又一條記憶的鎖鏈開始震顫,出現了裂縫。


    “那麽拉斐爾為什麽會對瓦倫丁動了真情?甚至就連他身旁的邢一凰都淪陷其中?”


    “他究竟是誰?”


    “人?”


    “還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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