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瓦倫丁。”


    “瓦什麽丁?”梓蘭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小龍人。


    “瓦倫丁。”


    “什麽倫丁?”梓蘭在鍵盤上敲打了幾下,又扭過頭來詢問。


    “……瓦,瓦倫丁。”回答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哦,瓦倫……汀?”


    這次梓蘭沒有去記錄信息,而是眯著左眼抬起右眉毛又詢問了一次,麵部表情看起來有些滑稽,完全沒有一個麵試官該有的穩重模樣。


    就像是一個喜劇演員,這場麵試不過是一場表演。很遺憾地,坐在辦公桌另一邊的小龍人成為了讓表演變得更快樂的對象。


    瓦倫丁深吸一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要鎮定,要鎮定,不能發火,絕對不能口出芬芳,更不能召喚兵刃天使出來拔劍砍人。


    不然這段羅德島之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停了幾秒之後,他的心態似乎穩定下來了。瓦倫丁突然嘴角上揚強顏歡笑,慢慢地將自己的名字給複述了一遍。


    “瓦,倫,丁。”


    還特意加重了每一個音節,免得對麵再次“聽不清”。


    “ok,瓦倫丁。”


    這次梓蘭沒有再刁難他了,麻利的過了一遍鍵盤將他的名字記錄上。


    瓦倫丁送了一口氣,心想別再搞什麽幺蛾子了。


    “性別?”


    “……”


    好姐姐,好姐姐。


    我的模樣你看不清麽……


    就算我長得有些女性化但是你可以看我穿的衣服啊!還有聽我的聲音啊!


    剛才邢一凰和拉斐爾怎麽就沒有這個問題啊!


    瓦倫丁腦袋上蹦出幾個#。


    他猜到為什麽自己會受到如此對待了,原因就是不久前在咆哮者總部的一次談判,談判對象正好是梓蘭。不過那時自己因為某些原因拒絕了她的要求,結果……


    唉。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但這不代表瓦倫丁就會乖乖地坐在那兒,麵試官的故意都擺在臉上了。他輕拍桌子,身體前傾,看著桌後的梓蘭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讓它聽起來有些沙啞。


    “您覺得呢?”


    “恩……”梓蘭微抬下巴,右手臂放在桌上,手中的鉛筆輕敲帽簷,看起來就像是在認真思考問題的小學生。


    “女?”


    她微微皺眉,金色的眸子將視線從天花板移回了瓦倫丁的那張快要冒火的臉上,輕輕吐出一個字。


    精致的臉龐,極富時尚氣息卻不過於前衛的穿著,藍色的如同羽毛般的挑染,淡金色的眼眸,還有那副真實毫不做作充滿疑問的表情,似乎在詢問瓦倫丁她說的答案對不對。


    兩人的臉離的很近,近到瓦倫丁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嘴角弧度中的嘲諷。


    老實說,來到泰拉世界之後瓦倫丁心中的耐性相較於曾經在地球上時好了不少,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帥哥美女,蒙著眼睛上街隨便拉一個人都能在地球成為大眾情人,如果會炒作成為流量明星更是簡簡單單。


    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在遇到刁難時也會心平氣和地跟對麵交流。


    長得好看怎麽了?我自己也長得挺好看啊,這幅泰拉世界的皮囊絕對是中上級水平,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有點顏值就能任性了?


    洗澡的時候我也是照過鏡子的,換上女裝打扮一下絕對夠資格出演各種高質量蘿莉本!


    當然……這些話瓦倫丁是不會說出來的,不然分分鍾被梓蘭用傘給抽出去。在梓蘭眼中瓦倫丁小臉通紅,雙眼瞪得老大看起來特別氣憤,甚至都想罵人了,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和話語,一副氣到無可奈何的模樣。


    嗬,男人。


    梓蘭心中暗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在切爾諾伯格你的態度我還清楚的記得呐,被調戲的感覺爽不爽啊!


    梓蘭的嘴角微微上翹,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樣,一副得逞的模樣。這個時候瓦倫丁也從剛剛氣鼓鼓的狀態癟了下去,像是個撒了氣的河豚。


    當然,這也不能怪梓蘭,隻能說是瓦倫丁自己種下的苦果。


    當時梓蘭的身上是肩負著特別重的擔子去跟瓦倫丁談判的,博士的安危是整個羅德島都關心的事情,凱爾希不斷地通過ptrs跟他們聯絡以獲取最新的情況,阿米婭日夜不離開博士的冷凍倉一步,其他的幹員基本上都是戰鬥專精的幹員,談話技巧根本比不上她這個前時尚雜誌編輯。


    可以說當時孤身一人去談判的梓蘭,肩頭上是整個羅德島的希望,決定了博士、阿米婭和其他一眾幹員的安危。


    然後這個希望就被瓦倫丁那麽輕描淡寫的給掐滅了,尤其是那一句“我是一個很隨性的人,我覺得這件事很麻煩。”


    你知道你的隨性有可能會害死多少人麽!你知道我們現在處在什麽環境裏麽!我們擁有足夠的人手和龍門幣,卻換不來你的一間診所?


    對於這種結果梓蘭其實有過預案,就是說明自身的情況,表示自己的隊伍絕對不是什麽能夠“威脅到城邦安全的恐怖分子”,各種各樣的文件準備了一堆。


    結果最後一份文件都沒用到,他甚至沒聽自己說完理由。


    麻煩不過是托辭,梓蘭很明白這個家夥在擔心什麽,他在害怕自己會因為這件事被切爾諾伯格官方盯上。


    但如果切城政府真的要對羅德島一行人下手的話,又怎麽能放他們進來呢?


    梓蘭很清楚當時的阿米婭眾人在外是什麽情況。被多方勢力追殺,帶著博士狼狽逃竄了數十天來到了切爾諾伯格,博士危在旦夕,當時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進入到一家感染者診所裏給博士續命,同時也能安全不少。也許躲不開對方的廝殺,但這裏是烏薩斯的地盤,切爾諾伯格的城牆樣幫他們擋下一些威脅。


    而在切爾諾伯格,裏麵的感染者診所以及醫院屬於兩方勢力:一方是態度不明,被切爾諾伯格政府監視著的阿撒茲勒,另一方是數量和質量都很好的咆哮著手下的診所,而且切爾諾伯格政府對咆哮者的監視力度要小很多,畢竟一名感染者黑幫boss遠沒有一名隱退的烏薩斯將軍威脅大。


    梓蘭走出咆哮者總部的時候心裏是灰色的,就好像天災前的天空。灰撲撲的蓋在城市上空,像一條厚重的毯子,壓得下麵的人喘不過氣來。人生她隻有兩次感覺到如此絕望,一次是在她得知自己患上礦石病的時候,一次就是現在。


    原先,阿撒茲勒在她的心中隻是廢案,結果在瓦倫丁麵前她連話都沒說幾句就被強硬拒絕了,現在她隻能去找阿撒茲勒,順便祈禱一下未來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事實證明上帝還是站在羅德島一方的。雖然他們去了阿撒茲勒,在治療過程中也發生過幾次意外,不過一直都是有驚無險,直到切爾諾伯格被整合運動攻陷。


    也許阿米婭和其他幹員對此事沒有太多的感觸,但是作為談判代表的梓蘭,絕對是把瓦倫丁這個差點讓博士當場去世的罪魁禍首給記在了心裏。


    然後就發生了剛剛的那一幕。


    “這位女……先生,請你不要激動。作為一名麵試官,我不僅要相信自己的眼睛,還要相信麵試者說所的話。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是名女士,但很明顯你並不同意我眼睛回饋給我的信息,那麽就請你告訴你自己的真實性別,我好記錄信息。”


    “至於剛才我說的話,請不要放在心上。”


    梓蘭收起了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又恢複了平常的模樣,看起來像是一隻沒有睡夠的鳥兒。


    “我是,男性,男性,謝謝。”瓦倫丁又坐回了椅子上,伸出手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性別,聲音加大音節加重,免得梓蘭又“聽不明白”。


    “性別,男。”這次梓蘭沒有再調戲瓦倫丁了,直接錄上了信息。


    “瓦倫丁先生,你要理解我作為一名麵試官的難處。在這個房間離我見過數百名形色各異的麵試者,喜好女扮男裝或者男扮女裝者雖然少,但不是沒有。所以我會有一開始的判斷也是無奈之舉。”


    “畢竟……”梓蘭上下打量了瓦倫丁,眼神看得對方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梓蘭的眼神能透視一樣,把他從裏到外都看了個遍。


    瓦倫丁默默捂住了胸口。


    “你長得比一些女性還要漂亮。”


    梓蘭給出了她的結論。


    “而且羅德島像你這樣長得像女人的人還有好幾位,同樣的,也有很多長得像帥氣小夥的女性。”


    梓蘭想起了不久前坐在辦公桌對麵的邢一凰。


    瓦倫丁知道她在說誰。


    “黎姐,黎姐。”話已至此,瓦倫丁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當然,這不能成為你故意念錯我名字的理由!


    瓦倫丁又在心中默默補了一句。


    “代號?”


    “代號……”瓦倫丁愣住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隻用過一個代號,就是他在萊茵生命裏獲得的實驗代號:“伊西斯”。


    但是伊西斯是古埃及神話中的生命、魔法、婚姻和生育女神,跟他這個大男人一點都不般配好麽?雖然在泰拉世界裏可能沒有古埃及這個文明存在,但是女神絕對是跑不了的。說實話,他一點都不想用這個代號,也不清楚那時候的海靈頓醫生是怎麽想的。


    在前世,他最常用的代號是“加百列”,神之左手,吹響了末日審判號角的天使。企鵝號啊x信號啊都用的這個昵稱。


    但是在這個世界麽……


    “我能出去一下嗎?”


    他指了指身後的門。梓蘭抬起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瓦倫丁點點頭,起身從辦公室裏離開。他打開門,看到了坐在門口等候的拉斐爾,拉斐爾對上了他的目光,回報以充滿關愛的微笑。


    “記錄完了嗎?”


    恩,薩科塔人,天使族。


    “還沒有,我出來問你個事。”


    “拉斐爾,在拉特蘭有沒有一名薩科塔人叫加百列?”瓦倫丁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聽到“加百列”這個名字的時候,拉斐爾的臉色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似乎這個名字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憶。不過很快她的臉色又恢複如初,隻不過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僵硬。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


    她反問了一句,沒有回答瓦倫丁的疑問。


    穩了。


    “在切爾諾伯格我了解了一些拉特蘭的宗教知識,裏麵就有這個名字,還有你的名字。”


    瓦倫丁撒了個謊。


    “……確實是有這麽一名薩科塔人叫這個名字。”拉斐爾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而且跟你的關係還不一般。


    瓦倫丁在心中默默補了一句。


    “謝謝。”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後瓦倫丁轉身打開門進入辦公室:“沒有代號,我是否可以用自己的名字當做代號?”


    “當然可以。”梓蘭點點頭。


    “能力?”


    “恩……我是名醫療術士。”


    “醫療術士。”梓蘭看著電腦屏幕。


    “沒有了麽?”


    “啊?”瓦倫丁有些呆。


    “還能有什麽啊?”


    “難道你是憑借著自己的醫療法術擊退了塔露拉把ace給救回來的麽?”梓蘭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讓瓦倫丁倍感壓力。


    “這事……”


    “這事羅德島都知道了。我們損失慘重,自從博士的救援行動開始,從前線傳來的全都是壞消息。我們需要一個好消息來衝淡一下這股沉重的氛圍。博士對很多幹員來說過於遙遠,他們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你和ace卻是他們身邊的人物。”


    “羅德島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了有個神人擋住了塔露拉的進攻救回了ace,把一開始的沉重氛圍衝淡了不少。”


    “我覺得你們還是沉重一下比較好,畢竟損失了這麽多人……”瓦倫丁覺得自己跟不上這群人的腦電波。


    “那些逝者不會願意看到我們這樣的,老是看著過去的傷痕,不願抬頭看向前方的道路。我們比你想象的還要關心那些逝者,但是我們並不會一直悲傷下去。繼續前行才是對他們最好的紀念。”


    “我們不會忘記他們。”


    “你們是雇主你們說了算。”瓦倫丁聳聳肩。


    “所以說你還有其他什麽能力麽?比如能隨意改變電流屬性的能力?既能治療又能殺人?或者你是一名極為強大的術士?醫療隻不過是你的第二屬性而已?……”


    一連串的問號從梓蘭那拋了出來把瓦倫丁砸的有些頭暈。


    腦子裏有個哆啦a夢算不算我的其他能力啊?


    瓦倫丁很想把這句話甩出去堵住梓蘭的嘴,但是這句話說不得。


    不然等麵試結束後凱爾希就會把他給拉進實驗室切片研究了。


    “劍術算不算?”瓦倫丁仔細想了想,也就這個劍術能勉強算一個特殊技能了。


    雖然他並不熟練。


    “當然可以。”


    數分鍾後,梓蘭完成了信息錄入,羅德島的職工網絡裏也多出了瓦倫丁這個名字。


    “信息錄入完成了,恭喜你瓦倫丁先生,你已經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羅德島幹員。”


    “期待與您的合作,梓蘭女士。”瓦倫丁握住了梓蘭伸過來的手。


    雖然一開始麵試並不愉快,不過最後的結果還是好的。


    “接下來就是各位的入職前的測試,請跟我來。”梓蘭站起身,打開了房間的門。


    “還有測試的?”瓦倫丁僵在了原地。


    “當然。”梓蘭站在門口看著瓦倫丁,臉上帶著一絲期待的微笑。


    “入職測試分為心理測試和實戰測試。而且……”梓蘭頓了頓。


    “我很好奇你的劍術究竟如何。”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雷電將變成雕像的瓦倫丁擊得粉碎,變成粉末的他默默在地上打出了“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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