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羅青已經被那位白把總提升為小隊長,羅信為副小隊長。這讓剛剛當兵的羅青和羅信心中興奮不已。


    這一日。


    羅青和羅信再一次結伴於日落時分回家,羅家自然十分高興。沒有丟掉性命,並且升了官,雖然是不入品的官,但也讓羅家上上下下高興萬分。


    但是,在飯桌上,羅青和羅勝兩個人神色間都有著不好看,羅恒起先沒有吱聲,但是看到兩個孫子的臉色,最終還是沒有等飯吃完,便放下了筷子道:


    “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兩個在軍中惹禍了?”


    “沒!”羅青和羅勝嚇了一跳,急忙否認。


    “那你們兩個幹什麽神色不屬?”羅恒將臉一沉。


    “唉……”羅青畢竟跟著羅信,周玉等人混得久了,如今也並不像之前那麽怕爺爺,便長歎了一聲道:


    “爺爺,軍中沒糧了。”


    “軍中沒糧了?”羅信便霍然而驚,抬頭望著羅青:“當真?”


    “當真!”羅青和羅勝一起點頭。


    羅信的神色就變得凝重,軍中一旦沒糧了4,,如何抵抗流寇?如果讓流寇攻進城來,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活下來。


    “縣裏也沒有了?”羅信抱著一絲期待問道。


    “沒了!”羅勝在一旁接口道:“我們這兩天都隻能夠吃個半飽,聽說再過兩天就是連半飽也吃不到了。”


    正說著,大門傳來了敲門聲,羅勝站了起來道:“我去看看。”


    很快,羅勝便反了回來,臉色難看地道:“青弟,軍中讓我們趕緊回去。說是有行動。”


    羅信急忙站起來,拿起了幾個饃塞到了羅青和羅勝的懷裏,讓他們邊走邊吃。羅青和羅勝便匆匆離去。


    “也沒有聽到攻城的聲音啊,軍中會有什麽行動?”羅野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道。


    屋子裏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羅信,羅信便站了起來道:“我去縣衙打聽打聽。”


    縣衙。


    周玉的書房內,羅信一高蹦了起來。


    “什麽?軍隊要搶糧?”


    “不是搶糧!”周玉無奈地看著羅信道:“是佂糧!”


    “那要是百姓不肯呢?”


    周玉的臉上便現出了尷尬之色道:“會嚴懲吧……”


    “如何嚴懲?”


    周玉的神色便更加地尷尬:“殺頭吧……”


    “這還不是搶?”


    “城破一定會死……”


    “城不破百姓也會被餓死!”羅信打斷了周玉的話。


    “說這些沒用!”周玉站了起來。煩躁地在書房內走來走去,走了一個來回站在了羅信的麵前道:


    “我聽我父親說,第一波佂糧是針對所有沒有功名在身的家庭,不管是農工商,隻要家裏沒有功名,每家隻允許留十斤糧,餘下的必須交公。如果發現家中有藏糧的,一律問斬。”


    “這還有沒有大明律了?”羅信拍案而起。


    “戰時……隻要保證縣城不丟,朝廷隻會封賞。不會追究的。”周玉搖搖頭道:“其實,白總兵這也是沒有辦法。”


    “屁的總兵,不過一把總!”羅信氣憤地說道。


    “嘿!”周玉嘿然而笑道:“如果這次他能夠守住城,還真是能夠官複原職。”


    看著羅信懷疑的神色便道:“你還別不信,白延慶原來就是總兵,有著不少的路子和交情,隻要他能夠守住縣城,重新當上總兵還真不是事兒!”


    “這就是他搶糧的原因?”


    “信弟。你冷靜一點兒。”周玉無奈地說道:“軍中如今已經沒糧了,如果那些兵丁沒有糧。根本就受不住城,流寇一旦打進來,整個縣城內的人都得死。但是如果守住了城,雖然會餓死一些人,但是卻總能夠救活一批人。這也是兩權相害取其輕,如果信弟有辦法退敵。我可以讓父親去見白總兵,取消佂糧。”


    “我……沒有辦法!”羅信沮喪地坐了下去。


    “這不就結了?”周玉雙手一攤道:“沒有人願意這樣做,你我不願意,家父也不願意,白總兵也不願意。隻是形勢逼人!”


    “唉……”羅信長歎了一聲道:“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周玉也苦笑搖頭,默然不語。半響才道:“信弟放心,你家裏有著你小叔有功名在,而且青弟和羅勝也在軍中,不會針對你家佂糧。洵弟和義父也都有功名,自然也不會被佂糧。”


    “知道了!”羅信有些沒精打采。


    羅信返回了家裏,看到家中男女老少還都等在了堂屋內,見到羅信走了進來,看到羅信臉上難看的神色,眾人的心中都是一跳,爺爺凝聲問道:


    “信兒,發生了什麽事請?”


    “準備佂糧了……”


    羅信便把從周玉那裏打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聽到自己家不會被佂糧,屋子裏的人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羅智也恢複了神色,甚至還帶著淡淡地倨傲,揮袖彈了彈衣襟道:


    “不過是一些百姓,此時正是他們報效朝廷的時候!就算餓死,也是死得其所。”


    羅信抬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縣裏百姓也沒有多少餘糧了。”


    “何意?”羅智神色一愣。


    羅信站起來一甩袍袖一邊向著外麵走去一邊說道:“當征收百姓的糧吃光了之後,一定會開始佂有功名家庭的糧。”


    羅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屋子裏一片寂靜,羅智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半響,羅恒卻是長歎了一聲道:


    “這日子,混一天是一天吧!”


    第二天。


    大街小巷便有士兵貼告示,然後便一隊隊士兵開始逐門逐戶的佂糧。看來白延慶和周知縣也都做了詳細的調查,凡是有功名的家庭沒有士兵上門,一隊隊士兵開始一家一家地進入尋常百姓家。


    羅信手拿著折扇向著大門外走去,羅氏在身後喚道:“信兒,外麵兵荒馬亂的,你出去做什麽?”


    “我出去看看,娘,你不用擔心我。”


    “信兒……”


    “讓他去吧!”羅平從屋子裏出來道:“以他如今在陽林縣的名聲,不會有事的。”


    羅信推開門走了出去,便看到大街上一隊隊士兵在一家家門內進進出出,從一扇扇門內傳來了哭聲和乒乓之聲,然後便見到一個個兵丁拎著袋子從門裏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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