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夫人捏著卷軸,望著遠方,那人影徹底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明明冷風拂麵,珠夫人此刻的內心,居然生出一團火,好像有一種叫做希望的種子,在她心底開始萌發。


    卷軸中的信息,唯有她清楚,這裏麵記載數千次的鍛造記錄,而且每一個細致的節點,都記錄的非常詳實。


    “或許,大安寧法能夠傳給那小子。”珠夫人喃喃自語,幾百年的時間,一個讓她感興趣的少年,就這樣出現。


    是她的運氣?還是他的運氣?


    “難道他真的能夠做到?三百年都沒有突破的極限?”珠夫人深邃的目光中,此刻生出一種巨大的期待。


    三百年時間,她為了傀儡鍛造術的突破,苦心研究,幾乎半輩子的時光,都耗費在這裏。


    這突然出現的少年,好似一下子給她枯燥的世界,帶來一束光。


    “如果他的思路是對的,那就有意思了。”珠夫人喃喃自語,有些自嘲的說道,“或許,年輕人的時代,注定到來了。”


    不知為何,珠夫人想到羅東熟悉的鍛造手法,珠夫人忍不住想到那個浪蕩的老家夥。


    “是他的弟子嗎?如果是的話,他在哪裏?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來見我一次?”珠夫人垂下頭,神色有些哀傷。


    ......


    羅東並不是喜歡等待的人,他素來都是說做就做的人。


    不斷有新的鍛造設備運送過來,還有精品礦石,包括上品靈石,以及六名牛魔工匠。


    珠夫人發現,那位神秘的少年,並不是養尊處優之輩。


    他與牛魔工匠,在礦洞附近,打造一處臨時休憩營地。


    接下來的日子,羅東每天都投入到鍛造工作當中,沒日沒夜的進行比例測試。


    珠夫人從未見過這麽瘋狂的少年。


    每天睡兩個時辰,全部是通過打坐休息,之後便繼續進行新的測試。


    “關於材料的比例測試,總共進行三百次,你這樣極限工作,並沒有好處。”珠夫人終於忍耐不住,即便她的體魄,居然都有些吃不住。


    “抱歉,夫人,我時間不夠,我再過二十天,就要調離樓蘭城,前往水東星。所以,我打算盡可能在離開之前,測試足夠的可能,即便是失敗的,那也是值得。”羅東誠懇的說道。


    “你要去水東星?”珠夫人下意識重複一遍,“我懂你的意思了。你跟我來一趟。”


    羅東疑惑的放下手中錘子,望著珠夫人逐漸走遠。


    等他趕上,珠夫人站在礦山山巔,從這個角度俯瞰大地,給人一種虛幻的掌控感。


    “蜈蚣百足,行不及蛇,人有衝天之誌,飛運不能騰達。”珠夫人悠悠說道,“你是那個人的弟子吧?”


    那個人?


    羅東楞了一下,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那個人,還好嗎?”珠夫人輕聲問道,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羅東猶豫一下,終究還是說道:“他死了。”


    珠夫人背對著羅東,聽到這話,臉色驟然一白,一行清冷滾落:“他居然背著我,偷偷死了。那他真的是……該死。”


    “珠夫人,您……”羅東感覺,眼前這個女人,似乎跟青鋒老道,有扯不開的關聯。


    她明明在謾罵,可是身子的顫抖,卻出賣她此刻悲傷而痛苦的心情。


    “我的鍛造技藝,都是他傳授給我。”珠夫人轉過身,一隻手按住羅東的肩膀,“看到你,我就像是看到了他!三百年前,我曾經與他一起生活過六個月,不過,他的心胸在天下,在整個人族,我隻是他枯燥生活中的一點獵奇與放縱,也許連喜歡都算不上吧……可是我卻等了他三百年……”


    羅東倒吸一口涼氣,居然還有這等淵源。


    還真是個癡情的女人。


    “那個老東西,居然還會收弟子,這是我沒想到的。”珠夫人望著遠方的天空,好似在回憶,“他說,人族的未來在九都,有大的災禍,將會來臨。那些年,他一直在準備,可是我不知道他在準備什麽。”


    大災禍?


    人族的未來在九都?


    羅東不可置信的說道:“您說的是真的?他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說過,他說若是那種災難降臨,即便是一百零八座星域的大周,也沒有抵抗之力。”珠夫人喃喃自語,“我不知道,他是受到太多刺激,變得神神叨叨,還是說,他抵達的境界,真的觸摸到某種不知名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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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未聽過這些。”老東西口中的大災難,明顯不是在說九都。


    可那又是什麽呢?


    一種奇怪的恐怖,瞬間襲上心頭,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


    “也許是保護你,不想給你壓力,可到底是什麽大災禍,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去探索了。帝尊傳承有大安寧法,共有四卷,分布在道庭、佛寺、儒教、皇宮。既然你是他的弟子,我傳你大安寧發的大字卷!往後你若有機緣,再修其他三卷。”珠夫人隨意說道。


    羅東一怔,露出錯愕之色,不由得道:“大安寧法,乃是無上秘術,非有緣人能傳授,珠夫人這般做,晚輩受之有愧。”


    “這大字卷,是他傳給我的,你既是他的弟子,我傳給你,並無不妥。”珠夫人開口說道,“道行一途,若有大安寧法加持,往後你的修道之路,便以後諸多好處。隻是一旦修行一卷,若想日後突破至高,一定要把另三卷也要一同修行。當你若是不願,我也不強迫你。”


    羅東豈會不願,這大安寧法,極為難得,唯有極大機緣,才有機會修行。


    “晚輩自然是想學的。”羅東也不含糊,拱手施禮道。


    “那你且聽好了,此等至高法門,唯有口傳心誦,無他之法!”珠夫人麵不改色,抬手一張,便是一圈隱蔽結界一罩。


    “無為他法,為得安寧,何為安寧,乃是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


    一句句清脆而厚重的聲音響起,羅東隻覺得整個人,好似得到一種寧靜。


    每一句,都是一種顫動。


    不知道過去多久,羅東猛地睜開眼睛,竟然滿天繁星,竟然入夜了。


    “掌握了嗎?”珠夫人清冷的聲音響起。


    羅東楞了一下,隻覺得方才隻是一瞬,可是竟然過去這麽久的時間。


    “我突破了!”羅東這才感覺到,他的道行,居然衝擊到展葉二重天了。


    “這才是開始。”珠夫人忽而告誡道,“我雖遠離喧囂,但是目前時局並不安穩,你是他的弟子,可不能死了。水東星,在一百年前,曾經被種植過,那條星路,一直都是個薄弱點。你若是大意,便有滅頂之禍。大周武道立國,你有武官在身,便守土有責,你若是丟失國土,不管任何理由,都是死罪!”


    說到這裏,珠夫人轉過身,徑直離開,唯獨羅東定在原地,沉思良久。


    唯有這個時候,羅東方才意識到,為何當初寧城,那鎮妖使明知不敵,還要去送死的緣由了。


    突然,那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強者為尊,從未改變!強大自身,乃是安身立命第一要務。”


    羅東身子猛地一陣,望著珠夫人遠去的背影。


    他忽而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不是被人給遮掩了?


    至於即將到來的水東星之行,聯想到將安的警告,這已是第二次被人告誡了。


    難道,水東星那邊,有什麽隱秘在那裏?


    當這個念頭竄出,羅東感受到腦袋一震,神秘空間內的白色骷髏,突然發出興奮的大叫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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