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的猛烈波動,明顯有什麽不同。


    隻是這一次,羅東與燕十六都沒有貿然而動。


    “怕是秦誌遠他們遇到了什麽麻煩?”羅東皺了皺眉,有些疑惑。


    “似乎,好像,有可能是攪局的人出現了。”燕十六轉悲為喜,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明顯這一方天地,秦誌遠布置的禁製,被人破壞。


    這可是非同凡響的事。


    羅東與燕十六對視一眼,最終道:“每次與你並肩作戰,說實話,我都是被迫的。”


    “放心,以後我會報答你的。”燕十六露出懶洋洋的笑容。


    這一刻,兩個人都笑了,還是那熟悉的感覺,從沒有改變過,也算是對倒黴透頂的燕十六,一種別樣的慰藉吧。


    恰在這時候,燕十六捂住心口,猛地咳嗽,竟然咳出血來。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段時間,遭遇的一些麻煩事。


    燕十六多次突破極限,操控法門道行,這些都給身體帶來巨大負擔。


    除去身體之外,最重要的還是精神層麵的打擊。


    自小到大,將他養育成人,傳授他本領,還告訴他做人的道理。


    燕十六極為尊重的仲父,眼下卻成了仇人。


    不但如此,仇人還要拿他的頭顱,換取高官厚祿。


    秦誌遠叛逆一切,等於毀滅燕十六對太多事的看法。


    他最信任的男人,轉念成為燕十六最大的仇人。


    這對燕十六的打擊是毀滅性的,盡管他有準備,然而此刻他心中在滴血,那些慘死的無辜者們,他們怕是到死,都沒想過居然會被出賣。


    燕十六手有些微微發抖,想必剛才也是透支不少法力,他從腰間掏出酒葫蘆,咕咚咕咚,連喝好幾大口,然後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氣聲。


    原本蒼白的臉頰,終於恢複一些血色。


    最近的精神焦慮,明顯影響到這位美男子的顏值,額間的亂發,遮擋在額頭上,他心中湧出巨大的挫敗感,和對人生的懷疑。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感,當心中的豐碑坍塌,還成了自個的敵人。


    燕十六,這一刻內心是混亂的。


    唯一讓他慶幸的,在這最痛苦的時刻,他真的很幸運,那個牢頭少年,陪伴在他的身邊。


    哪怕羅東什麽都不說,燕十六的負麵情緒,也會慢慢消除。


    未來,未來又在何方呢?


    燕十六在心底問自個,以前他混一天算一天,可是現在呢?


    一筆筆血債,讓燕十六意識到,他無法逃避,不得不麵對。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燕十六忍不住開始絮絮叨叨,或許在轉移他的注意力,也在分解內心巨大的憤懣。


    “人都是逼出來的。”羅東掃了一眼燕十六,“我們的處境很不妙,我還不想跟你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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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嘴上說這些話,你卻堅定跟我站在一起。”燕十六終於能夠嬉皮笑臉,這一刻,羅東好似成為他的精神支柱。


    “你也是為了給我傳遞消息,鎮妖司傳遞消息的方式隱秘,你為了我,不顧一切,我這個人素來恩怨分明。”羅東開口說道。


    “其實,這件事,還是我拖累你了。”燕十六抬了抬手,指著羅東腰間的小兔子,“我送你的小兔子,看來你很喜歡,一直掛在腰間。”


    “隻是懶得摘掉,你少臭美!”


    “我知道你會嘴硬。”燕十六深呼吸,好似下了一個決心,“羅東啊,我是說如果,萬一我死了,不管是個什麽死法,到時候我的兒子,我想讓他們認你為義父,這個兔子,便是我的認父禮!”


    “你他娘的真小氣,一個東西送兩遍,撈了兩次好處,著實無恥。”羅東先是一陣罵,轉而神色一凝,“你這家夥,別一天到晚把死字掛在嘴邊,老子聽了心煩!跟神秀那廝一樣,動不動就說死!你們兩個,這點倒是一模一樣。”


    “哈哈哈,你分明是不想照顧孤兒寡母吧?”燕十六笑著說道,又往嘴裏灌了幾口酒,他的神色逐漸變得亢奮,“我這輩子看似瀟灑,事到如今,才知道我有多麽失敗,如果這次,我能逃出生天,遲早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帶著千軍萬馬,殺回長洛嗎?”羅東反問一句。


    “沒錯!我要殺了秦誌遠,還要滅掉大周!”這一刻,燕十六一瞬間完成蛻變。


    他的身上,彌漫著一股完全不同的氣息。


    那是一種淩厲的凶狠勁頭,好似過去的燕十六,這一刻驟然被擊殺!


    “每個人都有自己路。”羅東沒有多說什麽,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都有自個的使命。


    有些人十歲便找到了,有些人三十歲找到,還有些人一直到臨死前,方才想起來。


    “羅東,作為你的朋友,我必須告訴你,你的心還是太仁慈。不要把所有人都想象的很美好。我知道你經曆過很多事,可是世界的最黑暗,你的仁慈會害了你。”燕十六突然扭過頭,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不要控製它,你會比現在更強大。”


    “你是第一個誇我仁慈的人。”羅東啞然失笑,沉聲道,“我雖然殺過人,但不代表我喜歡殺戮。有些事我們能選擇,可有些事,必須去做。”


    “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有人來了!”燕十六昂起頭,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是護在羅東身前。


    “嗤啦!”


    連續數道紫色閃電,從虛空中閃動,下一刻,一個熟悉的人影,鑽了出來。


    不是旁人,正是秦誌遠,他重新站在兩人麵前。


    很顯然,這尊大儒,從一開始,便完完全全掌握兩人蹤跡,如果真的想要動手,便是一瞬之間。


    不過,他的模樣,似乎有些變化,好似經曆了某種大戰,這一刻,眉宇間,居然多了幾分煞氣。


    燕十六不知為何,望見此刻的秦誌遠,莫名感到一種畏懼,好似感到某種巨大恐懼。


    “怎麽回事?”羅東也覺得不妥,之前的秦誌遠,給他的感覺,都是高高在上,儒雅而冷靜。


    可是,這個男人再次出現,身上湧動的卻是一股可怕的氣場。


    好似隨時都會殺戮的衝動。


    “他要動手了!”燕十六這一刻,卻是喪失意誌一般,往前跨出一步,吼道,“仲父,看在咱們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或者說,看在我父親的份上,放過羅東!至於我,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殺戮無辜之人,終究是非大儒所為!”


    燕十六看似慵懶,實則骨子驕傲至極。


    然而,這一刻,卻向秦誌遠求饒,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


    唯有燕十六清楚,秦誌遠年歲進百,四大山長之一,儒教的高端戰力,富有才氣,所向披靡。


    當初那可是鎮壓過真龍侵襲的狠人,四位山長,秦誌遠敢說第一,怕沒有人敢說第二。


    若是將他看作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那便是極為荒謬之事。


    這一刻,秦誌遠孤懸半空,神色冰冷,好似下了極大的決心。


    關鍵在於,這一股的強大氣勢,感覺與這方天地相呼應。


    羅東也感應到了,以前是修為太低,可是現在他一步跨入展葉境,也算是略有道行的修行中人。


    方才意識到,空中的秦誌遠,綻放的氣息,著實強大的可怕。


    他明明站在那裏,這一刻釋放氣息出來,猶如與這方天地同一。


    智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羅東腦海中,居然冒出這十二字!


    奇怪!


    好奇怪!


    明明是叛逆,為何卻又這等氣象?


    難道是我看錯了?


    “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秦誌遠目光掠過燕十六,而是定在羅東的身上,“如果是方才,我或許會考慮放過他,可是現在,仲父卻不能放過他了!”


    “為何?”燕十六不可置信的喊道,“這才過去多久?”


    可惜,秦誌遠不答,而是將目光定在羅東身上。


    “羅東,燕十六一直說你不凡,原本我以為是他的錯覺,可今日一見,我後悔莫及。”秦誌遠深吸一口氣,“你我有緣,今日除了拿下燕十六,還要尋你一物!”


    此話一出,不僅燕十六震驚不已,連帶著羅東雙眸怒睜,隻覺得身上的秘密,被對方看穿一樣。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好在這個時候,還不遲。”


    燕十六惶恐莫名,連連喊道:“秦誌遠!我才是你要殺的人,與羅東無關。”


    可惜,秦誌遠好似被羅東吸引一樣,又像是看到他身上的隱秘。


    “羅東,你知道我想要什麽。”秦誌遠一雙眼睛,此刻銳利的猶如針一樣,光是眼神,竟然讓羅東有刀劍加身的刺痛感。


    “那不是你能擁有之物!”羅東感應到了,這尊大儒,怕是一隻腳都踏入亞聖,最關鍵,他擁有別人都沒有的洞察。


    要麽他身上有某種神奇的秘寶,要麽就有通天的神通異能。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過往都不曾出現過這等情況。


    “把葫蘆拿出來!”秦誌遠冷冷說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那不是你這種人,能夠擁有的!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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