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軒歎氣道:“今日方才醒悟,兒子真的一無是處!我給爹爹丟臉了,還請爹爹責罰。”


    梁國公麵露詫異之色,好似第一次認識寶貝兒子,居然聽到兒子說出此等自省的話來,簡直不可思議。


    他怔怔伸出手,下意識摸著他的發髻,卻是又驚又喜的望著兒子:


    “兒啊,隻要你沒事,爹爹便安心了。”


    “爹爹堂堂國公,卻要為一個小小牢頭卑躬屈膝,討好軟語,兒子此番想來,卻是心痛萬分。”陸成軒好似一下子長大,“咱們家隻剩一個國公爵位了,爹爹,從今往後,兒子定要好好讀書,努力考上功名,光耀門楣,為您爭光!”


    “我的好兒子,你終於悟了啊,為父這五萬兩銀子,花的太值了呀!”梁國公老淚縱橫,卻是感慨萬分。


    兒子一下子長大了,這可比金山銀山,重要太多。


    “來,你看爹爹為你準備了什麽。”梁國公驟然想到什麽,急忙拉開一旁的木抽屜,登時拿出一個瓦罐,還有一副精致的銀筷。


    “爹爹,這是?”陸成軒一臉疑惑,下意識湊過去。


    瓦罐蓋子剛掀開,登時有一股熱氣騰出,一股雞肉的香氣,撲麵而來,瞬間彌漫車內。


    “為父早上特意讓廚房,給你熬的紅燒雞腿,想著你昨夜在監牢中,怕你吃不好,也睡不好。唉,爹爹昨夜哪裏睡的踏實啊。”梁國公露出寵溺的神色,將瓦罐推倒兒子麵前,銀筷子塞到兒子胖胖的手裏,“來,快點吃吧!你最愛吃的雞腿。”


    陸成軒怔在原地,呆呆的望著老父親,他老了,臉上都是皺紋,鬢角生出白發。


    即使他胡鬧至此,可是父親還想著他的最愛,想著為他燒雞腿。


    “爹,爹啊,兒子無能啊!”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還有懊悔感,陸成軒抱頭痛哭,卻是感覺自個混賬到了極點。


    “不哭,不哭,為父今日高興啊。”梁國公老懷大慰,這一刻,他甚至都有些感謝羅東。


    兒子胡鬧,幸虧他一下子關押,給兒子來個狠狠的下馬威,讓他見識真實社會的殘酷,現在兒子幡然醒悟,梁國公著實又驚又喜。


    想到這裏,梁國公開口說道:“兒啊,你這次因禍得福,萬萬不要把怨恨怪罪到羅東身上,他算是半個恩人啊!”


    “兒子知道,我原本覺得他混賬,現在卻感謝他關我一晚上,讓我明白做人的道理!”陸成軒昂起頭,鼻涕眼淚糊滿一臉,“隻是司馬晴挑撥離間,卻是最是陰險,這筆帳,兒子有朝一日,還是要找她算一算!”


    “若是兒子真的要算,那你要奮發圖強才行,司馬家,可不是我們家族能夠招惹的。”梁國公提醒說道。


    “兒子先要考取功名,為家族爭光,不再讓父親處處丟臉。隻是我們家裏,又從哪裏多出這麽多銀子來的?”陸成軒對家裏的情況還是清楚的,國公府雖有田地與鋪子,但是家中人口甚多,還有諸多親眷,作為一家之主,需要耗費的銀兩,著實太多。


    “秦王殿下,借我們三萬兩銀子,這是咱們虧欠殿下的。”梁國公歎了一口氣,“你好好讀書,羅東乃是秦王心腹,你可不能得罪,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親近,他可不是一個普通牢頭那麽簡單。”


    陸成軒再次傻眼,怪不得羅東言談舉止,一言一行,那般不同尋常呢。


    沒想到居然是心腹大人?!


    不想還好,覺得那少年大大不同。


    “羅東瞧起來,比我年歲還小,卻如此成熟穩重,兒子跟他比,還真是廢物一個。”陸成軒好似變了性子,整個人都是大變樣。


    “所謂知恥而後勇,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梁國公寬慰說道,隻覺得兒子真的長大了。


    “秦王殿下的銀子,兒子會想辦法償還,日後定刻苦讀書,鍛煉身體,絕不辜負父親的期望與重托。”說到這裏,陸成軒往後退了兩步,朝著梁國公跪拜,長久不起。


    梁國公盯著這不成器的兒子,好似洗心革麵一般,不由得熱淚盈眶,自言自語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


    道庭,乙字監牢,東南麵一處班房中。


    此刻匯聚十幾名獄卒,窗簾早已拉起,大夥四散而坐,一個個神色興奮。


    屋子中間,放著一張油漆白麵大桌,桌子上用托盤,碼放著一疊疊銀元寶,堆積的猶如一個小土包,甚是耀眼。


    申十郎坐在上首,繃著一張臉,環視一圈,這才捏著腔調道:“承蒙上峰不棄,這銀子的事情,交給我申十郎來辦。各位兄弟,若是覺得不妥當的,可以出來推舉一位,我自然稟告給上峰大人,讓他來辦這事!”


    此話一出,在坐獄卒們彼此對視,紛紛賠笑道:


    “申哥,您這話說的,可折煞我們啊,誰不知道您辦事最為公允。這事就你那辦最是妥當。”


    “沒錯,誰敢說申哥不行,誰說誰特娘的站出來!”


    “申哥,這分銀子的事情,咱們就信您,除了您,我們誰都不信!”


    “咱們監牢的大小事情,諸多都是靠您,您做事,我們都信!”


    ..............


    聽到這番話,申十郎屁股往後挪了挪,挺直腰板,滿意的點點頭,沉聲道:“多謝諸位抬愛,我這個人是吃苦過的,也曉得錢財的好處。我說話呢,比較直接,不喜歡拖泥帶水。素來愛憎分明,講究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說到這裏,申十郎抬起頭,喃喃道:“不過,分銀子之前呢,有點事情,我要問諸位一個問題。那便是咱們上峰,待咱們如何?”穀


    這話一出,大夥趕忙表忠心道:


    “上峰待人寬厚,寬嚴並濟,我們很是欽佩的!”


    “素來照顧我等,有什麽大事,都是他擔著,我們自然認他老大。”


    “老大,別看年輕,可做事情,那是滴水不漏,我在道庭監牢也有七八年了,也沒有見過這般穩重心細的。”


    ..........


    七嘴八舌一番,申十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卻是慢慢昂起頭,目光瞥向牆角坐著的一個中年絡腮胡:“馬三衝,怎麽不聽你說?莫不是上峰待你不公?”


    馬三衝大概四十出頭,穿著公服,身高一米五六,一臉絡腮胡子,皮膚粗糙,一雙豹眼,麵向倒是凶神惡煞的很。


    “不敢,不敢,剛才大家都在說,小的隻是在想羅大人對我的好,所以一時麽有來得及。”馬三衝尷尬笑著說道,伸手摸了摸鼻子,兩腳微微分開,腳尖卻是朝向木門的方向。


    “喔?既然如此,那馬兄現在想清楚了嗎?”申十郎嘴角一咧,露出探究的神色。


    這話一出,整個屋子的人,紛紛看向馬三衝,一個個嬉皮笑臉,打算看好戲。


    “上峰對我們自然極好,有什麽好處,都是想到我們,從不曾虧待過我們。”馬三衝笑吟吟的說道。


    “不要說我們,我再問你!”申十郎慢悠悠站起身,“今天是個好日子,這可是一兩萬的銀子發下去。咱們一年的俸祿才多少?可是跟著上峰大人,我們現如今一個個吃的嘴裏冒油。這樣的上峰,我們打著燈籠,去哪裏找啊?今個……我醜話說在前麵,上峰寬厚,卻不代表他傻,誰敢糊弄他,或者說……”


    說到這裏的時候,申十郎惡狠狠的掃過全場,厲聲說道:“若有人做吃裏扒外的事,那不要怪我申十郎心狠手辣,翻臉無情了!”


    這話說出,明明沒用什麽氣力,可是剛飆出,便帶著一股子寒意,讓在場的獄卒全部脖子一涼,好似有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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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哥說的是,咱們獄卒這碗飯,誰對我們好,咱們自然要給誰賣命!”


    “我們都是末流之人,上峰便是一切,若是三心二意,我第一個瞧不起他!”


    “沒錯,咱們這一行,講究的忠心,若是咱們對老大沒有忠心,那還是人嗎?”


    “我老娘這次生了大病,今日賞這一千兩銀子,老父母便有錢看病了,以後這條賤命便是上峰的了!”一個年輕獄卒齜牙咧嘴的說道。


    ……


    “好!大家說的是真心話,才是一個人該有的良心與忠義!”申十郎滿意的饒了一圈,一隻手按住桌子上的銀子,那明晃晃的白光,還真是誘人啊。


    所謂財帛動人心,自古莫如是。


    他們都是獄卒,一次賞一千兩白銀!


    這得多少年的俸祿啊!


    換做過去,想都不敢想!


    “各位,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希望大家都牢牢記住,這筆錢從何而來,又是誰賞給你們的,不要回頭嘴巴擦幹抹淨,卻是成了豬狗不如的爛東西!”申十郎一隻手拍打著銀元寶,一邊告誡的說道。


    在場的人,這一刻哪裏還不明白。


    每一分錢都不是那麽好拿的,既然拿了這麽多錢,那就得辦事,或者說,就要坐上一條船!


    這是規矩,誰都不能違背!


    沒有人做聲,自然沒有人反對。


    “馬三衝,這盤銀子,你可拿好了!”突然,申十郎反手一抽,卻是拿出一個大托盤,裏麵整齊碼放著一錠錠銀子。


    馬三衝眼中精芒一閃,登時露出歡喜神色,趕忙起身,雙手在腿上擦了擦,一把捧過托盤,剛要接過,卻怎麽都挪不動。


    再仔細看,卻是申十郎壓根沒有鬆手。


    “申十郎,你這是何意?”


    申十郎獰笑一聲,卻是猛的一掀銀子,整個托盤全部扣在他的腦袋上。


    不等他反應,申十郎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右手一提,一柄亮晃晃的尖刀,順著袖袍滑出!


    圍觀的獄卒,全部嚇得站起身來。


    “噗哧”一聲,申十郎一刀捅在馬三衝的小肚子上,狠狠一攪!


    “啊!!!!”馬三衝瞪圓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申十郎。


    光天化日之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居然敢持刀行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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