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昆侖山,廣漠萬裏,山水雄渾卻不失毓秀,正是潛心修道之人的絕佳歸處。


    東昆侖山的崇山峻嶺之中,也不知有多少門庭幾多散戶,竟日往來其間的修道苦行之人直如恒河沙數,不可估量。


    若論在東昆侖聲名最盛的,當屬三處,昆侖小須彌山的昆侖派,落迦山的傾城派,再有就是東昆侖極北的無牙山十二星君。


    三地的器物、咒數、法門各擅揚長,總合而論,卻還要數昆侖派稍稍占了半步的先勢。


    昆侖派向來標榜道學修行的正統,派中雖是厲害的法器咒訣不少,最擅長的卻是禦劍之術,唯掌中一柄長劍,即可生神妙無端,天下往來縱橫,盡可去得。


    故老傳承到今日,昆侖派已是第九代,現今掌教名喚廣成,乃是煉氣士中有名的得道高人,法力高深,修為莫測,高風亮節,開拓進取,與時俱進,為人景仰……當然,這些話說的卻都是百多年前的那個廣成道人了。


    百年之前,一直領袖東昆侖的廣成道人被卷入了一場淡藍色的緋聞之中。


    廣成道人的師弟、昆侖派的二號人物、掌門第二順位繼承人太乙道人,於當年的第n屆昆侖鬥劍大會上忽地爆出猛料,隻言說廣成道人行為不端,接引自己上一世的親子歐伯牙來昆侖修行。


    若是隻有這些也就罷了,卻不想廣成道人竟搞了個代師授徒的把戲。堂而皇之地讓歐伯牙做了自己的師弟,歐伯牙始得傳昆侖無上仙法……這般作為,以權謀私不說,單說兒子成了老子的師弟,倒要問問這三綱五常是放在哪裏了,此事若不善罷,廣成道人也就不必再做昆侖派的掌教了。


    此語一出。滿座賓朋道友皆是瞠目,隻看著主位上的廣成道人該是如何答對。


    廣成道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爆出了不堪隱私。又急又怒,臉色鐵青,隻差破口大罵了。想了又想,忍了又忍,廣成道人終於麵色如常,緩緩出言,“太乙師弟心懷門派盛衰。其意甚誠,大善……本座令諭下:逐歐伯牙出昆侖,法器修為一並追回。此事鑄錯皆因在貧道,本座當麵壁十年,恕減過失。”


    廢了自己兒子的武功!罰自己麵壁十年!!這懲罰無謂不重了。


    太乙道人聽了卻隻是冷笑,暗罵廣成無恥,寧可斷了百十節的腕子,也不肯引咎辭職。讓了昆侖掌教地位子出來,卻也再揪不出錯處,無奈恨恨之下,拂袖離場,天外雲遊去了。


    經此一變,歐伯牙被逐出昆侖。風雨不知。


    廣成道人差點把太乙恨到腳後跟上去,好在掌教之位保全下來……太乙你丫等著,咱們小白菜一顆一顆的見。


    雖然太乙道人出門雲遊百年都是不歸,但是百多年來,廣成道人從沒忘記過太乙地存在,隻等著太乙回來,定要治他自由散漫、疏離組織、不按時繳納會費等諸般大罪。


    “好容易沒了太乙礙眼,又找到了伯牙,我父子二人終是能重聚一些時日了。”九天之上,破空飛馳的廣成道人一邊撫摸著座下金毛吼的長毛。一邊低聲喃喃。好似是說給金毛吼來聽,“你說是本座疏於管教伯牙呢。還是伯牙天性頑劣調皮愛耍?或者是絳珠仙那個老娘們活膩歪了!!!”


    廣成道人麵色忽地猙獰,竟生生揪斷了金毛吼的一綹金毛。負痛之下,金毛吼悲鳴陣陣,撲閃著淚眼晃動一顆大頭。


    “你也說那個老娘們不是東西了。”廣成道人麵色變幻,又是慈祥和藹的模樣,“連禽獸都厭惡她的人,還活個什麽勁頭呢……吼吼,本座是不怕絳珠仙的那些個圖啊樹地,吼吼你說,那個混元金鬥怎麽對付,說不出來不準吃晚飯……打不起來的,傻老虎……我就知道你想不出來,左右你也七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了,不差晚上這一餐,慢些走著,午時到了落迦山就好。”


    金毛吼又是嘶鳴一陣,足下踏動雲光,一去不下百裏,這還是散著步的速度,要是踩了油門到底,一萬八千邁那是輕鬆的緊。


    午時,廣成道人單人獨騎,到了落迦山的後山危崖。


    這崖下萬丈的地窟,正是落迦山用來索拿頑敵叛徒的囚牢。廣成道人此來,就是救前世的兒子拖出苦海地。


    前幾日,絳珠仙一見被困在混元金鬥中的歐伯牙就知道,這是個大麻煩。


    若碰倒了歐伯牙一根寒毛,怕是那廣成道人連昆侖山都要翻上幾番,又不能隨手放了,示己之弱,隻好在後山地窟挑了間舒適些的胡亂關押起來。


    關押歐伯牙之地,一無陣法,二無禁製,隻是草繩木欄的困著,門也不關,好像但等著旁人來救一般。


    不待廣成道人示意,金毛吼直似通靈一般,幾步下了雲端,穩穩停在崖頂,靜等著廣成道人發落行止。


    這般隱秘之地怎得有人???廣成還未等金毛吼落定,就看見崖頂一邊的大青石上,端坐一人。


    但見此人眉目清朗,道骨仙風,一襲寬大的灰色儒袍罩身,五心朝天,正是打坐模樣。


    原來是他,廣成道人待看得清楚,不由笑了一笑,下了金毛吼,舉步上前。


    “小友,山賊小友,此處山高風險,不是個好修行地地方。”廣成道人愈發kao近,嘴上言說,耳邊卻聽到了過氣山賊那清朗的呼嚕聲,更是好笑起來。


    “哪個不開眼的攪擾大爺地好……呃,原是昆侖掌教到了。小子失禮,失禮了。”某千戶大人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水,伸腿跳下了青石台。


    “小友如何就睡在了這裏,當心著涼。”


    “多承掌教掛懷,掌教又是如何到了這裏?不是來找俺的吧。”


    “唉,來搭救我那不爭氣的兒……師弟了。”廣成道人也不急著救人,居然和某千戶大人拉開了家常。“這些陳年老事也無需瞞你,歐伯牙是我上一世的兒子。此生轉世當有三重劫難。”


    “哦?還有這些典故,倒是哪三重???”某千戶大人暗暗布下了五色神光大陣,五指旗幡也是躍躍欲試的戒備起來……剛到昆侖的時候就宰了昆侖派掌教地兒子,莫不是現在彩過來報仇??


    “頭一重亡魂之災就應在了小友你地手上。”廣成道人剛是一說,某千戶大人地掌心就見了汗水,卻又是聽廣成道人接著言講,“本是一宗形神俱滅地災禍。卻讓小友隻取肉身放拖元神,應了死劫未死,本座這廂還未謝過。”


    “這種小事還謝個甚……卻不知後兩重??”某千戶大人聽了,登時心神鬆緩,卻也不敢盡數放了警醒之心。


    “第二重就是這牢獄之災,本座觀卦象也是奇怪,本該輕鬆渡劫的一道,竟是生了無盡的變化。倒是又要應在小友的身上麽?”廣成道人眉目凝重,直看得某千戶大人心中發毛。


    正是無語之間,半天裏現了一朵彩雲,雲上飄然立了個窈窕美女。


    “該是應在她身上吧。”某千戶大人解拖一般,直把半天裏的美女當成大救星一般。


    “小女子寧彩兒,見過昆侖掌教。”寧彩兒按落雲端。站了廣成道人身前三丈,款款一福。


    “小女娃,你是傾城派的弟子麽?怎得不報家門?”


    “小女子不見容於師門,早些時候,被趕下山了。”寧彩兒地聲音沒有半點表情,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既是如此……”廣成道人話說半句,忽的閉口不言,看看寧彩兒又看看某千戶大人,莫名的笑了一聲,“既是如此。這地方就沒老道什麽事情了。告辭。”


    “恭送掌教。”


    “哥們你別走啊。”


    寧彩兒與某千戶大人齊齊出聲,卻那還見了廣成道人的影子。早是下去山崖搭救兒子師弟去了。


    “可是過氣山賊當麵?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道兄成全。”寧彩兒見廣成道人不見,扭過身子,與某千戶大人言道。


    “何事?”


    “望道兄借素色雲界旗一用,助小女子了一宗善緣。”


    “好一個借!!!你倒是知道,這旗子是本千戶的物事。”


    “道兄為難的緊麽?”


    “看看美女你的手段先。”


    話不投機,也沒法投機,那就比劃兩下吧。


    寧彩兒也是個幹脆地角色,抬手就放了霧lou乾坤網出來。某千戶大人曬笑一聲,祭起玉虛杏黃旗,穩當當的托了網子。


    寧彩兒也不氣惱,素手一揚,落寶金錢堂皇出手,兩支雪白翼翅隻抖了幾抖,玉虛杏黃旗就跟高燒三十九度五一般,光華盡失,撲跌塵埃。某千戶大人見著落寶金錢,一顆七竅玲瓏心登時沒了縫隙,腳下縮地成寸,直直側撲而出,搶了地上的玉虛杏黃旗同時,險險避開了當頭的霧lou乾坤網。


    寧彩兒纖指一擺,霧lou乾坤網再漲數倍,足有畝許方圓大小的一張網子又是騰起,直罩了某千戶大人頭上。


    某千戶大人見著自己被小妞克的死死地,又不能束手待斃,被關了小黑屋的滋味某千戶大人可是深有體會……當下發了狠勁,腳下再動,已是直接跳了山崖下去。


    幾下兔起鵠落,寧彩兒仗著手中的落寶金錢輕鬆得勝,某千戶大人敗得丟盔卸甲跳崖逃命……如果跳萬丈懸崖也算是逃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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