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年守在朱靈婉旁邊坐著,背靠著牆壁,目光怔怔的看著天花頂處的石洞,幻想著自己能夠透過通道,去撫摸那皎潔的月光。


    娘親,孩兒如今變得更強了,您再等孩兒一會,我們就能回家了。


    朱靈婉眉頭緊皺,身體瑟瑟發抖,應是做了噩夢,付景年將她抱進懷裏,右手輕輕的平撫著她的後背,朱靈婉修長雙手無意識的將付景年環腰摟住,一張俏臉緊緊貼向他胸口,如同一隻慵懶的小貓一般,付景年笑了笑,金剛修為周天流轉,一絲絲溫暖的熱度從身體裏透出,給予朱靈婉溫暖。


    朱靈婉精致鼻子抽了抽,眉頭逐漸舒緩,身體停止了發抖。


    時間悄悄溜走,石室內,寒風清冷,一片昏暗,付景年靜靜的倚著牆,低眉看向睡在自己懷裏,發出細微鼻鼾的朱靈婉,忽然發覺這個女人其實也沒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傲嬌那麽令人討厭,不僅如此,在此刻似乎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聲鼻鼾,都顯得是那麽美麗。


    付景年就這樣瞧著她,目光從未有過的溫柔,忘記了時間,甚至忘記了黃臉丫頭.......


    直到許久許久以後,朱靈婉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然後顫動的次數越來越多,最後緩緩睜開了眼。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溫柔,一個錯愕。


    付景年呐呐收回目光,看向別處,朱靈婉沉默片刻後,輕聲問道:“這是哪?”


    付景年思索片刻後,搖頭答道:“不知曉,從血池裏掉下後,就到了這裏。”


    朱靈婉哦了一聲,又沉默了下去,付景年仰起頭,目光沒有去看她,“其實,你這娘們除了傲嬌之外,挺好的。”


    朱靈婉嗤笑一聲,“你這爺們除了多愁善感一點,也挺好的。”


    付景年啼笑皆非,玩味道:“我多愁善感麽,這倒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說,你從何看出?”


    朱靈婉撇了他一眼,淡淡道:“女人的直覺向來很強。譬如說你每次看向小丫的目光,你或許不知曉,你眼底深處都會藏有一抹歉疚,又譬如說,當你每次看見月亮時,你都會情不自禁的入了神,模樣呆呆的,還有很多很多事,你都露出了蛛絲馬跡。”朱靈婉嫣然一笑,凝視著付景年的雙眼,胸有成竹道:“付景年,不要狡辯了,你其實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付景年一笑置之。


    朱靈婉頓了頓,好奇地問:“你過去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付景年一怔,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二十年的時光裏,他忽然覺得很陌生。


    因為它從來沒有一刻真正的屬於過付景年。


    所以他隻能笑,苦笑。


    “看你的樣子,在那裏過得不如意吧?”


    “誰說的?我天天吃大魚大肉,穿綾羅綢緞。仆從如雲,侍妾個個漂亮。跺一跺腳,大秦國都要抖三抖。”付景年似笑非笑,咧嘴說道。


    朱靈婉半躺在他懷裏,側著身,手托著腮,像一頭慵懶的大貓。


    “所以,我過得很爽!非常爽!”付景年嘴角扯了扯,呆呆地望著天。


    二十年,從來沒有一刻敢停下步伐,像一條野狗一般;被驅使的扒開臭烘烘的垃圾堆,隻為找一點餿飯;兒時與黑熊戰鬥的傷痕,至今留在胸口,眼睜睜地看著滅了國,父王被人殺死,卻隻能躲在角落裏一個人哭,就連哭的聲音都不敢太大。


    本以為自己長大了,就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孰料連將自己一手養大的師尊都保護不了。


    那一年,大楚的冬天比以往更冷。風雪下的很大呼呼地吹進皇宮,窗紙嘩啦啦地響,大殿門口那株梧桐樹卻格外的鮮紅,他躲在桌子下,又凍又餓。


    大楚的國門被大秦鐵騎踏開,看著被一箭釘殺在龍椅之上的父王,被大秦將軍拖走的母後,付景年一個勁地哭。除了哭,他不知道該做什麽。屋裏又黑又冷,風像又薄又銳的刀子。他咬著牙,將自己身子塞進桌子下,不讓進來燒殺搶掠的大秦軍人發現。可父王卻還在瑟瑟發抖。在黑黃色龍袍下,他的身體一個勁地哆嗦。


    他們一起哆嗦。


    當時的付景年很想罵一聲賊老天,罵它的冷酷,可是他不敢。因為他又想求它可憐可憐自己,救救父王的命。


    很遠的地方,有爆竹聲,有美麗的煙花。打了勝仗的大秦軍人,穿著鮮亮的盔甲,拿著從皇宮裏搶來黃金白銀,滿街地歡跑,大聲的宣泄著自己征服了一個國家的興奮之情。


    付景年躲在桌子底下,用口型對癱坐在龍椅的父王說爹,你會好起來的。你答應過,過年時,我們要吃餃子,要穿新衣服,你要帶我和母後去看我們大楚的大好河山的。父王什麽也沒有說,看著自己,他看著自己,默默地流淚,一直流淚。直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老天還是沒有可憐他。付景年躲在冰窖般的桌子裏,一動不動,聽著外麵的爆竹聲越來越響。


    那一天,是除夕的夜晚。


    而從那天以後,他就極少流淚。


    命懸一線時,他沒有流淚,被黑熊挖開心髒時,他沒有流淚,烈烈寒冬被老頭丟進大海裏,他也沒有流淚。


    因為該流的都流幹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付景年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賊老天不會因為自己的哭求,就賞賜給自己什麽。它越要折磨我,我就越不服氣。它讓我哭,我就偏要笑。


    ....................


    ....................


    “喂,你沒事吧?”朱靈婉伸手在付景年眼前晃了晃,擔心的問道。


    付景年眼睛有些泛潮,強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瞧著躺在自己懷裏,神色緊張的朱靈婉。


    他忽然笑了。


    石室很小,很空。


    但很溫暖。


    因為有兩個人。


    ps:仔細想想,寫書以來其實也沒求過什麽,一來是不喜歡,二來是沒臉。今天心血來潮,就求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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