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辰聽了,黯然一歎,道:“顧門主的實力,我自然是相信的,隻可惜,那東西世間隻有一件,卻已經被我用了。”


    顧思齊和彭元山臉色同時一沉,久久不語。四周一下子沉寂了下來,就連豔陽的光,似乎都不再那麽熱烈,明媚的陽光下,反而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過了良久,顧思齊冷冷的看著肖辰,道:“年輕人,別以為自己運氣夠好,就可以抵擋得了旁人幾百年的修行。”


    此刻的顧思齊,跟剛才幾乎判若兩人,臉上一直都不曾凋零的溫和的笑容,在也尋不到半點痕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冰冷而陰沉的麵孔,在加上這句直白露骨的威脅,一名堂堂的一派至尊,凶惡的麵孔表露無遺。


    彭元山沒有說話,隻是右手微微抬起,寬大的袖子,忽然間被注滿了風一般,鼓脹起來。


    肖辰雙目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嗬嗬一笑,道:“看來兩位是要動手?”


    田於“哼”了一聲,道:“早就該結束跟他的廢話,師兄,讓我去收拾了他。”田於跟彭元山入金鼎門之前就是師兄弟,田於為人比較木訥,腦筋遠沒有彭元山快,所以通常情況下,都是唯他馬首是瞻,不過若是論及切實的修為,田於比之彭元山還要略高上一籌。


    彭元山雙目一閉,旋即睜開,一張陰沉的臉上,忽而露出一絲笑容,道:“那就……欣賞一下肖道友的手段吧。”


    若是旁人說了這句話,田於說不定還要思索一下,才能反映過來,然而他跟彭元山有將近二百年的交情,對他的脾性自然一清二楚,聽完這句話,冷哼一聲,直接噴出一把海藍色的飛劍,誰也沒想到,田於這般粗狂的外貌,居然精通的是水係法術,這把飛劍通體蔚藍,幾乎能夠融入藍色天空之中,水汪汪的不帶一絲雜色,雖然在八品飛劍之中,品質或許略顯下乘,不過由於屬性純一,威力卻是極大。


    飛劍一噴出來,便在空中飛了一個之字,臨終瀟灑的一個擺尾,田於大喝一聲,一道水幕,忽然在肖辰頭頂上出現,直接傾斜而下。


    這道水幕,寬有三丈,高近十丈,淩空而掛,洶湧的波濤聲聲聞數裏,氣勢如虹,肖辰見了,也不敢直攖其鋒,單手抱著張夢璃,腳下飛劍一噴,唰的向後退出三十餘丈。


    對肖辰的動作,似乎早有預料,田於右手中食雙指並攏,猛然向前一指,藍色飛劍一陣嗡鳴,傾瀉而下的瀑布,洪水在虛空之中砸向那看不到的“地麵”,激起一丈多高的浪花,浪花還未有落下的痕跡,後續的激流一卷,便跟著向前衝去,天空之中,登時出現一個懸空而掛的銀河,而這活水“銀河”,水流卻比世間最凶猛的河流還要快,緊緊是刹那之間,便衝出三十餘丈,席卷之下,淹沒在肖辰周圍,形成一小片凶猛的湖泊,而肖辰二人,恰巧就被卷在湖泊的中心。


    湖泊雖小,卻沒有半分的寧靜,隨著銀河之水的輸進,砰然一聲響,四周激起兩丈高的水牆,向中心直拍下來。此刻的肖辰,就像是花骨朵中的花蕊,隻不過,四周的花瓣並非在盛開,反而是想要將他裹住,雖然這清澈的水看似無害,但是沒有人相信,田於耗費法力激起的水流緊緊隻是為了給他洗個澡而已。


    張夢璃的臉上現出了驚恐之色,她反手緊緊抱住肖辰的脖子,顫聲道:“我們要死了嗎。”


    肖辰沒有回答她,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經過這刹那間的交手,肖辰此刻已經發現,田於的這個法術雖然看似凶猛,實際上並不算是十分厲害的法術,然而對方卻似乎是希冀這一擊,便將他直接扼殺在空中,這其中所蘊含的蔑視,已經是不言而喻。


    肖辰此刻至少已經想到了十幾種破他這個法術的辦法,然而他連想也未想,毫不猶豫的便選擇了這其中最難的一種,也是最為華麗的一種。


    肖辰單臂抱著張夢璃,右手向前一推,忽然喝道:“火牆——”


    轟的一聲,一道巨大的火牆忽然出現在肖辰麵前,他的一隻右手,幾乎在刹那之間連拍四下,在周身拍出四道火牆,將他們二人緊緊圍裹在其中,四道火牆剛剛成型,四麵的巨*,也拍了下來。


    登時,嗤嗤之聲大作,水流在拍到火牆的一刹那間,便直接被蒸成了氣,以肖辰為中心的方圓三十餘丈間,刹那間便被濃重的白色蒸汽所湮沒,再也看不見其中的任何東西。


    田於微微一怔,旋即“哼”了一聲,道:“真是個白癡。”


    五行法術,相生相克,而火正被水所克製,即便兩個修為相當的人,施展同樣級別的法術,也必然是施展水係法術之人獲勝,而田於的這個法術,雖然並非他的看家本領,卻也是一門十分霸道的法術,早年間被淹沒在這洶湧波濤之中的修士,不知有多少,然而肖辰,居然異想天開的用一個最簡單的火牆術,便想破了他的法術。


    彭元山對這其中的門道自然是十分清楚,看見肖辰所釋放的火牆,先是一怔,旋即訝然失笑,扭頭對顧思齊道:“他即便依靠外力獲得了一身強橫的修為,然而這法術,卻是需要日月累計的苦練才能夠獲得,這肖辰如此年紀,雖然修為驚人,卻是先天不足啊,我們方才,隻怕都高看了他。”


    顧思齊眉頭緊鎖,卻沒有答話,彭元山所說的道理,他自然也明白,普通的修士,修行都是點滴積累的,而與修為相應的功法,自然也是步步跟進,肖辰在短短的三四年間修為暴漲,他所會的功法,肯定是無法隨著修為水漲船高,畢竟一門新法術的學習,並非那麽簡單,即便天賦極佳之輩,也需要不斷的練習和磨合才能夠逐步掌握,而且越是高級別的法術,學起來就越難,越加曠日持久。


    不過,道理雖是如此,肖辰再不濟,難道到了這個身份,還要施展凝氣期學到的法術來迎敵?更何況,肖辰方才所施展的紫獄雷光,放眼整個鳳凰集,顧思齊甚至可以篤定,就算是劍仙門的門主,最精擅“七星陣法樞”的趙無忌,都未必能夠施展出紫獄雷光來,肖辰既然連紫獄雷光都能夠練成,豈能隻會這一門高階的法術?


    然而此刻入目所見的,隻是懸浮在空中的一大團三十丈立方的大團的白霧,裏麵的任何情形,都無法用眼看到,顧思齊雖然疑惑,一時卻也難以辨明真相。


    突然,嘭的一聲空氣爆裂的聲音,自白霧的中心處傳來,這一聲響傳出,緊接著便是一陣連珠般的爆響,隨著爆裂的聲音,白霧漸漸消散,霧團開始急劇縮小,同時也變得越來越稀薄,當霧團縮小到十丈左右,依稀可以看到裏麵的一些模糊的東西的時候,轟的一聲爆炎聲響徹天空,一道火牆忽然自霧團中心直噴而上,噴起十五六丈之高,兀自向高空噴吐著火焰。


    看到這猛然出現的略顯紫色的火焰,顧思齊和彭元山臉色都是微微一變,雖然……這道火牆著實太大、太霸道了些,然而二人自忖以自己的修為,雖然都不是精通火係法術,想要施放出這等規模的火牆也並非難事,然而……這紫色的火焰,不管怎麽看,都有些詭異。


    火牆高高的噴吐了一會,又快速退落,就像是退潮一般,這時人們才發現,方才的白色霧團,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就連包圍著肖辰的小小湖泊,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連肖辰的身影也看不到,空中隻是橫塬著一道高大的火牆,而田於的銀河,就在火牆的前方,斷流了,不管再洶湧的河水,到了火牆附近,水流立刻消散,甚至連蒸騰的霧氣都不能再看到一點。


    作為施法者,田於對這個變化自然最清楚不過,他臉上的一絲得意,早已經消失不見,換之的是一臉的鄭重,甚至額頭上已經滴下了汗水。


    忽然,一聲爆喝自火牆後麵傳來,火牆像是接到了某種指令,突然向前衝來,沿著“銀河”飛一般的衝過來,而橫塬在空中的河水,也跟著飛一般的消失,刹那之間,火牆已經衝到了瀑布的下方,隨著一連串的爆炎聲,火牆再度升騰,而隨著火牆的升騰,那道洶湧的瀑布,居然以連肉眼都跟不上的速度迅速消散。


    “啊——”


    田於忽然發出一聲驚叫,快速向後退卻,一道無名之火,忽然在他身前焚燒起來,若非他退的快,隻怕此刻已經處身火海了,然而饒是如此,還是弄得一身狼狽,火焰消散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灰頭土臉的,甚至連胡子都有些焦色。


    火牆不知在什麽時候消失了,天空中經過一番劇烈的爭鬥,再次平靜下來,肖辰單手抱著張夢璃,不知何時又出現在顧思齊等人數丈之外,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移動過身子。


    “你……你使詐……”田於踏上兩步,手指著肖辰,氣得吹胡子瞪眼。


    肖辰眼皮一揚,眼睛橫著田於,反問道:“使詐?”


    被肖辰一句反問,田於反而無言以對,氣得鼓著腮幫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修士鬥法,勝者為王,比之凡人之間的爭鬥,更加現實,田於自己托大,被肖辰一記火牆術擊敗,又羞又憤,然而以此來指責對方,即便是臉皮再厚的人,恐怕也編不出詞匯來。


    顧思齊忽然開口道:“我倒險些忘了,肖道友乃藥匠雙師,對火的操控,果然是了得,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以水克火,恐怕放眼整個鳳凰集,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肖辰笑了一聲,道:“顧門主過獎了,既然要動手,我隻是不希望某些人,太過兒戲了,免得臨頭遭難,還要別人來救命,都是幾百歲的人了,總有些臉麵不是。”


    “你……你……”田於氣得一張臉鐵青,“你”了半天,卻再也“你”不出第二個字。


    顧思齊剛要再說什麽,神色忽然一動,頭輕輕一轉,看向鎮外的某個方向,臉上現出一抹冷笑,自言自語道:“怪不得肖道友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來挑釁,原來還有後援。”


    肖辰和彭元山、田於也幾乎是在同時將目光投了過去,隻見鎮外的某個方向,忽然有十餘道劍光升空,向此處疾飛而來,肖辰剛有些疑惑,以為是金鼎門的外援剛剛進鎮來,聽見顧思齊的話,這行人卻似乎跟他們並不是一路的,顧思齊身為一派之尊,自然不會拿這種小事說謊,更何況這行人的速度雖快,但若要偷襲肖辰,卻未免太過好笑,以他們這種速度,即便再飛近半數的距離肖辰在起飛躲開,也是綽綽有餘,他自然也沒有撒這個謊的必要。


    過不多時,來人便飛近了,這一行人,統一身著紫色袍服,從服飾上來看……居然似乎是劍仙門的人,肖辰微微一怔,目光便落在為首之人的臉上。


    “雷鳴?雷大哥——”肖辰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是雷鳴,而剩下的人,肖辰也大半都認得,即便不認識的,對其相貌也有些印象,果然都是劍仙門的人。


    雷鳴還未飛近,眼睛盯著肖辰,滿臉的激動之色,若非偌大一把年紀,隻怕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劍仙門的高層之中,雷鳴是最早認識肖辰的,兩人的私交一向都還不錯,而且更為重要的是,當年肖辰被蕭少天困住,隨即失蹤,雷鳴是負直接責任的,這幾年來,上頭要受趙無忌的訓斥責難,心中也是羞愧難當,現在居然發現肖辰“死而複生”,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如何能不激動。


    生死重逢的激動人心時刻,一句十分不協調的聲音,卻忽然蹦出來,彭元山臉上帶著一絲譏誚,冷笑道:“如果肖道友的後援就是他們,隻怕太托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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