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內城不知道從那裏得來的消息,說蜀藏聯軍有百萬之多,已經攻破了縉州,正快馬朝海州城駛來,就連一貫善戰的吳浩也帶著兵馬逃出城去了。


    頓時間海州城內人心惶惶,富貴人家收拾細軟,準備在蜀藏聯軍攻進來之前逃出城去,有錢到哪裏都有肉有米;窮人卻多在祈告上天,這新來的城主千萬靠點譜,能夠替他們守住這座城,因為沒錢走到那裏都是受凍挨餓,他們不願挪地,就算是乞討,也希望是在海州城內。


    可是士兵也是要吃飯的,要吃飯就得發工資,烙月的軍餉都是富貴之家出的,烙月的大軍當然要為富人服務了,要不然以後誰還會給他錢糧。


    老百姓就不一樣了,老百姓太多,死上幾個沒什麽關係,因為本就是賤命一條,或生或死對天對地都沒有什麽貢獻。所以普通老百姓本來就是該死的,死了沒人憐憫,也沒人可惜。


    這就是軍隊,這就是保衛國家的軍隊麽?


    也許在以前是,可是現在不是。烙月既然做了這海州城的城主,那他就要保護這一城老小的生命、財產安全。海州城中,除了烙月,誰也不能取用海州百姓的一針一線。


    不管怎樣,烙月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將影響整座城的戰鬥氣息。烙月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所以他是萬萬不能離開海州城去蘭花林,可是這次若不去,烙月說不定就將永遠失去查明自己身世的最後機會。


    所以他必須去蘭花林。


    外麵雖是吹得風生水起,可是老百姓一來到城頭看到黑壓壓的黑甲兵,他們也就淡定了,隻要有這樣的人在,憑借這高厚的城牆,量它蜀藏聯軍也拿海州城無法。


    總之不管怎樣,烙月都隻是保持原狀,看不到絲毫的緊張。就好像,就算是千軍萬馬在跟前,他也無動於衷。他的這份淡定讓人佩服,也讓人擔憂,真不知道這個新城住有幾斤幾兩。


    甚至有人說他隻知道和一群女子鬼混,分明就是個香粉堆中的元帥,酒色台上的將軍。就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其實沒有多大本事。如此看來,海州城交給這樣的人,一定逃不過這劫了。


    不過大家要是知道他就是單騎獨闖渝北名將‘鬼手將軍’楚雄萬人天罡大陣的自在人魔烙月,大家也就不這麽想了。戰爭對於烙月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因為他早就受夠這這份折磨,並在折磨中得到了升華。


    有烙月,海州城多半保得住。


    很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陳曉明白,也把希望寄托在了烙月的身上。海州城也是她的家,她也不希望這座城池受到異族的侵擾,也想過過安心踏實的日子。而戰爭給不了這樣的日子。


    所以她一定會阻止烙月拋下海州城。


    “你不能丟下海州城不管,你是海州城的城主,是這一城百姓的希望。你就這樣走了,你對得起這幾十萬無辜的百姓麽?”


    烙月看了一眼陳曉,見她說得如此擲地有聲,他真的很佩服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清晰地知道哪些東西應該做,哪些東西不能做。每一次他都能給烙月指出方向,一次次不求回報地幫著烙月。


    可是這次烙月也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蘭花林她一定得去,哪怕是賭上這一城百姓的性命,實際上這一城百姓都是與他無關的,可實際上這一城百姓是多慮了。


    因為有烙月這樣的人統領著海州城。


    烙月看著陳曉,笑了笑“這次我恐怕不能聽你的了,蘭花林我非去不可。”


    陳曉費盡口舌,沒想到還是沒有留住烙月。她有點生氣,也有點失落。憑她對烙月的了解,烙月絕對不是個無情無義又自私的家夥,雖然人都是自私的。但是陳曉知道烙月在大是大非上,是不糊塗的,可是今天烙月的做法讓她有點接受不了。


    包括朵兒,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她的清風哥哥突然間變得鐵石心腸了,竟然為了一己之私,不顧這一城老小的死活。這還是她認識的清風麽,朵兒也瞪大了雙眼。


    可是陰天鵬卻是微笑地看著烙月。


    他奉命為烙月守城,不管烙月做什麽樣的決定,他都是無條件的支持,這是黑甲兵的教條。隻要軍命在身,哪怕是烙月讓他們趟油鍋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黑甲兵都是不怕死的漢子,每個人都一樣。可是服從卻是他們的天職。


    所以就算是烙月離開了海州城,他們也會毫不懈怠地保護這海州城。


    所以他隻是微笑地看著烙月,不管烙月做什麽樣的決定,他都支持。但其實他比誰都聰明,他看烙月的第一眼就知道了,烙月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而且就在烙月分攤軍餉的時候,竟然能夠做到不袒私,不護親,公平分擔,實在是難得。


    這就說明了烙月是個精於算計的人,並不是個隻顧眼前,不顧大局的主。烙月這樣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就好比吳浩帶兵出逃,也不見得一定是件壞事。


    吳浩幾千人馬紮在城中實際上是擺設,除了吃喝拉撒,沒有絲毫用處,這樣逃出城去也好,免得浪費軍餉,至少這也是一個好處。


    當下烙月不再說話,招呼了彭蓓蓓一聲“走吧!”說完在城牆上一躍,竟然朝城下落去,很快便消失在吳浩踏起的煙塵之中。彭蓓蓓也沒有搞清楚烙月在搞什麽,縱身一躍,不甘落後,也向煙塵起處飛奔而去。


    陳曉突然有些領悟,可是卻還是覺得怪怪的。這一萬黑甲兵要是造反,烙月就真的一去難回了。想到這裏,陳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陰天鵬。隻見陰天鵬皺著眉頭,也是緊緊地盯著煙塵起處,因為烙月和吳浩的大軍都是在同樣的地方消失的。


    烙月落在煙塵之中,罵了兩句“吳浩這小子急著投胎啊,一路上煙塵滾滾,非嗆死人不可。”


    彭蓓蓓聽了這話,在後麵咯咯一笑“其實我也奇怪,你為什麽舍下海州城不顧呢,難道你不相信蜀藏聯軍能打到這裏來?”


    烙月突然停了一下“我就怕他打不到這裏來!”


    這話一說,彭蓓蓓就更糊塗了,原來清風也是一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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