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月在草樹間奔得一陣,隻覺胸中憤悶,千萬愁緒一下湧上心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


    馨妹死了,馨妹沒有等我就死了,是廖世忠和溫雲霸死了她;可是最終的根源還是烙月,還是烙月這個災星,天生不幸的人,若是馨妹身邊沒有他,那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他要殺了廖世忠,要殺了溫雲霸,也要殺了他自己。


    陳曉,這個可憐的女子,這個傻女子,將自己的一生葬送在了烙月手裏,最終卻什麽都沒得到。她得到的隻有災難,光是流言蜚語就讓她抬不起頭來。可她還為了烙月,千裏奔波,受盡苦難;如今弄得隻身飄落江湖,成了一個孤獨的人。


    托婭,這個不會說話的女人,她竟然默默守候在孤獨的營地上,一受就是五年,隻希望孤魂有個歸處。最後她為此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彎刀割喉,淚撒草地。


    蘭兒,家破人亡,卻還被烙月欺騙,為仇人端茶送水,噓寒問暖。


    烙月是多麽的壞,是多麽的可惡,他該死,他的確該死。可惜這個該死的人連自己真正叫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沒有體驗過一刻父母的愛。


    十八年溫雲霸對他冷眼旁觀、極盡嚴厲,不但不教一招武藝,遇事必罰,幾乎是在麵壁室中度過的,還幾次親手將烙月送到了鬼門關,送上了閻王殿。


    兩年多的天涯逃命,受盡淩辱。飲馬湖底被困五年,五年中沒人和他說過一次話。


    不能不說這是個人命途多舛的人?


    罪孽、痛,這些年來他似乎隻有這些東西,他此刻的記憶中隻有這些,可是隻要想到還有馨妹,他總能在心底裏麵找到一絲安慰,可是現在連這絲安慰也沒有了,馨妹死了,永遠地離開了他。他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烙月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隻覺頭腦疼痛,再加上剛剛蘭兒的當胸一劍,烙月徹底奔潰了。他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他在心裏想到“我要是一閉上眼睛,就不再醒不過來,那多好?”


    於是烙月閉上了眼睛,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烙月終於醒來了。天已經黑了,隻有線一樣的月亮遙掛在天上,給不了大地一丁點的光明;站起身來,踉蹌地走了幾步,隻覺得胸口微痛,蘭兒這一劍,刺得並不輕。


    烙月心裏暗暗說道“這丫頭平日裏對我是百依百順,沒想到剛一發現我是烙月,便下這樣的狠手,這女孩千萬惹不得啊!”可是一想到溫馨,烙月又沉了下來。


    烙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往前走了幾步,隻見黑夜中似乎有火光閃動,烙月心想肯定又是幾個誤了夜的江湖朋友,我也上去借過火,討點酒喝去,一醉解千愁嘛?


    越近越覺得這火的可愛。幾根幹材斜搭在一起,星火點點,劈劈啪啪地細響;不斷跳起來的火星子,在空中一閃,隨即變得無影無蹤。微弱的火光照在樹林中,就連樹皮也照的紅紅的、暖暖的。


    微風吹來,吹得炭火紅裏發白,好看極了。


    炭火旁邊坐的有一個人,她正在緊張地張望著前前後後,就連火中發出的啪啪聲也能嚇她一跳,可是她還是倔強地坐在炭火旁邊,一步也不離開。


    半天後,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怎麽連問都不問就將劍刺了出去呢?”


    烙月“啊”了一下,這聲音不正是蘭兒嗎?她怎麽會在這裏呢!烙月有點猶豫了,不知道該上該去和她打招呼,可是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來這裏尋找清風的,見不到清風,她還會為他擔心麽?


    蘭兒自言自語道“烙月那麽壞,公子那麽好,我怎麽就分辨不出來呢?”


    聽了這些話,烙月心中一陣絞痛。蘭兒啊,蘭兒,你錯信人了,是我烙月對不起你啊。


    “蘭兒!”烙月終於喊出了聲音。


    黑夜中,萬籟俱盡,突然傳來這麽一個聲音,讓人害怕;蘭兒嗖地跳起,拔劍在手,望著烙月的方向,說道“誰,給我出來!”烙月聽著這聲音有點發抖。唉!既然害怕,又為什麽要出來找我呢。


    “別怕,是我呢?清風!”烙月說完,走到了火堆旁坐了下來,然後對蘭兒說道“你過來!”


    看到清風後,蘭兒還是有點猶豫,遠遠地看著清風,說道“你先告訴我你是清風,不是烙月!”


    烙月搖了搖頭“不,我是烙月!是自在人魔,是我害得你父母雙亡,姐弟離散!是我,我一直都在騙你!因為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是烙月後,該怎麽麵對你!”


    蘭兒叫道“我不信,你不是烙月,你告訴我你不是自在人魔烙月。烙月是我的仇人,公子不是。”


    “我是!”


    蘭兒聽了這話,舉劍奔了上來“那你就受死吧!”說完一劍朝烙月心窩刺來。


    烙月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一死也難以贖罪。他閉上了眼,完全把命交給了蘭兒,他自己也不想活了,但願這一劍下去,能讓蘭兒好過一些,也能讓烙月好過一些。


    可是蘭兒劍刺出了一半,卻停下了“你為什麽不躲,你想找死嗎?”


    烙月說道“你殺了我吧,這是我應得的懲罰。馨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剛好,我下去陪她!”


    “硄”的一聲,烙月睜開眼睛來看時,隻見蘭兒扔掉了手中的劍,跑了出去。看著蘭兒遠去的背影,烙月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他靜靜地看著火光,似乎這火光中有他要的答案。可是時間一分一妙過去了,他並沒在這火光中找到他要的答案。


    “深更半夜的,他要去那呢?”烙月忙追了上去。可是還沒走出多遠,隻聽一陣女子的掙紮喊哭聲傳來“難道蘭兒出事了!”烙月慌忙循聲而去。


    走到近處,隻見一個白衣男子正在撕扯蘭兒的衣服。上衣已被脫盡,隻剩一條青色肚兜擋著那要緊的地方。烙月慌忙奔上前去,一腳將白衣男子踢開,將外衣給蘭兒披上。再來看這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身材高挑,似乎還有幾分俊俏。可是他的話卻更讓烙月吃驚了“小子,你知道大爺是誰嗎?”


    烙月此時已然動了怒氣,卻還是問道“你是誰?”


    “‘清風過路,踏雪無痕’聽說過嗎,老子就是清風。識趣的趕快給我走開,否者惹得老子生了氣,要你的小命?”


    烙月哈哈笑了兩聲“你也配!”話未說完,已然朝白衣男子奔了過去,人未到,掌風先到,白衣男子狠狠地摔了出去。這家夥看見來了高手,慌忙跪倒。“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烙月本不想要他性命的,那知他見烙月放鬆了警惕,突然從靴子上拔出一把刀朝烙月刺來。


    烙月大怒,沒等刀刺到,朝白衣男子的頭一掌拍去。隻聽哢嚓一聲,半邊頭顱塞進了胸腔裏麵。白衣男子連喊都沒來得及喊一聲,便已倒在了地上,不複起來。


    頭受烙月這樣一掌,恐怕是活不成了。


    烙月回過頭來看蘭兒,隻見她顫巍巍地站在一旁,心中五味呈雜,如此一來她是應該殺烙月呢,還是應該感謝烙月呢。這個人到底該死呢,還是不該死呢?


    “你為什麽要救我,誰讓你救我了?”


    “我?”烙月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上去扶著蘭兒,說道,先回去吧。蘭兒卻是遠遠跳了開去,你別碰我。


    說完這話,兩人慢慢地向金海鎮走去。


    回到興隆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發亮了。隻見朵兒一個人趴在外麵的石桌上,烙月忙上前去叫醒朵兒。


    朵兒睜開眼睛看著烙月先是一喜,可是一看到蘭兒身上穿著烙月的外衣,奇怪地看著烙月和蘭兒“清風哥哥!你們?”


    烙月屈起食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警告道“別亂猜想,小心我揭你的皮?”


    烙月不再搭理朵兒,走進了房間。早有人在他房裏等著他了,而且應該等了不少時間,等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真武和燕鍾離,隻是不知道這兩人為何而來?


    “你終於回來了?我們等你很長時間了。”真武不冷不熱地對烙月說道!


    “說吧,什麽事?”


    “我隻給你一個忠告,離開金海鎮,不要打屠魔大會的主意。否者不管你武功多高,我們也有辦法治你?”真武還是冷冷的。烙月就知道他州城中走的一趟,不會這麽順利的。他既然撞破了蜀國和那藏的秘密,那他自然就躲不過這場禍了。


    隻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來,也不知道他們怎樣讓烙月閉口。“我倒想知道,你怎樣治我?”


    燕鍾離這是將房門打開“請看!”


    烙月順著燕鍾離手勢看去,隻見興隆客棧門前已經擠滿了人,人人手中都拿著兵器,卻沒有一人敢走進興隆客棧來,但卻在張望客棧中的人。


    這時人群走出了陳曉,陳曉徑直走到烙月門前,問道“昨夜你都幹了什麽?”


    烙月很奇怪的說道“什麽都沒幹啊?”


    “你自己去瞧瞧吧!清風昨夜一氣奸汙六人!”


    烙月剛一走到院中,隻聽一人說道“他就是采花大盜清風!”說完擠進來三條大漢,話不多說,舉著刀劍便朝烙月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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