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在懵懂的青春期,都有過屬於自己的第一個愛慕對象。


    愛慕不等於愛情,在宗教學的概念裏,是被他人強烈吸引的一種有表現力而快樂的情感。


    王武的愛慕對象就是張曉憐。


    秦宇發現,卻沒點破。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在過去的民間,浸豬籠是處理偷情女子的一種私刑,輕者吊起來在水中浸泡,重者直接淹死。


    根據王武的描述,張曉憐麵臨的情況應該是第一種,但最後怎麽會被淹死,這一點就值得深思。


    有極大的可能是蓄意!那實施的這個人他的動機是什麽?會不會和殺害張得顯的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秦宇心裏已經有了個懷疑,但還不確定,他需要找到更多證據,最好是證人,比如王武口中死去的七叔。


    “是誰決定的?”秦宇問道。


    “當然是我們保長。”王武理所應當的說道。


    諸多現象匯總下來,保長也有問題……


    隱藏在迷霧的真相,猶如剝洋蔥般,正在被扒開……


    似是注意到秦宇二人的竊竊私語,保長直接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還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的王武。


    “這個小哥看起來有些陌生!”保長皮笑肉不笑,假裝關心道,但那雙眼死死盯著秦宇,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樣。


    秦宇的心裏跟個明鏡似的,他這是在打探自己的虛實,畢竟村裏突然來了個陌生麵孔,作為村裏拳頭最硬的人,有必要親自了解一下,至於是不是有其他目的,就很難說了。


    “我是遠方遊學而來,途經貴地,可能要打擾一下。”秦宇向保長點頭致意道。


    “是啊,三爺爺。這個先生是剛剛來我們村子的,早上我去放牛羊的時候,在河邊遇到的,先生是個讀書人……”


    似乎是被王武說服,保長微微點頭。


    “王家村歡迎遠道而來的讀書人,但這段時間村裏有些不太平,小心惹上麻煩,能盡早離開還是早點離開。”


    雖然從字麵上看,像是關心的話語,但聽在秦宇的耳朵裏,更像是一種警告,讓他別多管閑事的意味更濃烈一些。


    黝黑保長然後彈了彈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的離開,去後山幫忙監督埋葬事宜。


    “小兄弟,你下午還去放牛羊馬?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張姐姐淹死的地方,還有你七叔慘死的地方。”秦宇隨口一說,本來不報什麽希望,畢竟剛剛的存在可是用眼神威脅了王武,不要亂說話。


    沒想到王武還真的回答了,不過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慮:“下午我還要照顧我娘,他身體不好。秦哥兒若是想要去看看的話,可以自己去看看。”


    然後,他抬起手先是指了指村頭,又指了指右邊的山丘,王家村便夾在兩個山丘之間,語氣充滿了無奈:“具體地點的話,張姐姐就是在你早上生火的那個地方淹死的。至於七叔,他摔死的地方很好找,從那條路上去,在帽兒山的邊緣處,那邊自從死了人後,大白天大家都會繞著走。就算野柿子熟了,我們也不敢上去摘。”


    將王武指的位置牢牢記住,果然看到一條荒蕪的小路,從張曉憐曾經居住的院落後,延伸進樹叢深處。


    不過想著自己一大早吃的魚,秦宇的胃裏有些難受,強行忍住了嘔吐。


    “你張姐姐死了多久?”他本能的問道。


    “兩個月。”王武奇怪的看了眼,麵前秦哥兒那有些發黑的臉,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接著道:“秦哥兒晚上若是沒地方住,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來,我家就在最西邊的那一家,一般晚上有任何的敲門,我們都不會開的。”


    “晚上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嘛?”秦宇發現王武話中的漏洞,詢問道。


    “我們村裏鬧鬼,幾乎每天都有人半夜敲門,大家都說是張姐姐的鬼魂。但昨天我們全村聽到了前後兩陣敲門聲,所以,我懷疑七叔也回來了。”在說道敲門的時候,秦宇能感覺到王武的恐懼。


    兩陣敲門聲,秦宇知道其中有自己的一份,也難怪昨天晚上沒有任何人給自己開門借宿,原來是這麽個道理。


    至於另外一個孜孜不倦的敲門者,到底是人是鬼,其實今天晚上就可以驗證一樣。


    如果是人,秦宇看看究竟會是誰,他肯定和這一些殺害案件有關,甚至有可能所有事件的策劃者!


    如果是鬼,那還要多做幾手準備,打如果打不過,就隻能跑,再從長計議。


    他打算先去先去小河邊拿點東西,再去帽兒山看看。


    在秦宇剛剛離開小村,去往河道的時候,一個人也正在問詢王武,他也在暗處偷偷注視著秦宇。


    正是村裏唯一的讀書人,孫左。


    “小武,剛剛那個年輕人向你打聽什麽?”孫左臉色和藹的問道,還給王武家拿了兩個雞蛋,說是給王武娘補補身子。


    “沒有問什麽,就讓我說說這周邊有什麽好去的風景。”王武沒有將秦宇問的話,原原本本告訴麵前的孫左。


    因為他從小就不喜歡這個人,總感覺這個人怪怪的,有點背後捅刀子那種感覺。


    相反,當他看見秦宇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一種親切,秦哥兒的眼睛很清澈也很亮,這是鄉村少年的初次印象。


    “哦。”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孫左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武,然後馱著背,拿著鐮刀,杵著拐杖也去忙碌,他的一隻腿有傷。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豬籠裏就算有屍骨也定然沉在河底,或者被水流衝走,他的心裏得到一丁點的安慰的同時,又有些遺憾。


    遺憾的是,殺死張曉憐的真實物證也已經被河水清洗幹淨。


    “還是去看看王武七叔跌倒的那個山崖,看看能找到什麽線索。”從河灘上撿起早上遺忘的桃木棍,又從背包裏拿出水果刀別在腰上,秦宇準備從另一側看看能不能上山。


    山路有些陡,各種懸崖不在少數,一個不小心都會摔上一下。


    天空中有兩隻老鷹,不斷的在秦宇頭頂盤旋,就像是在召喚什麽。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秦宇從另外一個無人的山間野道上去,爬過一大片樹林,身上的中山裝被荊棘拉扯了好幾個口子,最終才到了王老實跌落的那座山崖,懸崖邊還放著一個火盆,裏麵有被燒過的紙錢。


    曾經有人祭奠過!


    “應該是這個山崖了,並不算多麽陡峭,怎麽會自己摔下去呢?”秦宇站在火盆邊,朝下瞄了眼,大概有三層樓那麽高,正下方是一個呈三十度的斜坡。


    一般的成年人,誰沒事了回到最邊上去,美其名曰墜崖,說不定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不是自己墜崖,一定會留下什麽線索,村裏的村民隻所以沒有懷疑,隻能說凶手在輿論方麵做得很到位,充分利用了人心!”


    在距離秦宇不過百米距離的一個樹叢間隙裏,一雙眼睛正緊緊注視著秦宇的背部,然後也拿著一根棍子,一瘸一拐的竄過樹叢,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


    地麵上,一前一後留下兩雙腳印。


    時間在不知不覺,差不多到了下午四點左右。


    從山上能看到,小村裏的炊煙。農村一般一日兩餐,這算是在做晚餐。秦宇也有些餓,他摘了摘王武所說的野柿子,用來填充肚子。


    野柿子要比家柿子小上許多,但味道依然甜美,背包裏還有三包泡麵以及兩包壓縮餅幹,秦宇沒敢動,畢竟他也不知道會待多久,那些吃的隻能是以備不時之需。


    懸崖上方認真的找了找,在一下很隱蔽的石縫下,壓著一個破舊的繩子,不過一米長,有手指粗細。


    秦宇用力的拉了拉,應該是放了很長時間,但依然很結實。


    “誰會將這樣一個麻繩仍在這裏,來山上根本用不到!會不會是凶器?凶手用繩子勒死了王老實,然後從懸崖下扔下去,造成摔死的假象?”


    “要想證明我的猜測,u看書.uuksu 最好的方法就是開棺驗屍,但屍體肯定早就腐爛了!”


    將麻繩拿在手裏,秦宇拽著山坡上的野草,小心翼翼下到懸崖下,也就是王武七叔摔死的地方。


    在懸崖下方,除了滿地的石頭外,還有一個汽車輪子大小的水洞,裏麵傳來嘀嗒的滴水聲。


    走進後,水麵就像鏡麵一樣,能看到倒影。


    水麵上倒影出來的是一張人臉,他正在對著自己笑!


    那根本就不是他在水裏的倒影,驚鴻一瞥下,是一個三十多歲中年人的麵孔!


    秦宇嚇得後退兩步,要不是身後兩根楊樹擋住了他的後背,說不定他會摔個狗吃屎。


    “莫非是王武七叔?”秦宇把板磚從口袋裏套了出來拿在左手,右手拿著水果刀,一步一步再次走到了水潭中央。


    裏麵的人影,居然在朝他眨眼!


    嘴巴長得老大,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啞巴?”秦宇看到這個鬼魂很弱小,隻能附身在水潭裏,他送了一口氣,原本揚起來的左手又收了回來,然後疑問道。


    這裏的陰氣相對於整個帽兒山比較濃厚,非常適合魂魄的藏匿。


    誰知“啞巴”二字剛剛說出口,水裏的影子就拚命的搖了搖頭。


    “不是啞巴,你是被某種邪術封住了?而且是王武七叔?”


    看到水中影子點頭後,秦宇心裏有了底,左手摸了摸下巴,就像一個思想家:“既然你是王武的七叔,也姓王,我就叫你王七,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一下,你隻需要用點頭回答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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