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後苑的浣衣房,離開妃嬪和宮人們住的地方稍微有點遠,地處僻靜。此時已是二更時分,勞作一天的宮人已然進入了夢鄉,四處都靜悄悄的,偶爾從周圍的池塘中傳來幾聲蛙叫。


    正值五月,白日微燥的空氣,到了夜晚反倒變得爽涼起來。而站在浣衣房牆角小屋外的小內侍,此時卻驚出了一身汗。因為他居然看到屋內男子露出的私密處,那豎起的卻是什麽東西?


    若說皇宮後苑,除了當今官家是唯一正常的男性,其餘的不是妃嬪宮女,便是那算不得真正男人的內侍太監。此時身上多出那樣東西的男人卻是從何而來?


    普通情況下多出個正常男性其實也不算稀奇,但擱在皇宮後苑多出這麽個人,那豈不是就要亂了。須知後宮深閨,寂寞女子無數,若被男子混進來,那勢必要禍亂後宮了。


    這男子是誰?是皇宮侍衛偷偷溜進來約會宮女的,還是那未淨身幹淨的內侍太監窩邊偷吃,抑或另有隱情?


    那小內侍摒住呼吸,離開了窗戶,朝屋外牆角陰影處悄悄挪了幾步,站定後遂警惕地四處望了望。他在等他們結束後繼續剛才的話題。


    屋內持續升溫,那對男女明顯壓抑的舒爽聲音,持續了兩刻鍾後,方雲收雨散。


    雲雨初歇後,女子一隻手攀住男子的肩膀,另一隻手撫了撫散亂的頭發,對男子嗔怪地說,“你這冤家,每個月非要到胡須長出來,需要吃藥的時候才來找奴家,奴家又不吃人,你就這麽不待見我?”


    男子低低笑罵了一聲,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你這妖精,缺了男人就不行了?你也不瞧瞧這是哪裏?還以為是在咱們聖教內?老子每日裏被那幫閹人支使著,何嚐有機會過來。”


    女子忙嬌笑道,“好人兒,你莫生氣,奴家就喜歡看你有胡須的樣子,可惜咱們每月隻得見一回,要是日日能見便好了。”那女子感慨地說道。


    “小妖精,老子今晚還沒喂飽你?若日日見麵,老子也吃不消了。”男子說完拍了那女子的臀部一巴掌。


    女子被拍的低低****一聲,“今晚奴家是滿心暢快了,可是下次見麵便又是一個月。冤家,你說咱們什麽時候才能出宮,一起到外麵逍遙快活去?這眼見得來宮中也有十年了。”


    “唉!一旦進來哪裏就容易出去了,除非聖主召回咱們,或者聖女事成。咱們才得方便做個一對。”男子歎了口氣。


    女子聽得此話,沮喪地將頭靠在男子胸前,“照目前看來,聖女並無動靜,若要等事成,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男子拍了拍女子的後背,安慰道,“想那麽多做甚,如今咱們得快活時且快活,趁今日老子休班,拚著一晚不睡,就好好讓你這妖精舒爽舒爽。”


    停了一下,男子又說,“你先將藥給我,省的我回去時忘了帶。這藥吃了後,老子又要做一個月的閹人了,真他奶奶的憋氣。”


    女子低低應了一聲,摸索著拿出藥瓶,塞入了男子手中。


    隨後又是戰火再起,一時間屋內春色無邊。小內侍無心再聽下去,退後幾步,幾個閃身,飛掠出院牆。


    那小內侍停在一棵樹下,順手從懷中摸出火折子,擦亮後,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皇宮地圖,借著火研究了下,將火滅了,地圖仍舊塞回懷中,仔細辨認了下方向,便朝南邊飛掠而去。


    時值三更,壽昌閣仍舊燈火未滅。


    站在門口的內侍太監頭一點一點的,困意時時襲來。閻文應端著一杯參茶走近禦書桌,勸道,“官家,天色已晚,不如您回去歇著吧。”


    趙禎放下批閱奏章的筆,抬頭接過參茶一口飲盡,方擔憂地問道,“嫻兒去了幾個時辰了?怎還不見回來?你著人去天章閣接她了嗎?”


    閻文應低頭道,“回官家,去接公主的人已然回來,回說公主不知何時走了,奴才已派人悄悄地四處去尋了。”


    “什麽?”趙禎聽到此話,將茶杯重重放在禦書桌上,“何時不見的?怎不早回了我?”


    “奴才。”閻文應尚未來得及回答,一個人影閃了進來,不正是剛才那位小內侍?


    趙禎見之大喜,忙對閻文應使了個眼色,閻文應低頭應了一聲,出門揮退了門口的內侍,回身悄悄將門掩好。


    “嫻兒,你怎去了那麽久,發生了什麽事嗎?”趙禎上下打量了趙嫻一番,看到她無事,方將一顆心放了下來。


    小內侍將手在臉上連抹幾下,一張明媚的容顏便露了出來,這不是那趙嫻又是何人?


    隨後她將手伸進懷中,摸出了那本起居注,交於趙禎。


    “總算不負所托,在天章閣找到了這本先帝起居注,裏麵很清楚地注明了先帝何時宿於宸妃處,宸妃又於何時生產,前後推算下來,正好和禎哥哥你的出生時辰吻合。”


    趙禎接過那本起居注,看也未看便塞進了自己的袖內。滿臉擔憂地問道,“你離開天章閣後又去了哪裏?”


    趙嫻遂將晚上發生的事情源源本本告訴了趙禎,然後不無憂心地說道,“禎哥哥,這皇宮之內,居然藏了如許秘密。單說那黑衣人,他輕功之高就不在我之下。而今晚他分明就是引我去那裏的,好叫我聽到聖教之事。那黑衣人又是何人,居心何在,你我皆不知。”


    隨後趙嫻端起一杯茶喝了幾口,接著又說道,“聖教是何等教派,為何聖教之人,包括他們的聖女會在宮中,他們的目的何在?我們都需暗中探尋一番方能查出蛛絲馬跡。尤其是聖女,她是何人?又要成怎樣的事。”說罷趙嫻忍不住搖了搖頭,低歎一聲,“唉。”。


    趙禎好笑地看著趙嫻,“嫻兒,莫急,皇宮之內,藏汙納垢之事本就多,更何況暗藏禍心之人。我會著暗衛去查的,你且放寬心。”


    做皇帝看上去風光無限,呼風喚雨,統宰臣民,萬民朝服,手握生殺大權。可是誰又知其背後的辛苦心酸。


    其實趙嫻最清楚趙禎這皇帝做的是何等的艱難,自小便三更睡,雞鳴起,熟讀經史、國論國策樣樣精通,可以說他是一個勵精圖治的皇帝。然後卻處處受製,不能一展抱負,而今還要麵臨重重危機。


    望著趙禎清瘦的臉龐,趙嫻在內心為他鞠了一把同情的淚水。她想,“不為別的,單為這趙禎真心待她如親妹,處處嗬護著她,她也要盡力幫他到底,必不讓人害了他去。”


    然後趙嫻突然想起了天章閣那幅美人圖,她問道,“禎哥哥,你可知花蕊夫人又是何人?”


    趙禎聽到這四個字,臉色微變,他低頭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說起這花蕊夫人,卻是關乎到本朝太祖時的一樁宮廷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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