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拐進下三區駐軍的小型基地,很快有一支十人的隊伍前來接應,為首的,赫然正是高德柱。


    “將軍,您怎麽親自開車過來!”高德柱風風火火地迎上來,敬禮,禮畢,打招呼――眼中隻有天神般存在的三少,根本沒看見林雪他們。


    下三區駐軍條件極為艱苦,更要經常處理民眾暴亂,每次任務都傷亡慘重,林雪就曾親眼目睹過無數慘劇發生。所以,看到高德柱迎出來,林雪非常震驚,在她想來,就算所有功勞都被她占了,高連長也是負責護送學生回來的大功臣之一,至少也得在中心部隊,怎麽會被發配到這個破地方?


    “高連長,好久不見!你在這兒還習慣嗎!”三少恢複了溫和善意的笑容,伸手拍了拍高德柱的肩膀,謙和得就像身居高位的領導人一樣。他比高德柱矮了一個腦袋,高德柱不得不佝僂著身子,配合他的身高,讓三少並不顯得渺小,有些人啊,就是存在感太強。


    高德柱眼見是激動極了,要不是這麽多人在場,鐵定泣不成聲。他連連點頭,堅稱自己特別習慣下三區的生活,一點苦都沒受。林雪在旁邊看得心疼,一個月的時間,高德柱這個彪形大漢已經瘦得脫了相,整個兒一皮包骨,估計槍都要拿不穩了,竟然還說沒受苦!


    三少很滿意高德柱的感恩戴德,他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再三拍著高德柱的肩膀,與他親切交談。


    “林同學!你怎麽來了!當時傷得那麽嚴重,這就沒事了嗎!為什麽不好好休息一下!”和三少寒暄過後,高德柱這才如夢初醒般看到了後麵的林雪等人,他熱情地上前握住林雪的雙手,就像老鄉見到紅軍戰士一般激動得把手上下晃動。


    “哦。我……很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林雪剛想詢問他的近況,卻發覺高德柱的左手在她手背上比劃著什麽。她當然不會誤會高連長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而是微微蹙起了眉頭――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竟然通過這個方式與她交流,肯定有什麽特殊的原因。


    “小心……三少!”林雪心中一顫,猛地看向仍然一臉欣喜的高德柱,然而,除了熱淚盈眶的感激,完全看不出別的情緒。


    竟然把耿直的高德柱逼成了演技派,三少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物!


    林雪既緊張又好奇,全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被高德柱握著的雙手攥成兩個拳頭。高德柱慌了,他隻是好心提醒,哪曾想林雪竟然這麽激動!萬一被三少看出來……


    “哎呀。快進去休息一下,看她凍得,都哆嗦了!”還是林可彤足夠警覺,一見高德柱鼻尖有點冒汗,眼神閃躲。馬上扶住林雪,把她往屋裏拖。


    這時,三少正在接受一個傳令兵的耳語,他一邊聽一邊不時往林雪的方向看來,眉頭深鎖,看樣子。肯定有什麽事情沒按照他的預期發展。


    “每個角落都搜了嗎!”三少低聲詢問。


    “是!都找過了。”傳令兵更加小聲地回答。


    “那老頭呢!”


    “他閑不住,一會兒在客廳,一會兒去臥室。我們趁他不在的時候……”


    這兩人的竊竊私語當然是能多小聲就多小聲,但他們仍在林雪的聽力範圍之內,所以所說的一切盡在林雪掌握。


    原來把他們支開是為了搜查房子,但是,三少到底要找什麽呢!


    揮手遣退了傳令兵。三少邁著方正的步子,走到眾人麵前。臉色不是很好,卻仍然麵帶笑容:“高連長,我們暫且把車子停在你這兒了,沒問題吧?”


    高德柱連連擺手,誠惶誠恐道:“三少何必這麽客氣,當然沒問題!停多久都沒問題啊!”


    三少微微頷首,不願理會的樣子:“恩,那就麻煩高連長了。”


    “不麻煩,不麻煩!隻是……三少,這輛車要不要給您換一下?”高德柱看著眼前這輛全新的,卻失去駕駛室車門的吉普,覺得三少不該開這種殘破的車子。雖然下三區的基地裏沒有特別像樣兒的車,但好歹設備齊全,至少沒有缺門少窗的,能給三少替換一輛,也算是長臉的事兒。


    三少卻完全沒理會高德柱的“孝心”,原本和善的笑容突然不見,眼中幾乎要飛出刀子來:“告訴過你,不要叫我‘三少’,要叫我‘將軍’!”


    高德柱頓時有點蒙,剛才叫他“三少”的時候還聊得好好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這輛車,處理了。”三少再沒看他,徑直走向外麵,林雪等人趕忙跟上。高德柱則呆呆站在原地,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連長,怎麽辦?”跟高德柱從學校逃過來的一個兄弟撐著一把破傘幫他擋雨,小聲詢問。


    “怎麽辦!我他媽怎麽知道怎麽辦!這輛車到底要不要,要不要了啊!”高德柱哀號一聲,飛起一腳踹向車燈,卻被裹在車燈上的鐵絲網擱了個正著,隻能一瘸一拐地被扶了回去。


    下三區基地所在的位置原本是間小學,不管是圍牆還是教學樓都比高德柱原來駐紮的學校小了一號,萬一喪屍突破最外層的防線衝進來,估計高德柱他們會死得很慘。好在下三區的圍牆是最高、最堅固的,據說還采用了什麽高精尖的科學技術,圈了個範圍直接液體塑型,短短一天時間就把隔離牆造好了。當然,僅有這一層還是不夠的,短暫抵擋住喪屍的攻擊後,中部基地調集所有戰士,連夜用鋼筋、水泥、磚頭增建,並且在第一二層、二三層牆麵之間,繼續使用“液體牆”加固。


    這一切說得輕鬆,好像末日就這麽簡單了,但這種液體特別稀有,完成下三區的外牆之後根本沒有剩餘,以至於其他各區的隔離牆並不能達到最好的防禦效果。前世,林雪所在的小隊曾在政府的組織下,參與那個發明該項技術的科學家的救援,但光是確定他被圍困的地點就用了半年時間,最終趕過去的時候,那個科學家早就被啃得隻剩骨頭架子了,僅僅留下一本筆記。但這代表了人類全部希望的筆記本,卻被各支救援小隊掙來奪去,最終被撕得粉碎,“液體牆”的秘密也就永遠消失了。


    “液體牆”貌似是種生物科技,類似珊瑚蟲自體分泌石灰質――林雪隻在筆記本上看到一小點相關內容。如果能把這本筆記搶到手,讓老教授研究研究,估計可以再現“液體牆”的輝煌,到時候,她就可以自立門戶了!


    “你好像特別容易走神啊。”三少的軍靴很有節奏地拍擊著泥濘的路麵,在寂靜的街區裏發出刺耳的聲響。他默不做聲地指點著眾人往左往右看,不像個導遊,倒像是軍訓的教官。而林雪一如既往地不加理會,終於讓他忍無可忍。


    “我……不太舒服……”林雪扯了扯身上的雨衣,捏住鼻子,很是厭惡地說,“這兒都要臭死了,有什麽好看的!”


    離她最近的林可彤和秦羽超驚訝地互看一眼,隨即低下頭去。


    “臭?”三少啞然,看著她以少女特有的嬌俏聳動著鼻子,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心特別好笑。於是,他搖頭冷笑,將步子邁得大了些,腳步越發輕快了。


    林雪仍然捏著自己的鼻子,甚至還用右手在眼前扇啊扇,動作幅度之大,簡直要打到林可彤臉上。但她的眼睛裏卻沒有任何情緒,隻是隨著三少的手勢,隨意看向兩旁的帳篷。


    這些都是抗震救災時期專為戰士們準備的大型軍用帳篷,一個裏邊能住五十人以上,目前是住著普通百姓,但後期逐漸被有組織的團體所占領,更會因爭奪地盤而發生械鬥。現在,這片區域還是安靜的,隻有逐漸增強的雨滴,砸在帳篷外麵接雨器具上發出的乒乒乓乓的聲響。厚厚的門簾被放下,遮擋初春的寒氣,小孩子們卻守在門口,嬉笑著守護自己的水具。


    單薄的衣衫、髒亂的環境、冰冷的空氣,都沒能打擾他們臉上的笑容,那是真正的快樂――頭上能有片瓦遮天,他們就是高興的。


    “哼,小孩子。”三少顯然沒有心情體會這種單純的歡樂,他挑了挑眉毛,嘴角彎出一抹詭異的冷笑,突然很大力地踩在一灘爛泥上,泥花大滴飛濺,罩了蹲在地上的孩子們一頭一臉。


    一個看上去才兩三歲的小姑娘立刻一癟嘴,哭了起來,她旁邊一個六歲左右的小男孩兒立刻把她擁在懷裏,一邊幫她擦著眼淚,一邊捂住她的嘴巴。


    “扯扯,別哭,別哭!會被壞人抓走的!”基地的生活已經教會他絕不要惹穿著迷彩服的人,小男孩兒急切地製止著女孩兒的哭泣,自己卻早已經濕了眼眶,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扯扯?林雪停下腳步,著意看了一眼髒得不像樣子的兩個孩子,真的是他們嗎?碟子和扯扯?那他們的父親,就在那個帳篷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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