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天晚上小連九就把看到綠珠從二少爺房裏偷溜出來的事像新聞一樣傳遍楚府了。


    沈清弦心裏無限的懊悔,如果自己不叫小連九替自己去就好了!她悶悶的、無精打采的做事,混混噩噩的過了一天。


    楚雲漢舒服的陷在沙發裏,給自己點上了一支雪茄。多年的從軍生涯讓他有了一副好身板,這身板已經年近六十,卻依然硬朗。他的身板高大,目光爍爍,盡管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卻依然使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楚雲漢喚了一聲。門開了,楚雲漢麵帶微笑的看著走進來的,穿著藍色長衫的素淨男子。


    “義父。”楚伯雅恭敬的鞠了一躬,溫和的問候道。


    “伯雅!”楚雲漢高興的站起身,叼著雪茄走到楚伯雅的身邊,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與楚伯雅那文質彬彬的招呼比起來,這個打招呼的方式顯然更是楚雲漢楚老爺子最鍾意的方式。


    楚雲漢搭著楚伯雅的肩膀,送他到一個沙發前坐下。自己則踱回原來的位置上。


    楚伯雅依然溫和的笑著,看著他的義父。“義父,您瘦了。”


    “是啊!瘦了!”楚雲漢嘿嘿的笑了一聲,他用他特有的大嗓門大喝了一聲,又道:“雲南人精啊!世道又亂,不得不讓我這匹老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差點沒累斷了氣!”說畢,哈哈大笑。


    楚伯雅隨著楚雲漢的笑聲,無聲的笑了笑,比起生意人的經典形象,楚伯雅倒更像是一個教書的先生,總是那麽彬彬有禮,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悲。就像是天上的月亮,靜靜的散發著它的清輝,顯得遙不可及。


    “您要多注意身體。”楚伯雅囑咐了一句,又道,“龍韜也不小了,不如讓他也給您搭把手吧。”


    “哦?”楚雲漢愣了愣,問道:“那小子?”


    “是。”楚伯雅點了點頭,“龍韜也不小了,接觸一下生意,磨煉一下也好。家裏的產業太大,隻憑我與義父二人,的確是不夠人手。昨兒晚飯時三太太也說了這個想法,倒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嗨!”楚雲漢不屑一顧道,“女人家懂得什麽!”


    楚伯雅又笑,站起身來告辭:“義父剛剛回來,還是應該早些休息,我明早再來。”


    楚雲漢點了點頭,目送楚伯雅走了出去,又陷在沙發裏。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然後吐出一片煙霧,淼淼上升。


    “刀疤。”楚雲漢喚了一聲。


    “老爺。”一個陰沉沙啞的聲音回應著,刀疤那張節節疤疤,讓人看之生厭的臉從間屋閃了出來。一雙閃著凶光的眼睛此時向下拉聳著,俯手貼耳的走到楚雲漢的身邊。


    “他真的是不記得了嗎?”楚雲漢像是在跟刀疤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受了那麽重的傷,應該是吧。”刀疤輕聲道。


    “‘應該’嗎?”楚雲漢沉思著。


    “不過,”刀疤又道,“旦凡是表麵越和善越完美的人,心裏通常都藏著更可怕、更黑暗的東西。”


    楚雲漢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在那,像是一尊雕像。


    刀疤也不多言,躬身而退。


    “今年的茶花,開得還是那樣豔……”楚雲漢輕輕的歎了一聲,目光傾刻間變得溫柔而迷茫,像是穿透了一個時空,去追尋一份遙遠而飄乎的記憶,“還是那樣豔啊……”


    第二天一早,又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遍了楚府。


    綠珠死了。


    吊死的,就在小連九跟幾個廚房丫頭所住的屋子外的樹上。那是晚間出來解手的一個丫頭看到的,據說那晚月光下的綠珠身上一絲不掛,撥頭散發,舌頭伸出來那麽長,雙眼恨恨的盯著對麵的屋子。嚇得那個小丫頭拚了命的叫。屋子裏的丫頭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都一窩蜂的跑出來看,個個嚇得要暈死過去,有傳言說小連九當時就被嚇得尿了褲子。


    當下就有人通知了張管家。張管家喝住了混亂中的丫頭們,差膽大的下人把綠珠放下來,匆匆的卷上個草席不知拉到哪裏去了。天一剛剛亮,這個消息便傳到了楚府的每一個角落,傳得神乎其神,嚇人之至。


    而小連九,也就在那一晚徹底的瘋掉了。


    沈清弦覺得自己的心裏就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透不過氣,一種深切的負罪感深深的折磨著她。她苦著臉,對小翠把這件事說了。


    “你說,我是不是害了她們倆?”沈清弦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


    “你傻啦?”小翠瞪著眼睛看沈清弦,“這關你什麽事?換成誰能好意思再轉回去?還是他們自己都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難道紙是能包得住火的?”


    小翠見沈清弦咬著嘴唇不說話,便狠狠的掐了她一把:“你的心地太單純!旦凡個明事理的都知道,見了這件也不能說出去,那小連九也是個傻子,這話還能當著那麽多人麵說的?這結果算好的了!”


    什麽?沈清弦微微的愣了一下,抬眼看著小翠。


    小翠歎了口氣,又道:“你當那二少爺是省油的燈?家裏外麵的,女人換了不知有多少!依我看,你也得小心著點!”說著,扳著沈清弦的肩膀往管事部走,“這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還有女人跑到家裏來鬧的,甚至有的還往牆上撞,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你別自個兒惱自個兒,這事本就不怪你!”


    沈清弦沉默著,隨小翠進了管事房。


    還沒到晌午,便聽到一陣吵鬧聲,像是一片烏雲,轟隆隆裹著雷聲卷進了院子。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最響亮的是一個女人淒厲的哭聲,如驚雷一樣震得人耳朵發麻。


    沈清弦隨著小翠偷偷的跑出來,躲在門邊偷著往院子裏看。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黝黑中年女人闖進院子,手裏還掄著一個棒子,雙眼怒睜著大罵不已。有家丁圍上來想要奪下她手裏的棒子,卻苦於這女人的蠻力,根本靠不得近前。有幾個勉強近前的,卻被這女人結結實實的掄了幾下子,“哎喲哎喲”的叫喚著,退到後麵去了。


    “你們的老爺呢?叫他出來!”黑女人叫嚷著,一邊舞動著手裏的棒子,咋咋呼呼的比劃著,“叫他出來,讓我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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