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若昀到底是男人,體格好,落水後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衣服就緩過氣兒了。


    他原本也有些擔心蘇暖,可兩人到底不熟,之前蘇暖分明也不喜歡他,所以有些猶豫打電話過去會不會冒昧,就在他正猶豫的時候,就接到了寧澤深的電話。


    掛了電話,他第一時間出門,開車就朝蘇暖所在的小區趕去。


    可他剛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打橫抱著她下樓,上車後揚長離開。


    他不放心,隻好連忙又是開車跟上,一直跟到了承德私立醫院。


    下了車,鬱湛直接抱著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小女人朝醫院走去,阿寬帶著兩名醫生已經等在那裏,看到她,連忙迎上來,隨即進了醫院。


    高燒,退燒針,物理降溫,然後打點滴……好一陣子折騰,蘇暖感覺到終於不那麽難受舒服下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窩在鬱湛懷裏。


    鬱湛靠坐在病床上,她窩在鬱湛懷裏,還死死拽著他的衣服。


    她恢複了些神誌,鬆手,然後緩緩挪動,想要遠離……可剛一動,就被鬱湛一把按住。


    “別亂動,正在打針。”她身體驀然一僵。


    鬱湛便是嗤笑:“現在知道怕了……剛是誰拽著我不鬆手!”


    這蠢女人,從頭到尾都是這樣,分明是她撩撥在先,卻每次又是說翻臉就翻臉。


    蘇暖抬頭,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然後就聽到他沉聲開口:“……我沒那麽可怕的。”


    現在才知道怕,不覺得晚了嘛!


    蘇暖立刻表示不認同:“你用槍指著我。”


    鬱湛身體一僵,深呼吸,隨即咬牙:“也是我替你擋住了子彈,我還中槍了,你不能……不能光記著別人的不好吧!”


    蘇暖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一本正經的辯解,心裏有些好笑,卻沒放過這個機會,看著他,緩緩開口:“所以……你為什麽要那麽做?一邊用槍指著我,又一邊救我?”


    鬱湛呼吸一滯,終於,不再開口。


    他不想回答,蘇暖卻不願放過他,狀若無意:“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下一瞬,她就聽到頭頂鬱湛的聲音變得淡淡的,悠悠然:“哦,是嗎,那你想出什麽了?”


    聽到這聲音,她強撐著支起身體,看向鬱湛的眼睛,抿唇,緩緩開口:“那就是……用槍指著我的,是你!”


    果然,鬱湛瞳孔驟縮,原本溫和的眸子裏霎時間一片陰寒刺骨,分明是微笑著看著她,那眼神,卻像是毒蛇。


    “你很聰明,但是很可惜……”鬱湛涼涼開口,手指觸碰上她的麵頰,輕柔下滑,像是在碰觸自己最親愛的愛人,慢慢下滑,直到落到她脖頸上。


    “太聰明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


    直到這時,蘇暖終於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原劇情中,根本不是鬱湛喜歡上了陸小染,而是陸小染不知道怎麽的,發現了鬱湛的秘密,所以鬱湛才會要把她禁錮在身邊,可因為陸小染已經名聲太大,不好處理,他才會裝作要娶她,還讓她退出娛樂圈。


    而陸小染後來之所以會從鬱湛身邊逃離,並不是因為什麽不願放棄自己的夢想,而是,她隻是想逃離一個想殺她的人格分裂患者。


    而現在,被她赤裸裸撕破偽裝的鬱湛,分明也對她起了殺心。


    隻是,不會是現在,眼前這個鬱湛,分明不是個會胡來的主兒。


    落在她脖子上的手緩緩移開,鬱湛依舊攬著她,親昵的姿勢,卻是涼薄的笑聲:“你這樣子,會讓他誤以為你對他也有意思……他雖然行事狠了些,卻其實很單純,容易衝動,所以你不要讓他誤解,這不厚道。”


    蘇暖看著他,一字一頓:“這是我和他的事情。”


    鬱湛便是輕笑開來,手指輕按住她的嘴唇,搖頭:“你可能沒搞清楚一件事,如果我不允許,他甚至連出來見你都做不到,所以,沒有什麽你和他……明白?”


    說罷,便是輕柔的鬆開她,將她放到病床上,溫和開口,像是世間最體貼的情人:“你好好休息。”


    鬱湛轉身離開,蘇暖緩緩躺回床上,滿心哀歎。


    不知為何,她對那個看似暴虐衝動卻其實有些單純的黑暗鬱湛竟是有些同情的感覺。


    外邊,鬱湛麵無表情走出醫院,阿寬跟在他身後,呼吸都不敢大聲。


    他覺得最近的情況有些詭異。


    有時候,出門的時候是大老板,一轉眼就變成了二老板,像今天晚上這樣,出門的時候是二老板,可現在,怎麽又變成了大老板!


    上車,砰得關上車門,鬱湛的眼神瞬間變得一片暴怒猙獰,可還沒開口,又是倏地回複一片淡然。


    “怎麽,你接受不了讓她知道你隻是一個活在我陰影下的附庸?不想讓她知道你竟是如此可憐、可悲?”


    下一瞬,那道暴怒的聲音響起,因為太過憤怒,竟是有些喘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鬱湛輕笑:“我提醒過你,如果你自己處理不好,我會幫你處理,你知道,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我保護你這麽多年,你……”黑暗鬱湛的聲音暴虐中帶著痛苦。


    淡漠的聲音也稍微溫和下來,緩緩道:“所以,我現在是在保護你,保護我們。”


    頓了頓,他接著道:“這是對你上次反抗我的懲罰,為了我們好,我希望……上次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作為交換,你今後可以找她,與她隨意做任何事情……隻是,不能再嚐試抵抗我。”


    黑暗鬱湛刷的抬頭,像是不敢置信,可接著又是回過神來。


    她已經知道他的狀況,知道他隻是一個活在陰影中的影子,隨時就會被代替……她又怎麽會,再接受他的靠近。


    他怎麽會忘了,與自己朝夕相對十幾年的另一個人的手段。


    他要殺人,從來不會見血!


    仿佛看出他已經清醒,光明鬱湛的語氣也緩和了:“你可以不在乎她的心意,將她當做玩物或者別的什麽,我都不會反對……我希望,我們還能和以前一樣,和平共處,相安無事。”


    回應他的是一聲嗤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讓她知道你的存在,還想借我染指她!”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秘密可言。


    心思被戳穿,光明鬱湛卻渾不在意,隻是輕笑一聲……上次,他忽然取代的時候,那突如其來的唇齒間的糾纏,那感覺,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如果他們兩個不介意,還願意繼續發展,甚至越來越親密……他當然也不會在意。


    隨時代替他,看到她驚恐的樣子,一定很有趣。


    牧若昀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鬱湛抱著蘇暖哄她打點滴的情形。他遠遠見過一次鬱湛,知道他是比顧錦城更頂層的存在,而且一向低調神秘。


    看到鬱湛摟著蘇暖小心翼翼的模樣,牧若昀沒有多逗留,轉身離開,到車上後給寧澤深回了電話,說蘇暖已經被送到醫院。


    而這時,寧澤深剛從陸小染家裏出來,正準備看蘇暖。


    他沒能見到陸小染老板,陸小染內疚的說老板臨時忽然有事提前出國了。


    他沒有怪罪陸小染,反而還感謝她幫助牽線,隻是在聽到牧若昀說蘇暖高燒近乎昏迷後,微怔了怔。


    蘇暖第二天就退燒了,她也知道劇組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沒有在醫院多停留就趕回劇組。


    路上,她給唐楠打了好多通電話都提示關機,而她手機上隻有唐楠一條短信,說讓她不用擔心,他家裏有些事需要處理。


    她回到劇組後第一件事就是問別人有沒有見到唐楠。


    沒人見過……後來,還是寧澤深有些不自然的告訴她,唐楠昨晚給他打過電話,的確是說有急事要去處理,蘇暖這才放下心來。


    看到她麵色還有些蒼白,寧澤深欲言又止,想到自己瞞著她聯係陸小染的公司,他終歸沒能將關心的話說出口。


    牧若昀的關心則是毫不掩飾,在拍戲前的間隙,更是向她的仗義相救表示感謝。


    看到牧若昀真誠的樣子,蘇暖撇撇嘴:“算了,雖然我不太喜歡你不分是非還眼瘸,可也沒討厭到見死不救……以後咱們就也算不打不相識了,誰也別記恨誰。”


    牧若昀被她一席話說的哭笑不得:“我感謝蘇小姐還來不及,怎麽會記恨。”


    蘇暖正要說話,就看到陸小染朝這邊走來。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朝牧若昀擺擺手,然後就是徑直扭頭,背對著陸小染離開。


    “牧老師,您身體還好吧?”陸小染滿臉歉意愧疚。


    牧若昀麵上和蘇暖說話時的笑意微斂,客氣點頭:“多謝關心,我沒事。”


    陸小染麵上的愧疚更甚:“我心裏真的很過意不去,牧老師哪天有時間,能不能讓我請您吃個飯賠罪。”


    牧若昀笑著搖頭:“陸小姐言重了,不用這麽客氣……對了,我要去準備下一場戲,先走一步。”


    說罷,便是禮貌點頭轉身,要走的時候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回頭看著陸小染:“我聽小寧說,昨晚陸小姐給他打電話說有事,所以他沒辦法送蘇小姐去醫院……”


    陸小染猛地一僵,然後就是滿臉錯愕:“他那會兒要去送蘇小姐去醫院?我不知道啊,這……我要知道的話也不會那會兒找他……”


    牧若昀笑了笑:“我就是隨口一說,陸小姐你先忙。”


    轉身,牧若昀滿眼複雜。


    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麽,為什麽前後兩個劇組裏麵的人,都是幾乎沒人與陸小染深交了。


    想起自己以前幾次出頭,還有剛剛蘇暖毫不避諱說他眼瘸,他又是無奈失笑。


    自己真是白白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麽久,竟然差點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給蒙混了。


    這邊,拍攝終於到了最後關頭,而消失了好一陣子的顧錦城終於出現了。


    陸小染這陣子一直見不到顧錦城的人,打電話過去,顧錦城也是不溫不淡說自己有事。


    她不敢纏的太厲害,隻好裝乖巧懂事。


    卻沒想到,殺青這天,顧錦城卻忽然出現在片場。


    她帶妝正在等拍攝,不能離開,隻好遠遠看著不斷朝他揮手……顧錦城淡淡點頭,坐在那裏看著片場,視線晦暗莫名。


    陸小染見到他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而這邊,牧若昀與蘇暖的殺青戲也到了……


    說的就是慶帝離開前,慕容流珠求他貶了她父親的官,放她父親回鄉。


    她知道,若是不將自己家人送走,一旦慶帝離開,那整個皇宮,整京城,就都是衛錦繡一手掌控了,到時候,她的家人,絕對無法落個善終。


    慶帝看著眼前哭的絕望的發妻,神情卻是一片淡漠,他輕撫著她眼角的淚,低聲開口。


    “皇後,這些年,你做的事情,朕……都知道。”


    她如何在後宮陰謀詭詐攪弄風雲,陷害皇妃戕害皇子。


    “朕對你……仁至義盡了,而你父親,也要為自己當年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慕容流珠拚命搖頭:“不,不是的,我父親當年陷害貴妃家族,他即便有錯,那也是他一人,我母親,我幼弟,我才三歲的侄兒,他們都是無辜的啊陛下,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慶帝緩緩推開她的手,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回頭,淡淡道:“那貴妃的家人,七十三口……就不無辜嗎?”


    慕容流珠軟軟跌倒在地,滿臉灰敗絕望。


    慶帝轉身,正要離開,身後卻響起她的聲音。


    “陛下……”慶帝頓了頓,終歸,還是回頭了。


    他看到她笑的悲愴:“陛下,臣妾不後悔……”


    慶帝神情一冷,就看到她繼續笑著:“這些年,臣妾做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通通不後悔,唯一後悔的事就是……那日,不該與貴妃去踏青,不該遇到你,不該……愛上你……”


    皇帝麵頰抽了抽,麵上沒有表情,就看到皇後笑著,繼續說道:“那時,慕容流珠還不是你口中的毒婦,賤婦,她隻是……她隻是,不該愛上你,不該,讓那麽驕傲的自己,陷進皇宮這囚籠,終其一生……都沒能走出去……”


    皇帝轉身,邁出殿門,身後,皇後慕容流珠閉上眼,仰麵躺倒在地上,思緒忽然飄出去很遠。


    耳邊仿佛聽到那個陪伴她不知多久的聲音,他說:“……大小姐,無論你要什麽,慕容青都會替你得到!”


    他淨身後麵色慘白,卻不舍得他難過:“大小姐,我不疼,這樣……我就能繼續保護你了。”


    他替她攬罪,要被處以極刑,最後對她說的卻是:“大小姐,慕容青不怕死,隻是放心不下,從今往後,這後宮,還能有誰護你周全……”


    “慕容青……”她呢喃著:“我後悔了,我後悔了……你回來啊,你說過,你會護我一輩子的,你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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