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帶著豆子,大搖大擺的走在夜晚的長安街上,看著四周燈火璀璨,紅館酒樓中樂聲與酒香纏繞,歌聲與笑聲交織的情形,心裏不禁讚歎著。


    所謂盛世,不過如此了吧。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親眼看到這歌舞升平、奔放繁華的古代盛世情形。


    街道兩邊攤販叫賣著,有書生與少女紅著臉互相行禮,有小販和顧客討價還價,有財大氣粗的胖子哈哈大笑揮斥方遒的走過,還有胡商操著不流利的語言兜售美酒和毯子。


    這是一個開放的,興盛的王朝。


    蘇暖悠悠然轉悠著,轉悠到那極有名氣的小紅橋上……香風陣陣,摩肩接踵間,她看到橋下河中畫舫悠閑漂泊的樣子,頓時就是眼前一亮,立刻扭頭朝橋下租賃畫舫的地方走去。


    身後,小太監豆子拎著大包小包,連忙小跑著跟上去。


    片刻後,長安灞河的畫舫又多了一艘,一名身材瘦小,麵容猥瑣磕磣卻一看就是有錢人的男人站在船頭,一手輕撚著自己的小胡子,一邊不住朝往來畫舫上的姑娘們飛媚眼,不知惹了多少姑娘家嫌棄的眼神。


    好一個紙醉金迷的長安城啊……蘇暖閉眼感受著河麵吹來帶著濕氣的晚風,可就在這時,咚得一聲響,她還沒睜眼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沒掉進河裏。


    和人撞船了!


    她連忙穩住身形,一臉凶惡朝旁邊那條船上看去,頓時就有些愣神。


    隻見,那船篷下,一襲暗紋白袍的男子優雅坐在那裏,因為船篷的遮擋,隻露出一個下頷……可就隻是那線條優美,白皙誘人的下頷,就讓人眼前頓時一亮,也讓她……立刻認出!


    白承澤!冤家路窄啊大反派!


    “小美人兒,有沒有嚇到啊……要不要哥哥過去安慰安慰你啊!”她猥瑣笑著撚著自己的胡子一邊朝白承澤飛媚眼惡心他。


    下一瞬,她忽然就感覺周圍的溫度好像都低了一些,然後才意識到,這位看著是孤身一人……暗中指不定跟了多少那些可怕的暗衛殺手呢!


    嗯,還是不要太嘚瑟了!


    蘇暖幹咳一聲,就像是一個喜歡嘴上占便宜的小流氓一樣,嗬嗬笑了兩聲就收回視線不敢再囂張。


    畢竟,人家是大佬!


    可就在這時,好像存心不讓她離開,又是一道猥瑣至極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剛一響,蘇暖就在心裏哀歎:輸了輸了,這才是真的猥瑣,她剛還是虛有其表罷了!


    “哪兒來的小矮子,也敢跟爺搶人!”說話的男子肥頭大耳,自以為有風度的端著一杯酒站在一艘極為華麗的畫舫前麵,不屑的白了她一眼,然後就是朝白承澤的畫舫拱手,裝模作樣道。


    “在下柳園,正與好友遊河作詩,想邀請這位兄台前來喝上兩杯!”


    蘇暖噗嗤一聲笑出聲。


    柳園……果真是名如其人,圓滾滾!


    她有些好笑,不知道那位大佬要如何應對。


    他一個人分明就是想要清靜,卻不想被她和這個圓滾滾接連打擾……大佬會不會很生氣,要殺人!


    下一瞬,她就聽到白承澤淡淡開口:“多謝盛情,不必了!”


    他的聲音略低啞,與往日陰柔的語調不同,想來是為了隱藏身份!


    可誰知,那位圓滾滾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已經與死神擦肩而過,他還不罷休,一邊揮手讓船夫將畫舫朝白承澤靠去,一邊笑起來。


    “這位公子恐怕有所不知,我柳大少爺的邀請,可向來還沒有人能拒絕呢!公子還是賞了這個麵子吧,免得一會兒在下動粗……傷了公子那臉蛋兒,可就可惜了!”


    話到最後,已經滿是下流氣息。


    蘇暖聽到身邊船夫低低歎息:“這位戶部尚書公子男女不忌,仗著柳尚書在長安城作威作福,那位公子……哎,真是倒黴啊!”


    而蘇暖這時候總算回過神來了。


    柳尚書,這不就是那位柳如絮的老爹嘛……難道這是家族遺傳問題!


    眼看著那圓滾滾的船就要朝白承澤的畫舫靠過去,她眼珠動了動,下一瞬,後退幾步……隨即就是跑起來猛地躍起!


    在身後豆子驚恐的呼叫聲中,她穩穩落到白承澤畫舫上。


    嗯,伸手很是靈敏啊!


    蘇暖暗暗滿意,隨即……直接擋在白承澤船篷外邊,一臉英雄救美的高風亮節感:“美人別怕,我這就給你把這隻肥豬打發了!”


    下一瞬,她扭頭看向柳園,撚了撚小胡子,惡意笑起來。


    “喂,死肥豬,識相的話你趕緊滾蛋,這個美人兒是小爺我先遇到的,要結交自然也是小爺我排在前麵,你趕緊給我滾!”


    對麵柳園頓時怒了:“死醜八怪,也不撒泡腦找找你那德行,就憑你也配?趕緊滾,不然爺一會兒給你扔下河喂王八!”


    “嘖嘖……”蘇暖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是王八近親啊,難怪長了王八綠豆眼,短脖子烏龜,來來來,你放馬過來,小爺要說一個怕字,算我輸!”


    她很少與人鬥嘴,眼下一發揮,竟是覺得新奇快意無比。


    然而,她罵的爽快,對麵的柳園卻不幹了,一邊擼著袖子一邊咬牙咒罵著:“給我把船開過去,抓住他,皮給我扒了……”


    蘇暖見勢不對,連忙給她船上的豆子打手勢。


    豆子見勢不對,急忙給那船夫塞了一大錠銀子就讓船夫撞過去。


    可就在這時,柳園那條船上船篷裏的人忽然尖叫著衝了出來。


    “船沉了,船沉了……”


    蘇暖怔住,就看到那圓滾滾腳下的畫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下沉,隻是瞬間,她就意識到什麽,有些暗暗咂舌。


    如果她剛剛繼續囂張,估計現在沉船的就是她了。


    明顯也沒法兒再繼續賞夜景,她坐在白承澤的船上直接上了岸,等白承澤從船裏走出來的時候,麵上已經多了一副銀白麵具,遮住全臉,隻露出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


    蘇暖撚著胡子猥瑣笑著:“遮住幹嘛,長那麽好看,多可惜……”


    白承澤眯眼:“你看到了?”


    “一點點。”蘇暖嘿嘿笑著伸手想要去揭麵具:“所以想看清楚點……”


    話沒說完,啪得一聲,她的手背又挨了一巴掌。


    蘇暖頓時急了:“怎麽這麽討厭,都要打別人手!”


    白承澤好整以暇:“哦,還有誰打你了嗎?”


    “一個很討厭的人!”蘇暖咬牙,隨即就是氣哼哼白了眼白承澤的麵具:“算我倒黴,再會!”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身後,白承澤悠悠然道:“你胡子掉了……”


    蘇暖連忙伸手去按,這才發現並沒有掉,知道被戲弄了,她狠狠咬牙,回頭瞪了眼白承澤,然後就是氣鼓鼓招呼豆子一起離開,仿佛一秒都不願多待。


    岸邊,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消失,白承澤暗暗挑眉。


    長安城最奢華的杏花醉,二樓,清靜雅致的包房裏,白承澤對窗獨飲,淡漠的眸子看著窗外天空中的圓月,眼底一片幽深。


    身後微動,仿佛憑空多了一道黑影。


    “主子,太子妃去看猴戲,要買人家的猴子,被人家耍猴戲的趕走了……”


    白承澤正在飲酒的手微頓,白皙秀場的好看手指在瓷白的酒杯上點了點,幾不可察挑眉。


    半晌,黑衣人又回來了。


    “主子,太子妃的銀子被偷了,她現在身無分文。”


    暗衛四六四九躲在暗中有些幸災樂禍。


    那個囂張跋扈的女人,膽敢調戲他們大都督的女人也有今天。


    他們倒要看看,一個嬌生慣養嬌縱跋扈的女人,身無分文,在長安城要怎麽混。


    沒多久,那黑影又回來了。


    “主子,太子妃她……把人家賣身葬父的人,死去的爹……戳的跳起來了……”


    白承澤的手又是一停。


    暗處,四六四九都有些大開眼界了……那個太子妃,一個大家閨秀,怎麽做的淨是些找打的事情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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