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張敏瑤跺跺腳,也進屋去了,那身鮮紅嫁衣的衣服袖子被她甩的呼呼作響。


    安國侯夫人帶來的那幫丫鬟婆子,眼瞧著所有主子都進去了,也想跟在後頭進屋裏去,但她們才走了一步,張敏瑤便猛的回頭:“你們都在這裏呆著!”


    夜涼如水,張敏瑤站在台階上,一身鮮紅嫁衣美如畫,身後是燈火通明的的屋宇,這一切,隻將那些丫鬟婆子們看呆了,她們不由自主全部停下了腳步,沒有人再敢上前一步。


    “哼!”張敏瑤這才扭頭進了屋子。


    屋內,秦蕭正在屋內走來走去,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每一處地方都不肯放過,連張敏瑤進來了都未曾發覺。


    “呦!感情世子今晚上帶了那麽多人闖進來,是來找東西的啊?可我記得這屋子裏好像沒有你什麽東西吧?”張敏瑤冷笑道:“世子若真的有東西丟了,那還是麻煩您去杜氏房裏找吧!東西在那裏的可能性比較大。”


    她話音剛落,秦蕭便舉著一個香爐來到她麵前:“張小姐,請你解釋一下,這香爐內,燃的是什麽香?”


    張敏瑤慵懶無比的斜睨了一眼秦蕭手裏的香爐,冷笑道:“這不是你安國候府裏的東西嗎?你問我做什麽?”


    “不對!這香爐是我們的,但裏麵點的香卻不是!”秦蕭望了張敏瑤一眼,道:“這到底是什麽香,還請張小姐解釋一下!”


    張敏瑤翻一個白眼道:“這我怎麽清楚,香又不是我點的。”


    就在這時,張敏瑤身邊的陪嫁丫鬟錦月連忙上前道:“世子爺,這香爐有什麽問題嗎?我家小姐剛剛睡不著,奴婢給她點了安神香。就是這個。”說著,上前便要接秦蕭手裏的香爐。


    “你說你剛點的?那這香爐裏的香怎麽都燃盡了?”秦蕭低頭望了手裏的香爐一眼,又抬頭冷笑道:“況且,這香爐內還有燃剩下的一小截香,這說明,這香爐已經燃燒了很久了!”


    錦月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剛想解釋,位於安國侯夫人身邊的一個嬤嬤卻忽然開口道:“太太,安神香奴婢經常為您點,可這香爐內的香卻不是安神香!”


    眾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在了那婆子身上。


    錦月臉上的慌亂神色更多了,她急急的剛想開口解釋,一旁的安國侯夫人便開口問道:“許嬤嬤,不是安神香,那是什麽?”


    錦月的話頓時便咽回去了。


    徐嬤嬤上前來,湊近秦蕭手裏的香爐,閉上眼睛仔細的聞了一下,忽然臉色大變,忙走過去附在安國侯夫人耳邊輕聲時說了幾個字。


    安國侯夫人的眼睛頓時如同刀子一般射向立在不遠處的張敏瑤身上。冷冷開口道:“除了主子,所有下人都退下!”


    頃刻之間,屋內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個幹幹淨淨,除了錦月。


    安國侯夫人頓時將淩厲的眼神投過去:“我說的話你聽不見嗎?我說所有的下人都退下去!還是說,你們太傅府的下人都是這樣沒禮數?”


    錦月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


    張敏瑤剛要開口解釋,安國侯夫人便轉身盯著她道:“敏瑤,我這樣做,也是想給你留幾分麵子,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母親,還是讓她留下吧!”張敏瑤搖搖頭道:“這香爐是這丫頭一手弄的,兒媳什麽都不懂,等下您要問的話,就問她好了。”


    安國侯夫人聽她如此說,便沒再說什麽,隻轉身對自己身邊的許嬤嬤道:“好了,把你剛才跟我說的話給新少夫人講一遍吧!”


    許嬤嬤這才開口道:“奴婢剛才仔細的聞過了,那香爐裏的香,裏麵含有依蘭,晚香玉,茉莉,還有少量的麝香……”


    秦蕭一聽到‘麝香’兩個字,臉色頓時就是一變,他指著張敏瑤就開罵了:“你個毒婦!居然在屋子裏點麝香!怪不得若雲的孩子會小產,都是你害的!”


    張敏瑤莫名其妙道:“什麽麝香?那是個什麽東西?”說著,她將目光轉移到自己身邊的丫鬟錦月身上,卻驚訝的發現錦月正在瑟瑟發抖。


    “錦月,你怎麽了?”張敏瑤疑惑的道。同時,她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這邊,許嬤嬤聽了秦蕭的話,卻搖頭道:“世子,你誤會了,這香裏頭的麝香,分量極少,即便少夫人真的聞到了,那也不會對她的身子造成多大傷害,除非少夫人的身子太弱,那就另當別論。這幾種香料雖然普通,但加在一起,卻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催情。”換言之,那香爐裏的香,是催情香。


    許嬤嬤的聲音不大,但屋子裏的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安國侯夫人立刻變了臉色,今日她跟著我秦蕭到此,雖然是抱著找茬的心思來的,但她卻沒有想到,杜若雲流產,竟然真的跟張敏瑤有關!


    秦蕭聽了許嬤嬤的話,目光裏頓時湧現出駭人的光芒來,他就說嘛,要不是催情香的作用,他又怎麽會瘋了一樣的纏著杜若雲不放?


    母子倆都將譴責的目光投向了張敏瑤,但可惜,當事人卻依舊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你們用這樣深仇大恨的眼神望著我做什麽?我都說了,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你們問錦月好了!那香爐一直都是她在擺弄!”


    母子倆又將殺氣騰騰的目光望向了錦月,秦蕭冷冷開口道:“說吧,這催情香哪裏來的?誰讓你點的,說啊!”


    麵對秦蕭的質問,錦月卻嚇的渾身發抖,直往張敏瑤身後縮。


    但讓所有人都吃驚的是,張敏瑤卻一把將錦月從自己身後拉了出來,不耐煩道:“這香怎麽來的,你什麽時候點的,為什麽要點,你說啊!”


    錦月瑟瑟發抖的望了張敏瑤一眼,這才怯怯開口:“小姐,這香,是,是夫人交給奴婢的!”


    張敏瑤聽了,頓時大吃一驚道:“什麽?母親給的你?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錦月怯怯的望了她一眼,好半響才道:“夫人說,小姐您性子太烈,嫁過來之後,肯定不會安心跟秦世子過日子,所以,所以她給了奴婢這香,原是想著小姐能乖乖跟世子洞房的!”說到這裏,錦月的一張臉已經羞成了紅蘋果。


    “什麽?母親竟然……”張敏瑤聽懂了錦月話裏的意思,頓時又羞又急:“母親也管的太寬了吧?這事兒你怎麽沒有告訴我?”


    錦月低下頭去,低低道:“是夫人不讓告訴小姐您的,她說告訴了你之後,您肯定不會答應的!”


    張敏瑤的臉上頓時露出一股惱羞成怒的表情來,她望著錦月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安國侯夫人在旁邊聽著,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經過,原來,太傅夫人素來知道自己女兒性子烈,因此背著她特地的交給錦月一些催情香,原是盼著女兒跟女婿能夠洞房的,哪裏知道秦蕭喝了酒,到新房裏轉了一圈,聞了催情香之後卻又去了杜若雲哪裏,性起將杜若雲的孩子給弄沒了。


    弄明白事情之後,安國侯夫人充滿憐憫的望了秦蕭一眼,淡淡道:“走吧,不要查了,若雲的孩子,是你自己弄沒的。”若是秦蕭今晚上不去杜若雲房裏,那麽今日這件事情便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秦蕭跟張敏瑤洞房,杜若雲肚子裏的孩子也依舊是好好的,這是多麽好的一件事情!全怪秦蕭!被他給搞砸了!


    秦蕭目瞪口呆的聽著自己母親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陣紅,一陣白,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蕭兒,這時辰也不早了,你既然來了這裏,那便在這兒歇下吧!若雲那裏,有娘照看著。”安國侯夫人見秦蕭失魂落魄的,於是便上前勸道。杜若雲的孩子已經失去了,她們不能在這當口上再冷了張敏瑤的心。


    安國侯夫人原本也是為大局著想,可沒曾想,秦蕭聽了她的話,竟然猛的轉身,大步流星的奔了出去!


    “蕭兒,回來!”安國侯夫人連忙大喊,可惜,秦蕭已經奔的無影無蹤了。


    安國侯夫人頗為不好意思的轉過身來,對著張敏瑤歉然道:“哎,這事兒弄的……”


    “母親,天晚了,您也早些回去歇著吧。”張敏瑤猛然出聲打斷了安國侯夫人:“兒媳也要休息了。”


    安國侯夫人未說完的話隻好全部都咽回了肚子裏,這一刻,她心中對張敏瑤產生了幾絲厭惡。她沒再說什麽,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這一夜,安國候府發生了很多事,有很多人難以安眠。但天亮之後,又有誰能知道呢?


    第二天,又是一個陽光晴朗的好日子。


    天還都未亮透,蘇倩雲便已經早早的起床了,她瞧了瞧身邊睡的跟小豬一樣的蘇熙芸,終於還是沒有舍得將她叫醒。而是自己去洗澡沐浴。


    然而等她剛將外衫穿好,蘇熙芸便已經從床上坐起來,雙目清明的望著她了。


    “你怎麽起來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蘇倩雲一邊將鞋子穿好,一邊道。


    蘇熙芸搖搖頭,道:“什麽時候貪睡都可以,可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不可以。”說著,她便一個利索的翻身,從床上下來,對著蘇倩雲道:“走吧,時辰不早了。”


    蘇倩雲看了看她,終於沒忍住,道:“你還是在這裏呆著吧,我自己沐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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