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法不責眾


    小蓉是天眼的精銳成員,因為在劫持桓溫家眷事情,小蓉立下大功。冉明給了她獎勵,廢除小蓉的奴籍,讓她成為自由之身。


    然而,小蓉卻自願入冉府作為一個奴婢。


    冉明當然不會真當小蓉是一個端茶遞水的奴婢,現在冉府內院裏並沒有一個主事的人,杜聰管著天眼可是冉府必竟會有女眷,所以冉明給了小蓉一個管事的職務。


    哪怕是外院管事徐滿倉見了小蓉也不敢托大,也要恭敬著道聲:“小蓉娘子。”


    小蓉幫助冉明穿上衣服,梳理了頭發。這才來到餐廳。條紋知道冉明不喜歡奢侈,所以晚飯隻準備了兩葷兩素,四道小菜,外加一盆小米粥。


    冉明剛剛拿著筷子,菜還沒有吃一口,就聽到葛洪爽郎的大笑聲道:“殿下,惡客上門少不了要叨擾一翻了。”


    冉明起身拱手道:“仙翁來得正好,孤還沒有進食,若不嫌棄就請一塊進食。再吩咐廚房,加倆菜。”


    “如何使得。如何使得。”葛洪嘴裏說著如何使得,卻沒有半分客氣的意思,他拱了拱手,算是回禮,大大咧咧的坐在冉明對麵,拿著筷子道:“不錯,不錯,真是不錯,早就聽說過望月樓的醬牛肉非常夠味道,貧道一直沒有機會去嚐嚐。”


    冉明並沒有太多規矩,什麽食不言,寢不語,在冉明這裏根本行不通。


    冉明道:“仙翁看樣子興致不錯?”


    “那是當然。”葛洪喜笑顏開的道:“原本貧道對手術之法還有諸多不解,但是經過這次觀摩,不解之處,差不多都懂了。”


    冉明和葛洪談了手術的心得和一些道教教義方麵的東西,很快就結束了這場晚宴。


    幾天來冉明似乎是沒有什麽動作,甚至連這一次金奴和鐵奴受傷的事情都沒有上報冉閔。褚蒜子似乎仍不放心,派人緊密的盯著冉府。哪怕是冉府出來采購食物的雜役都有人盯梢。然而,冉明對外宣稱自己抱恙在身,不便見客。


    褚蒜子一陣緊張,以為冉明的報複動作就要開始了。


    褚蒜子有點疑神疑鬼,開始懷疑冉明已經悄悄離開了建康城。


    想了想就讓小皇帝以拜訪師尊之名,來探冉明的虛實。


    冉明讓林黑山擋駕。林黑山打架還行,可是論起玩嘴皮子,他還真不夠看的。最後無奈之下,林黑山道:“陛下,小底告訴你一個秘密。”


    小皇帝感覺好奇道:“什麽秘密?”


    “我們膠東王殿下已經離開了建康城。”


    小皇帝半信半疑,林黑山倒也實誠的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進府查看。看看殿下是否在此間。”


    若是林黑山吱吱唔唔,司馬聃肯定會懷疑。


    作為一個皇帝,氣度肯定是有的。不可能像小人一樣,進府搜查。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也不好。司馬聃無奈,隻得灰溜溜的回宮向褚蒜子如實匯報。


    褚蒜子得到這個消息,簡直頭大如鬥。


    以褚蒜子的腦袋,不用猜測,也知道冉明肯定不在府中了。


    褚蒜子開始如臨大敵。


    作為使節,不告而別,離開建康,按理說這是對晉朝的無視,有肆意挑起爭端的嫌疑。


    同樣,褚蒜子也明白,魏國和晉國的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冉明撤離建康是否戰爭就要展開了。


    想到這點,她有點慌了。


    其實說起褚蒜子的手段,和慈禧太後有的一拚,那就是內鬥內行,外鬥外行,慈禧太後在曆史評價不好,不過有一點不可否認,那個時期滿朝文武都被這個老娘們收拾得服服貼貼的。而褚蒜子也是一樣,無論桓溫還是其他大臣,在褚蒜子麵前都不敢造次。


    可是在對外關係上,褚蒜子卻顯得非常稚嫩。


    曆史上她坐視魏國被燕國所滅,又讓前秦在關中興起,隨即給晉朝埋下禍根。晉朝之所以立國,依靠並不是司馬氏的皇帝有多麽英明,而是他們可以作為漢人最後的依靠。


    你丟城失地不說,那算是實力不行,可是桓溫打下關中,你為什麽不守住?就算守不住,也可以把關中百姓遷走,從麵得到漢人百姓的真正歸心。


    結果,一錯再錯。


    若非她的運氣好,遇到一個忠心耿耿且能力超凡的謝安,又遇到了一個誌大才疏,好高騖遠的苻堅。


    否則,一旦淝水之戰失敗,晉朝不用劉裕篡位,就可以亡國了。


    本來,她是打算激怒冉閔,逼冉閔在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提前發動對晉戰事,依靠桓溫和她貌離神合,準備依靠這樣算計冉閔一把。


    這樣赤裸裸的逼迫冉閔,從道義上說,她不占理,從情理上,有點不近人情。


    就算滿朝大臣都不敢明說,實際上他們都感覺褚蒜子在這件事情上落了下乘。


    說穿了,她的眼界始終太小,如果她的眼界足夠廣闊,就可以暗中支援燕國和涼國,燕國所缺少的,不過是物資,而晉朝什麽都不多,就是物資多。


    取長補短,燕國如果短時間恢複實力,不用她擔心受怕,就該冉閔睡不著覺了。


    “哼,以為逃出建康就沒事了嗎?哀家就會無法對付你了嗎?”褚蒜子心中暗付道:“和哀家作對,你還嫩點。”


    表麵上,褚蒜了非常輕鬆,可是實際上,褚蒜子方寸已經大亂。失去理智,褚蒜子昏招再出。她讓小皇帝發出聖旨,以五兵尚書侍郎陸納為撫軍將軍。


    以吳郡征召江東子弟兵。


    這道聖旨發出,整個晉朝朝廷嘩然。在南北士族貌合神離的情況下,東晉第一任丞相采取了一個和稀泥的辦法,就是南人掌權,北人掌兵事。文武殊途,倒也相安無事。


    可是褚蒜子這樣以來,就打破了這個潛規則,你讓江南四大門閥之一的陸氏掌兵事,這不是故意激化內部矛盾嗎?


    雖然陸納曾經為鎮軍大將軍、武陵王掾,是一位軍事家,可是這讓做卻讓琅琊王氏有點寒心。


    槍杆子裏出政權,是太祖第一次提出來的。雖然太祖首次提出槍杆子裏出政權,不代表古人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有道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這句話說得就是沒有兵權,你根本就無法發動政變。陸氏有錢,而且與江南四大家族的張氏、朱氏有姻親關係,陸氏若得到了兵權,實力就會大增。


    晉朝的蛋糕總共就那麽大,一家增長,肯定其他家都會實力受損。


    褚蒜子此舉不僅打破了晉朝平衡的局麵,也讓北方南遷士族們心灰意冷。


    琅琊王述、王羲之、王坦之、蔡謨等在烏衣巷王府聚合。


    除了王氏重要人物,還有潁川庾希,庾希是原中書監庾冰之子,官至北中郎將、徐兗二州刺史。也是東晉除了桓溫之外手握兵馬最多的藩鎮。


    除了庾希,還有郗氏的郗愔,雖然郗氏不如郗鑒為太尉時的風光,再怎麽他們也是和顧陸張朱四大家族齊名的二階的豪族。


    王述把太後的聖旨以及顧陸張朱四大家族的反應說了一遍。道:“從陸納接到聖旨,江東子弟踴躍參軍,短短七天時間,足足十餘萬青壯報名參軍。”


    蔡謨道:“以陸氏的財力,恐怕無法養活十萬大軍吧?”


    蔡謨所指當然是冉明曾經狠狠敲詐了陸氏一大筆錢財,雖然陸氏沒有元氣大傷,可是也實力大損。


    郗愔道:“陸納之妻(繼室)乃張墨之妹。張墨乃吳郡張氏嫡長,能得到張氏的支持,並非不可能。”


    王羲之歎氣道:“看來,顧陸朱張是鐵了心的聯合在一起,與我們北人為難了!此事,恐怕難以善了。”


    庾希冷笑,他雖是個武人,卻也曉得裏頭的厲害。


    南人極其排外,哪怕他們都遷到江南數十上百年,可是仍無法徹底融入在江南。江南百姓對北方士族也充滿敵視。南北紛爭自晉元帝司馬睿立國以來,從來沒有消停過。


    這個時候,讓陸氏掌軍,雖然短短時間可以增強晉朝軍力,可是誰也不敢保證他們對晉朝有多少忠心。


    沒有軍權,他們一直敢硬著頭皮和北方南遷士族掰手腕,如果有了軍權,天知道他們會做什麽事。雖然北方士族之間也存在竟爭,可是必竟南北不同,北方士族從感情上,從血緣上要親近一些。


    最壞的打算就是南方士族依靠軍權,和江南民心將北方士族徹底打回原形,逼他們退出政壇。而北方士族在沒有官方背景後,他們的田產、錢財和商鋪,恐怕都會被南人奪走。


    庾氏早已遠去朝廷中樞,現在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始末,就說道:“太後下這道旨意,你們怎麽不據理力爭?”


    “據理力爭?”蔡謨冷笑道:“爭有用嗎?太後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嗎?爭是如此,不爭亦是如此,爭來突增惡感,卻無法改變什麽,爭來何益?”


    眾人啞口無言,太後的手段他們都領教過。


    蔡謨博學多才,在晉朝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在曆史上他頂撞褚蒜子,可是褚蒜子一怒就將其貶為庶人,七十多歲,太後仍下詔打他的板子,以惱他倚老賣老之故。


    可是蔡謨卻不敢做出任何反抗之態,以蔡謨的影響力,在那個時候隻說放出一句話,就可以另晉朝朝廷出現動蕩。可是他在褚蒜子麵前卻非常老實,不敢有任何異動。


    王羲之道:“不知道陸納給太後灌了什麽迷魂湯,居然連這麽荒唐的詔書也下了,這不是自亂陣腳嗎?”


    王述神色黯然,無奈的道:“陳郡謝氏倒也聰明,他們可以抽身事外了。真羨慕他們,謝無奕生得一個好女兒,與魏國搭上線了,據說安石已經前往鄴城擔任侍中了,這可是魏國少有的高位。陳郡謝氏就算舍了江東的基業,用不了多久就會在陳郡恢複實力。”


    所有的人臉色黯然,大家都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絕境,南北之爭,隻有平衡才是穩定之道。一旦失去平衡就會動蕩不安。南人掌權,會讓他們好過嗎?要知道他們今天的一切,都是從江南士族奪來的,奪人錢財就如殺人父母。


    殺人父母之仇,豈是容易化解的。同樣,讓他們放掉手中的財富和地位,這就好比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沒有退路,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退則死,進則生。


    生和死,進和退,兩種選擇,卻很難選擇。


    郗愔是王羲之的妻弟,成帝時襲爵南昌縣公。雖然他們郗氏和琅琊王氏是姻親關係,可是自從其父東晉太尉郗鑒死後,郗氏風光已經不再了。想當初郗鑒為太尉時,都督兗徐揚三州軍事,一時間郗氏意氣風發,一時無兩。


    可是現在,從極盛一時的豪門,郗氏輪落為二流士族。和根深蒂固的琅琊王氏不同,一旦陸氏掌握兵權,特別是這十餘萬新軍,他們自然需要一個地方鎮守。自從王敦之亂後,琅琊王氏不再掌握軍權,哪怕王羲之領著右將軍的職務,實則是一個虛職。除了桓溫之外掌握軍權的家族,他們郗氏為最,其次則是庾氏。


    柿子撿軟的捏,這是國人的秉性,也是人之常情。陸氏如果掌握軍權,肯定會首先謀求兗徐揚三州的控製權。在官場上,郗氏如今沒有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的人物。一旦這微弱的軍權再被奪去,郗氏肯定會雪上加霜。


    同時,郗愔是一個把財富看得比命更重要。失去手中的財富和利益,簡直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郗愔露出滿臉的淒苦之色。和他的苦瓜臉有一拚的還是庾希。uu看書. 自從庾亮、庾冰兄弟二人去世之後,失去庾太後在後宮的照拂,他們庾也走下坡路,聲勢甚至比郗氏更頹廢。必竟庾氏和郗氏不同,郗氏是依靠郗鑒的軍功發家的,郗鑒依靠平定王敦之亂、祖約蘇峻之亂從兗州刺史、龍鑲將軍升至司空、太尉南昌縣公。


    可是庾氏呢?


    他們算是外戚.庾亮之妹成了晉明帝的皇後,庾氏開始水漲船高,但是外戚向來都是後在榮在,後亡榮失。況且庾亮也不是一個軍事上有建樹的人。就這樣,郗氏和庾氏都在下坡路,他們更擔心,陸氏掌軍事,實際上最有可能向他們下手。


    陸氏在他們地方上原本就有強大的影響力,如果再讓他們擁有軍權,不用說損害的不光是郗氏和庾兩大家族的利益,而是整個北方士族集團所有人的利益。


    所有人不自覺的看向了蔡謨。


    蔡謨笑了笑道:“兔子急了還咬人,豬死前也會掙紮一番。我們是人,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要鬧他一鬧。你們能束手待斃。”


    王述道:“我們自然不願意。”


    郗愔堅定的道:“我們郗氏自然不會束手待斃。”


    蔡謨又看了一眼,庾希其實和琅琊王氏還有點不對付。他還擔心,有琅琊王氏參與的事情,庾氏不會趟這個混水呢。庾希道:“蔡老大人難道還不了解希的為人嗎?唇亡齒寒,就為了這個,我們庾氏不做任人宰割。橫豎都是死路一條,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


    “鬧當然要鬧的,關鍵是怎麽個鬧法?”王羲之道:“要知道褚太後雖然是女流之輩,可是這手段,嗬嗬。最重要的是,要法不責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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