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精竭力的念清歌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保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這種渴望求生的念頭太過強烈,讓她拋開了一切的雜念,陡然想到什麽,她顫抖的小手摸上淩亂的發髻,摸到了那隻傳家之寶的玉簪子,哆嗦的遞給白嬤嬤:“白……白嬤嬤,我身上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這個簪子是我念府的傳家寶,我把它給你。”


    聞言,白嬤嬤的眼睛鋥亮,就像一隻餓久了的狼,不過,她很快的收起了自己的神色,冷哼一聲:“喲,這隻簪子好生眼熟啊,這不是念秀女最喜歡的簪子麽,奴婢怎敢要呢。”


    念清歌聽出來她還為那天的事耿耿於懷,將簪子朝前傾了傾,道:“白嬤嬤說的哪兒的話,上次是我不懂事,還望白嬤嬤海涵,這簪子的顏色最趁白嬤嬤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白嬤嬤的心早就飛到那簪子上了,滿是皺紋的眼皮一垂,拿過那簪子瞄了一眼,塞進了自己的懷裏:“算了,算了,看你這麽聰明的份上,今天這事我就饒了你。”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心,放在了肚子裏,總算撿回來了一條命:“謝謝嬤嬤。”


    “恩。”白嬤嬤像個土財主似的用老手護著衣襟處,瞟了一眼念清歌和地上打翻的粥,道:“把那粥吃了吧。”


    “……”念清歌愕然,不可置信的望著白嬤嬤:“嬤嬤,這粥已經髒了,可不可以……”


    話,還未說完。


    白嬤嬤扔給她一個白眼球:“怎麽?你還想讓我吃?念秀女,不要不識抬舉,你最好是吃了,你若不吃,那便永遠不要吃了。”


    說著,她起身離去。


    徒留念清歌一人,斑駁的影子映照在破舊的窗紙上。


    望著那餿臭的粥,念清歌的心裏打起了鼓。


    究竟吃,還是不吃?


    望著黑暗的冰冷的冷宮,六神無主的她抱緊了自己的手臂,簪子白白送了出去,還差點丟了性命,她好迷茫,她不知道該怎麽辦。(.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空洞的眼睛盯著地上,心裏一橫,做了一個決定。


    有些時候,隱忍隻是為了更好的破繭而出。


    酸澀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念清歌仰起頭將淚水倒回,光芒消弭,手肘撐在地上,咬著唇瓣兒定定的望著那些弄髒了的粥,橫了心,抓起來就往嘴裏塞,酸臭的味道縈繞在舌尖兒上,讓她作嘔,她慌忙捂住了嘴巴不讓東西吐出來,若是這些東西在不吃掉,恐怕她真的會餓死的。


    眼睛憋的通紅,臉蛋兒漲的發紫。


    任由粥米在齒間咀嚼,淚水打濕自己的臉頰,打濕自己的指尖。


    吞咽,終於吞咽了下去。


    念清歌虛脫地趴在地上,小手上黏著滿滿的米粒。


    冷宮的閣窗外,白嬤嬤那雙混濁的眼睛滿意地望著方才的一切,嘴角一勾,轉身離去了,照平時的時辰來到了老地方。


    果不其然。


    德公公在那裏候著。


    謹慎的往四周瞅了瞅,見並無狀況白嬤嬤才放心的上前,給他一個手勢:“德公公,那藥粉她吃了。”


    聞言,德公公麵上一喜:“當真?白嬤嬤好生厲害。”


    白嬤嬤得意一笑:“德公公交給我辦的事情我哪次沒有辦好。”


    “那是,那是。”德公公嗬嗬一笑,道:“白嬤嬤可是宮裏的老嬤嬤了,也是冷宮裏的老手了。”


    “我可不想在這兒呆一輩子,晦氣的要死,你問沒問娘娘,何時回讓我告老還鄉?”白嬤嬤追問道。


    德公公看了她一眼,一邊說一邊將手伸進袖袍,再拿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包藥粉,這藥粉與上次的一樣:“白嬤嬤,繼續給她喂藥,直到她發瘋為止。”


    白嬤嬤接過藥粉,有些不耐煩,道:“莫不如直接殺了,省得麻煩。”


    聽及,德公公的心一緊,臉色一變,急忙把她拉過來,聲音壓低:“白嬤嬤,這話可說不得啊,這個念清歌可不能直接殺。[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為何?”白嬤嬤問。


    “念清歌可是當朝念洪武念大將軍的女兒,你若把她殺了,可是給皇上,給朝廷惹麻煩呢。”德公公將事情輕重拎了拎。


    白嬤嬤眼睛一眯:“原來她就是念將軍的女兒,那可真是不能直接殺了。”


    “白嬤嬤說的極是,所以我們要讓她自己自殺,這樣一來,念大將軍可就挑不出什麽理了。”德公公的眼底淬滿了陰毒。


    二人相視一笑,點了點頭,各自離開。


    春,漸漸的隨風吹散。


    日複一日。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如細碎的沙子從指縫中悄悄溜走。


    冷宮依舊。


    念清歌日漸消瘦,單薄的衣裳下是皮包骨頭,纖細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會斷,她蜷縮在草塌前,手臂緊緊的環著自己的肩膀,長長的發絲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臉兒,呆滯的目光隱於發絲下。


    ‘吱嘎’一聲。


    門被推開。


    白嬤嬤端著一碗加了藥粉的粥走進來,聲音生硬:“吃飯了。”


    她緩緩抬起頭來,看不清她的麵容,發絲上纏著蜘蛛網,從袖口裏伸出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機械的接過那碗粥,另一個手捏著勺子,舀起,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填,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近些日子以來,念清歌除了這加了藥粉的粥從未吃過其他東西,很快的,一碗粥見底,她放在地上,腦袋窩在手臂裏。


    每每吃完東西念清歌都是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天色變黑,她才會緩緩起身,躺回到草塌上,有時呆呆的望著棚頂,有時閉目養神,一句話也不說,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喂,喂,說句話。”白嬤嬤踢了踢她麵前的空碗,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誰知念清歌隻是挪動了下身子,其餘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頓了頓,白嬤嬤有些不耐,上前去踢她的小腿肚:“叫你呢。”


    “……”念清歌依舊不作聲。


    “傻子。”辱罵聲一吐,隻聽‘砰’的一聲響,白嬤嬤將那空碗砸在了她的腦袋上,嫌棄的瞪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月光朦朧,樹枝搖曳。


    斑駁的黑影在漆漆的冷宮內拖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熄掉的蠟燭燭油泥濘的堆積在破爛的桌上。


    黑影攢動。


    念清歌破碎的裙擺微擺,纖細的手指從發絲中探出,緊接著,那巴掌大的小臉兒抬起,露出兩顆空洞洞的大眼睛,好像兩顆髒掉的玻璃球,順著細碎的劉海流下了一弧粘稠,她的小手撫上,一模,是方才白嬤嬤倒在她腦袋上的白粥,手心裏黏糊糊的,酸澀的眼球一痛,一抹濕潤湧了上來。


    唇瓣兒微張,確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


    玄朝殿。


    橘色的燭光搖曳在閣窗前,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龍涎香與墨香的味道,離漾一襲金黃色的龍袍伏在奏台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毛筆,點了點硯台,濃眉一皺,醇厚的聲音響起:“德公公,侍墨。”


    “是。”德公公聞聲趕來,恭敬的站在離漾身邊,餘光瞄了一眼他疲憊的側顏,道:“皇上,您都批了很久的奏折了,去歇息歇息吧。”


    離漾揉了揉鼻梁,問:“什麽時辰了?”


    “回皇上,亥時了。”德公公答道。


    “都這麽晚了。”離漾喃喃自語,將筆墨置下,見德公公欲言又止,道:“德公公有話不妨直說。”


    德公公有些局促,斟酌了一番,道:“皇上,貴妃娘娘這幾日茶飯不思,春柳也是愁的沒有法子了,所以特來找奴才,皇上莫不如去看看?”


    離漾側頭,身子靠在龍椅上,擺了擺手,語氣裏盡顯疲憊:“百裏性子乖張,就趁這次好好收斂收斂她的性子吧,百裏殿的人德公公你還是不要再見了。”


    “奴才知道了。”德公公緊張的出了一身冷汗。


    “你退下吧,朕還要在批一會奏折。”離漾重新執起筆。


    德公公見他煩心,頜了頜首,悄然退下,走出玄朝殿,清風拂麵,隱於明亮下的長廊另一頭,一個纖細的身影正來回踱步,德公公左右一觀望,快步朝她走去:“春柳姑娘。”


    春柳見來人,咧嘴一笑,急忙上前:“德公公,怎麽樣了?皇上怎麽說?”


    德公公歎了一口氣,搖搖頭:“唉,春柳姑娘,這奴才也是盡力了,皇上現在還是在氣頭上,奴才也勸不動。”


    “那可怎麽辦啊?我家娘娘可是很思念皇上。”春柳焦急的說。


    德公公把袖袍裏的銀兩拿出來,塞給春柳:“春柳姑娘,你把這些銀子拿回去,告訴貴妃娘娘,奴才也無能為力了。”


    春柳不甘心的將銀子接過,塞進自己的袖袍裏,目光所及德公公,有詢問之意,德公公搖了搖頭,春柳一跺腳,消失在了長廊的另一頭。


    百裏殿內死氣沉沉。


    所有的宮女們大氣不敢出,一動不動的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百裏芷一襲華麗的貴妃服,坐在妝奩前,唇瓣兒抿著口脂,眼皮慵懶的掀起,四周環繞了一圈,冷傲的聲音響起:“春柳可是回來了?”


    一個宮女上前,喏喏的說:“回娘娘,春柳還沒回來。”


    明顯感覺到低氣壓的襲來,那個宮女慌忙退了下去,百裏芷的臉色陰沉的如積雲。


    半晌,百裏殿外卷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春柳交叉雙手迅速走進來,來到百裏芷麵前,底氣不足:“娘娘,奴婢回來了。”


    “恩。”百裏芷淡淡的應著,摸著自己的紅瑪瑙:“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春柳猶豫不決,聲音細弱如蚊:“娘娘,皇上他……他現在還在氣頭上。”


    聞言,百裏芷將紅瑪瑙掃到地上,轉身毫不猶豫的甩了春柳一個耳光:“蠢東西,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讓你給德公公的銀兩給了沒有?德公公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兒,把他打點好了,皇上那邊就沒有問題。”


    春柳捂住火辣辣的臉頰,將銀子掏出來,委屈地說:“娘娘,奴婢把銀子給了德公公,可德公公又還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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