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究竟怎麽選擇另一半?外表,性格,經濟能力,還是共同興趣?”站在講台上的男人恰到好處地停止了演講,他環視四周,給觀眾們一個思考的空間。


    “選擇配偶的指標是複雜的。它包括人體測量特征和社會經濟學特征等多方麵因素。”他繼續說道,“但是性吸引的過程相對而言則簡單得多。我們都知道女人經常會被男人強健的肌肉,翩翩的風度所吸引。而實際上,起到最終關鍵作用的卻並不是這兩者。”


    他抬起手,將幻燈片切換到了下一頁。


    “女性在選擇配偶的時候,起到最關鍵作用的其實是身體氣味。”他微笑著說,“有證據表明,女性能夠嗅出男人的基因是否與自己兼容。男性的汗液有一種叫雄甾酮的高效雄性激素,而正是它的氣味讓某些女性心醉神迷。一些男人試圖用香水來吸引女性,但是卻敵不過‘基因氣味’的強大魅力。所以,女性經常會癡迷於她喜歡男性的體味。”


    這其實是舉行在裏士滿一家書店裏的簽售會。在台上演講的男人叫做glennbeck,是個暢銷書作家。他在為一本關於性吸引的書作宣傳。


    fiona對他的書一點也不感興趣。


    她今天隻是想隨便逛逛書店罷了。她之所以會停下來聽這場演講,是因為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人。


    他正坐在第二排最左邊的地方。他身上穿著一件平整的白色襯衫和黑色的毛線背心。他柔軟的卷發比她幾個月前見他的時候短了一些,正服帖地攏在耳後。從側麵來看,他正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講台上演講的人,時不時地還點頭表示讚同。


    他幾乎是全場最認真聽講的人了。


    從fiona的角度看過去,他專注的側臉可愛得幾乎讓人把持不住。


    ――這還是fiona五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spencerreid。


    fiona一直在默默地觀察他。


    她最擅長三心二用,所以她並沒錯過演講的內容。


    而關於氣味這一點,她再讚同不過了。


    她一直都沒有忘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


    那時的fiona可沒有現在這樣光彩照人。


    那時候的她,渾身沾滿了臭泥,狼狽不堪地坐在地麵上等待救援。


    他一直在安慰她,說他們會送她去醫院。


    “那個人呢?”她問道。


    “我們抓住他了。別擔心,他已經不會再傷害你了。”他語氣溫和地安慰道。


    fiona看著他微微翹起的嘴角,第一次覺得美國口音竟然聽上去這麽柔軟可愛。


    “我狠狠地教訓了他,不是嗎?”她疲倦地說道,同時試圖做出一個微笑。


    reid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彎起嘴角笑了,“是的。你幹得很不錯。”


    fiona靠在他的肩膀上,讓他扶著自己離開了樹林。她清楚地記得混雜著洗衣液香味兒的溫熱氣息。


    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所以……這一切都結束了,對嗎?”她沒話找話地說道。


    “是的。”他回答。


    她感到reid的呼吸急促。她轉過頭,看到他的額頭上滲出了一些細密的汗水。


    “你累了嗎?”她忍不住問道,“不然我自己走吧。”


    他卻勉強地笑了一下,“哦,不,不。我沒事。”


    她發覺他的耳朵有點兒泛紅。她立刻有點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不習慣和異性近距離接觸,是嗎?”她氣喘籲籲地說。


    “不是。”他馬上回答。但是他的耳朵卻更紅了。“這裏的空氣太潮濕了。”他一板一眼地解釋道。


    fiona想笑出聲,但是腿部一陣劇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這是因為一些泥水流進的她的傷口裏。


    “救護車在那邊。”reid說,“再加把勁兒就到了。”


    “我很好。”她喘息著說道。


    一名醫護人員從reid的手中接過了fiona,並且幫助她在擔架床上躺下。


    她注視著reid轉過身離開。


    “mr.reid。”她忽然叫住了reid。


    reid轉過身疑惑地看著她。


    她叫住他幹什麽?


    “我……”她眨了一下眼睛,感到泥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同時,她注意到他防彈背心裏的白襯衫沾了一些她身上的泥水。


    fiona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沒經驗的少女一樣手足無措起來。


    見鬼的,難道她把當初追求前任男友時的勇氣丟在了泰晤士河嗎?


    “能給我你的名片嗎?”她最後問道。


    reid看上去很驚訝。“好吧。”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尷尬地說道,“噢,真抱歉,我忘帶了。”


    fiona相信他沒撒謊。


    可就在這時,救護車的門被關上了,將fiona的視線徹底隔離。


    *


    回到邁阿密後,fiona申請了警校。她成功地通過了警校的選拔,然後隻需要經過為期23周的訓練她就可以畢業了。


    現在距離她畢業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她終於有了點空閑時間出來散散步。她完全是無意間逛到這間書店的,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碰上spencerreid。


    這種巧遇究竟意味著什麽?fiona從來不相信命運,但是她非常喜歡這種奇妙的巧合。


    演講結束之後,她決定主動跟他打個招呼。


    ――實際上,她原本真是的隻是想打招呼而已,真的沒別的意思。


    “嗨,還記得我嗎?”――她原本想好的是這句話。


    她站到reid麵前,看著他低著頭,一邊翻著剛才買的那本書一邊走過來。她忽然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同意他說的那些嗎?”


    reid停住腳步抬起頭來。


    除了發型之外,他看上去和五個月前相比並沒有什麽變化。他看著fiona,臉上寫著明顯的迷惑不解。


    “fiona?”reid驚訝道,“我是說――missmars?”


    “請叫我fiona。”她微笑著說。她發覺自己的語氣有點過分熱情了,於是她清了清嗓子,“真巧啊,mr.reid。”


    “確實。”reid重重點頭表示讚同。


    兩人互相對視著,空氣中沒來由地彌漫著尷尬的氣氛。


    “哦,其實我應該叫你dr.reid才對,是嗎?”fiona笑道,“警校的一個教心理學的老師提到過你。他提起過你,他說他曾經跟你們的小組合作過。相信我,他對你的印象特別深刻。他說你簡直是個會走路的百科全書。”


    “警校?”reid敏銳地發現了fiona話中的重點。


    “是的,我正在警校訓練,已經快畢業了。”fiona說。


    “哇哦。那真不錯。”他點頭說道。


    然後他們再次相對無言了幾秒。


    “那麽……你在fbi的工作怎麽樣了?”fiona打破僵局說。


    “噢,很不錯。”reid回答,“你呢?”


    “我也很好。就是記憶還是有點模糊。”fiona回答,“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了。也許保持這樣對我來說更好,誰知道呢。”


    reid微微點頭,他抿起嘴唇,似乎在努力尋找新的話題,“那麽你的腿呢?”


    “哦,已經完全好了。一點傷疤都沒留,和新生的一樣。”fiona笑著回答。


    “那就好。”


    fiona忽然想起五個月前的那件事,於是她忍不住笑了。“對了,今天你應該沒忘記帶名片吧?”


    “噢。當然。”reid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fiona。


    在遞名片的時候,fiona的手指從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滑過。她並不是故意的,但是她卻把自己搞得緊張了起來。


    他手背的皮膚光滑得像女孩子似的。她心想。


    reid伸出舌尖,快速地舔了一下嘴唇。“呃,我等下還有事,所以――”


    fiona忍不住將視線集中在他稍微潤濕了的雙唇上,而reid並沒有留意到這點。


    “fiona?”他微微蹙眉。


    “哦,抱歉。”fiona回過神,她舉起一隻手彎了彎手指,微笑道,“那有機會再見吧,dr.reid。”


    “回頭見。”reid說。


    “我能什麽時間請你喝咖啡嗎?”fiona忽然說道。


    已經轉身打算離開的reid停了下來。


    他看著fiona,兩隻手捏著那本書,毫無意義地將它卷起來又放開,像是在掩飾他的不安,“嗯……事實上,我不認為這樣合適。我很抱歉。”


    “為什麽不呢?”fiona問,她承認自己有時候是有點咄咄逼人。


    她的逼問果然讓reid有些尷尬起來。


    “我們通常……”他的目光看向了別處,“不跟受害者這樣私下聯係,這樣是不合規矩的。對不起。”他再次道歉,“對不起”都快要成為他的口頭禪了。


    而fiona才不會被這一點挫折打敗。


    “拜托,我可不是什麽受害者。還記得我是怎麽教訓那個嫌犯的嗎?”她笑道,“而且我們是高中同學,對吧?”


    reid很顯然找不出別的借口了。


    “好吧。”他終於露出了笑容,“那麽回頭見,fiona。”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書店。


    他看起來像是不想在她身邊多做停留。但是fiona並不是喜歡多愁善感的人,她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


    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名片,嘴角上揚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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