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父親一起回到佛羅裏達後,fiona就暫時地住在了他的公寓裏。


    這個季節的邁阿密特別炎熱。


    fiona不喜歡二十四小時開著空調。隻要一打開窗戶,一股夾雜著海鹽腥味的熱浪就會迎麵撲來。但是fiona並不討厭這樣,海洋的水味兒讓她覺得神清氣爽,所以就忘記了炎熱。


    透過窗戶能夠從其他兩棟公寓之間眺望到海岸。fiona喜歡這兒的風景。


    明明是工作日,可是這完全不能阻止邁阿密的人們離開室內,前往街邊的露天餐館或者沙質柔軟的海灘。


    很顯然,沒人能抗拒邁阿密燦爛陽光的誘惑,fiona也一樣。抵達邁阿密的當天,她就忍不住去海灘上轉了一圈。


    海灘上隨處可見穿著性感的俊男美女。這是除了藍天碧海和棕櫚樹之外邁阿密最美的風景。當然,這其中也不缺乏成雙結對出現的情侶。


    愛情,愛情,愛情……fiona暗自感歎,這樣的東西,現在對她來說完全是種奢侈品。她的人生幾乎全部是一片空白,而她現在根本不清楚未來該何去何從。


    但是這完全不妨礙她躺在沙灘的長椅上,透過墨鏡欣賞那些隻穿了一條泳褲的健美異性。邁阿密的男人們在秀身材上從來不吝嗇。


    此時如果再喝上一杯加冰的雞尾酒,簡直再美妙不過了!


    但是她並沒完全忘記不久前才發生的那件事。


    fiona父親的書房有台電腦。打開電腦之後,fiona忍不住搜索了洛杉磯的殺人事件,網上上充斥著關於它的新聞,但是並沒有任何關於她自己的報道,似乎沒人知道其實還有一個生還者。


    也許是警察們封鎖了消息,fiona暗自猜測。


    後來,她父親julian告訴她,他們沒能抓住那個凶手。他突然銷聲匿跡了,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也許他害怕了,所以躲起來了。”julian說。


    fiona並不讚同他父親的推論。她隱約覺得那家夥不會輕易停手,可是她說不上來理由。


    另外,她還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讀完了那本記錄得零零散散的日記,終於對她之前的人生有了個模糊的了解。


    這種感覺特別奇妙――明明看的是自己的日記,可是她卻感覺像是在讀一本完全虛構的小說。


    她知道自己其實曾經成功地考入了加州大學的法學院,但是卻在入學第三年因為成績太差而被退學了。從日記中能看出其實fionamars曾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可惜她並沒有珍惜自己的天賦。


    大學期間的日記很少,所以fiona隻能通過那些隻言片語的描述看出,那段時間的fiona開始變得放蕩,開始痛恨一切教條規矩,上課還經常缺席,甚至還曾經嚐試過毒品。退學之後,fiona開始打工為生,但是她很少能在一個地方工作超過半年。她開始變得更墮落了。她經常出沒於酒吧,和陌生的男人打情罵俏,而實際上她看中的隻是他們口袋裏的錢包。


    而上大學之前的fionamars也並不一直都是個乖乖女。


    從她母親出車禍去世之後開始,她的日記風格就開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她變得憤世嫉俗,情緒敏感多疑,對周圍的一切事情漠不關心。而她不想讓她的父親失望,於是她在高中的最後一年重新振作,勉強考上了加州大學的法學院。


    可從她後來的描述來看,她因為某些原因開始對julian感到憤怒和失望。而這一切的導火索似乎就是julian的新女友。


    自打julian和那個女人開始約會,她和她父親的關係開始逐漸地惡化,而這其中的原因非常複雜,並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julian不喜歡她的生活狀態,想讓她回歸正軌,但是她壓根不想聽他的。


    所以julian經常會說,也許這次的事故是個很好的轉機,不論是對於他們早已搖搖欲墜的父女關係而言,還是對於fiona已經殘破不堪的人生來說,都是如此。fiona甚至有點懷疑,其實julian並不那麽希望她恢複記憶。


    *


    但是記憶還是回來了。


    而那些記憶卻和她預想中的完全不同。


    fiona的記憶是從來到邁阿密之後第二天晚上開始恢複的。


    她先是做了個噩夢。在夢中,她正站在一片海灘上,四周一片昏暗。


    她以為自己是在邁阿密的海灘,但是很快周圍的景象變得清晰了起來。隔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她能看到對麵燈火通明的城市。


    她意識到這並不是海,而是一條河。


    隨後,她聽到有人在叫喊。


    “找到了!她在這裏!”


    她循聲看去,一束光芒照在漆黑的河麵上,是手電筒發出的光。拿著手電筒的男人在吃力地拽著水裏的什麽東西。


    “emily,過來這邊!”那個男人回頭衝她招手。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她的潛意識裏卻浮現了一個名字,jeffmartin。


    於是她快步走了過去,走向那個男人。


    “……就和那個狗娘養的說的一樣,”那個男人說道,他的英國口音特別重,“……他確實把她的屍體扔在這兒了。”


    fiona低下了頭。


    她立刻發出無聲的尖叫。


    ――那是一張被水泡得脹大發白的女人臉。


    然後她瞬間從夢境中驚醒。


    *


    那次夢境之後,一些別的記憶也斷斷續續地回來了。


    fiona記起了一個名字。


    ――emilytsui。


    這是她的名字。或者是說,在她成為fionamars之前的名字。


    她也隱約地記起了她曾經住在英國。


    ……是的,那條夢境中的河,正是泰晤士河。她和她的搭檔,jeffmartin都是蘇格蘭場的警員。


    然後她成功地在網上搜索到了這兩個名字,結果發現他們都死了。兩個人都在裏士滿的一場爆炸案中犧牲了。


    fiona不相信轉世,但是她查到的東西卻讓她不由得開始動搖信念。


    究竟是fionamars繼承了emilytsui的記憶,還是emilytsui的靈魂在fiona的身上得以重生?


    ――也許從某種角度而言,這兩者並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fiona能夠確信的一點的是,她現在不再是emilytsui了。就算她有著那個年輕女人的記憶,她現在也隻是fionamars。


    她漸漸地找回更多的記憶碎片。而那些記憶唯一的用途就是讓她明白了自己接下來究竟該幹什麽。


    第二天,當她跟julian提出自己要申請警校的時候,julian驚訝得將胡椒粉噴進了鼻子裏。他涕淚橫流地咳嗽著,眼圈泛紅地隔著餐桌瞪著她。


    “申請警校?為什麽?”他聲音沙啞得嚇人。


    “當然是為了當警察。”fiona微笑著說,然後將餐巾遞給了他。


    “那不是我想問的。”julian皺眉。


    “別擔心,爸爸,我這不是異想天開。”fiona說,“我想了很久了,這是我目前唯一想做的事情。”


    “你變得不一樣了。”晚餐快要結束的時候,julian忽然說道。


    fiona眨了一下眼睛,笑了,“好的還是壞的?”


    julian沒有回答,他隻是露出一個淺笑。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fiona一邊幫忙收拾餐疊一邊說道,“我在想,邀請jill到家裏來吃飯吧。”


    ――jill就是julian的女友。


    julian看上去驚訝極了,略有點結巴地說道:“你確定嗎?我是說,你願意這樣?”


    “是的。”fiona微笑著說,“我好久沒見過她了,不是嗎?希望她不會太討厭我。”


    “她當然不會的。”julian沉默了半晌,看著fiona將最後一個盤子放進水池,“……謝謝你。”


    fiona向他展露笑容。


    他其實是個好父親,就是偶爾有點笨拙。


    “一起看看電影?我剛剛買了新的碟片。”她提議道。


    “好主意。”julian挑起眉笑道。


    *


    在距離他們一千多公裏的亞特蘭大,bau小組陷入了僵局。他們發布了側寫,做了能做的一切,可是不明嫌犯卻在這個關頭突然銷聲匿跡了。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經在亞特蘭大停留了一個星期。如果不明嫌犯真的不再作案了,他們很可能會被迫暫時放棄這個案子。


    “連環殺手很難自行停止殺戮。”小組的成員man蹙眉說道。他的棕色皮膚和五官相貌顯示了他的非裔血統。事實上,他長得很英俊,結實高大,fbi內部有不少女性探員將他當做幻想的對象。


    “沒錯,尤其是這種帶有性虐傾向的殘酷凶手。”組長hotch說道,“他們可能有一段潛伏期,但是他們絕對不會永久停止殺戮。”


    “潛伏期可能會很長。btk殺手(注1)曾一度沉寂了整整九年之後才再次犯案,隨後又再次停止殺戮。時隔十八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主動向媒體暴露了自己。”reid立刻說道,他從腦袋中提取信息的速度總比別人要快上半拍。


    “但是這不符合這一次的側寫,”man說,“這次的不明嫌犯不會停止犯案,他無法控製自己。”


    “也許是他出了什麽意外。”reid猜測。


    “很有可能,但我們不能完全指望這個。”man說。


    hotch將資料推向桌子的中央,“所以我們肯定錯過了什麽。現在我們需要盡快找出他突然中止殺戮的原因。”


    “他放走了fionamars,就是倒數第二個受害者。我們一直都沒能確定為什麽他要放走她。”man說。


    “如果不是dna相符,我會懷疑這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案子。”jennifer歎口氣說道,“所以他突然停止殺戮可能跟fiona有關?”


    “看看我們最後一個受害者。作案手法沒有任何變化,就和從前一樣,他在囚禁她48個小時之後將她殺害。”man說,“從這一點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態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


    “fiona和別的受害者相比,也沒有特別突出的不同之處。”reid補充道。忽然,他微微地睜大眼睛,“也許他並不知道fiona還活著?”


    他猛地打開資料,突然加快了語速,“看看這裏,醫生說fiona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傷,那些傷痕足以令她短暫地窒息。”他抬起頭看著大家,“他可能壓根不是故意放走fiona的。他以為她已經死了。”


    “他不會這麽粗心大意的。”man皺眉說。


    “除非某些事情攪亂了他的計劃,讓他不得不匆匆忙忙地拋屍。”jennifer說,“問題是,如果他發現fiona其實還活著,他會怎麽辦?雖然媒體沒有報道這件事,但是難免不會從醫院走漏風聲――”


    所有人心中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打電話給fiona的父親。”hotch當機立斷地說道。


    reid撥通了julian的手機,但是卻轉接到了語音信箱。


    “打不通。”他焦急地看著其他人。


    “我馬上跟當地的警署聯係。”jennifer猛地站了起來,憂心忡忡地說道。


    注1:btk殺手在1974年至1977年間共殺害7人。2004年3月,他寫信給媒體,公開了自己的殺人信息,警方才終於破解了1986年的那次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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