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沒打算過年回家的。


    當然這次不回家跟大一時那次全然不同。


    那時,還惦記著所謂的偉大的理想,祈望著在外麵感受一下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滋味,以陶冶出獨立的情操,練就鐵石般的心腸。不過現在大學生活兩年過後,理想首先死了,人生陷入隨波逐流、朝不保夕的深淵和迷途,不知道還有什麽值得追求的,更主要的是不相信追求會有什麽結果,於是幹脆不去追求。


    沒有追求的歲月,隻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像“星星點燈”,照亮了家門,卻找不到前程,所以唯有回家。


    雖然我恥於回家。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感覺深足,可惜不願學霸王,也沒有自刎的寶劍,所以最終還是隻好回家。


    本來淡淡的希冀,能在這個不是太寒冷的冬季――這幾年常見這種暖冬――留在學校,做一個浪漫溫柔的夢,結果是不可避免的化為泡影了。


    美麗的法蘭西美人cathy――如今中文名叫柳若眉――雖然一直很熱情,但是她早已定了飛回美國的機票,畢竟大半年來漂流在紅色中國,簡直是一種瘋狂的冒險――對於她的家人來說,因此強烈要求一定要早早回國跟家人一起過聖誕和新年。因此,若眉的法語課幾乎是雪妃這學期所有課程中結束最早的。


    而雪妃也堅決的定下了回大連的車票,雖然她家在冰城哈爾濱,但親人現在卻都在大連,至於在大連做什麽,我問過。得到的答複是“無業遊民”,因此不敢再深究。而她對父母的依依深情,使她對家人隻有純淨的關心和愛戀。“也許我可以跟你一塊去大連?”我小心翼翼的提議,也被間接明了的拒絕:“行呀,大連的房租很貴的,你可要提早準備一下。”


    即將畢業的朵朵這學期僅有幾門課。考試又都靠前,因此是除柳若眉外走的最早的。


    不知道今年寒假,嬋娟去了哪兒。這個往日摯愛的小妹,應該不會回自己的家吧。


    “家就像一個四麵都是牆沒有窗沒有門的牢,隻有一個字來形容:悶。”這是她的原話,所以她總要逃。可是別人的家,有朝一日成為自己的家。是否就沒有這感覺了呢?我不知道。想必不會了吧。作為一個早熟的女孩,原本的家將不屬於她,父母兄弟,沒一個容得下,所以才要逃,早早的急切的給自己尋找未來的歸宿。也許這是所有懂事的女孩子們的共識。


    當然不是這樣。對作為家裏的獨苗的雪妃來說。就完全不同了。不像嬋娟那樣表麵上極其的認真,她調皮放縱,沒個正經。大概是被寵壞了,叛逆或者撒嬌而已,而對父母的依賴和對家的眷戀,也都那麽的真切自然,想讓她離開自己的家去找另一個家,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最有趣的是朵朵的態度,她家裏有個小很多的弟弟,善解人意的父親,家應該沒有太多舒服的感覺。而她也似乎沒長大,對未來總覺得很遠,喜歡隨波逐流,聽天由命,能開心一天,絕不鬱悶半點。至於是否會自己的家,或者去別人的什麽家,對她而言,恐怕也隻有一個指標,那就是快不快樂,有不有趣。既沒有嬋娟的對家的逃,也不會像雪妃那樣對家的戀。朵朵就是一個真正的小女孩心性,雖然她給我的感覺是高高大大的,這多半要歸功於她比我早一屆而且個子比我還高。


    在得知一個宿舍的有小宣子等兩個人決定不留校之後,雖然沒有提前訂票,我也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回家,――我隻在無法想象在這個漫長的暑假怎麽跟他們融洽相處,尤其是平時就跟他們非常合不來。


    恰好這時一個江蘇同學已經訂了票但又決定不回家,雖然他的票隻到達徐州,但是考慮到春運期間買票難的程度,我還是接手了他的車票:反正徐州到阜陽也不過就幾百裏路程,兩個小時的事兒。mianhuatang.info


    令我先是覺得驚訝,繼而深感難堪的,在火車站候車時花了五塊錢提前上車時,因為不小心站在了擋路的樓梯口,被前頭引路推拉行李的小夥子客氣的吩咐:“請讓一下,大姐,別擋路好嗎!”


    自己連忙讓了路,回頭看看身邊周圍並不存在一個女人,看來那小夥子真是在對我說話,這不由得令我吃驚,難道我外表看上去這麽像女人?


    雖然因為長時間沒有胃口,營養不良而沒能吃的大腹便便,但我自問身子看上去還是有些魁梧的,雖然這一身冬裝束在身上顯得的確有些瘦削,但這衣服樣式和顏色怎麽也不會被看做是女士的吧?哦,對了,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半長不短的奇怪發型。


    當然,這都怪任性的雪妃的執著要求。


    還是在江湖上時,作為答應滿足我官人小妾等等奢侈要求的條件之一,雪妃要求我從此留長發。本來最初不過隻是以為她是隨意說說,並不當真,畢竟在此時的大學校園,男生留長發仍然是幾乎是鳳毛麟角難得一見的,而我向來老實忠厚的我怎麽看也不滿足這種叛逆的條件。


    雖然對自己的長發不敢報什麽奢望,但是從小養成的討厭剃頭匠在自己頭上別扭的耕耘一番還要收取費用的習慣,從軍訓被腦袋被削成短刺後就更加根深蒂固不能消除,因此雖然又過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如果直直拉下來的話,麵前的秀發早已長的超過了鼻尖,我還是不願光顧校內那個幾乎一直客滿的理發店。


    隻到考完試雪妃就要裏考學校的前一天:“你不會就這樣回家吧?你這副尊容在學校裏沒事兒,可要到了社會上,小心要被當成流氓無賴給抓起來。省五塊錢事兒小,到時候真被逮起來遣送原籍可就麻煩了。”晚上吃了飯,天已漸黑。走出三食堂時,雪妃提醒我道。


    “怎麽可能?”我不以為然:“我看上去真的那麽衰?”雖然最後一個字特意用了四聲,不過誰都知道此情此景不能用那一個字來形容我。


    “不信?難道你從來不照鏡子?或者是太自戀了吧?”連番的追問後,她自己得出嚴重的結論:“你的頭發真的應該剪剪了。”


    “你不是說要我留長發嗎?”我實在是不願意麵對剃頭的折磨(這跟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的滿清剃頭令無關),也不願麵對剪發後鏡子裏自己醜陋的尊榮。


    “留長發也不是這種留法兒,走。跟我一塊兒去剪個帥氣的發型!”不由分說,毅然打斷我的猶豫不決,雪妃獨自做了主,拉著我向西南村附近走去。


    在西南村靠近校內的邊緣地帶,有一件小發廊,理發師是一個徐娘半老的中年女子。因為是附近唯一的理發店,她這裏的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排隊。


    我們倆到時。裏麵已經有三五個人在等待,橫豎靠牆擺放在小房間四周的沙發和長椅都已經坐滿了,我們倆隻有每人拿了個矮凳坐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室內混雜著理發水和頭發的氣息,以及男人們留下的煙味兒,一疊舊報紙和幾本破雜誌被幾個人心不在焉的翻著。


    “我們去外麵等吧。”受不了這股該死的氣味,我低聲提議。


    “老板娘。我們把凳子搬到外麵去等了。”雪妃對正在一直低著頭辛勞的女人說了聲,在得到了“好,別走遠”的吩咐後。我們一起來到了室外。


    “真不好意思,讓你也一起陪著我等。”我自覺無聊,換位思考了一下雪妃的處境,幾乎有一絲感動,心裏說這應該是今年能陪在她身邊的最後一天了,卻淪落到如此跟浪漫無緣的地步。


    “哪裏話,我自己也要理發的,不是專門陪你等。”不料雪妃卻說。


    “你的頭發也要理嗎?”認真打量了一下她的發型,兩鬢秀發過耳,背後長方及肩,我實在看不出聲稱要從此留長發的她有什麽理發的必要。


    “當然!”她很堅決的回答道,看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


    “本來就不長,有什麽好理的?”我有點不解,同時有些不高興,因為擔心她早已答應要留長發,難道又要變卦,遂問道:“我還以為你從此就留長發了呢。”


    “不是為了剪短才理發的,”雪妃把劉海扯下來放直,遮住了眼睛:“現在這樣礙事兒,明白了吧?”


    “那你多久理一次頭發?”我這才放了心,不過依然不理解。此前,我一直以為女孩子們的長發是不需要常上理發店的,這一直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遺憾和羨慕她們的一個理由。


    “一個月吧。”雪妃如實回答,卻頗令我驚異,因為這比我還頻繁。


    “那下次得等的時間長一點了。”考慮到現在已是臘月中旬,我預言著。


    “為什麽?”她顯然不明所以。


    “馬上就過年了,過完年就是正月裏,正月裏不許剃頭,你不知道嗎?”這話說出來後,馬上就覺得是自己多事,也許這說法隻是我們那裏偏僻農村的粗陋習俗,說不定要鬧笑話。


    “切,哪有那麽多規矩!我偏在正月裏剃頭,怎麽了?”還好聽我如此說,她並無嘲笑之意。


    “你是不是沒有舅舅啊?正月剃頭死舅,你沒聽說過嗎?難道你們黑龍江沒這種習俗?”既已不怕被嘲諷,我便隻好和盤托出。


    “拜托,這種老掉牙的諺語,你還真信啊?”雪妃不禁笑著說,終於話帶譏諷。


    “古人留下這句習語,就肯定有它的道理,還是小心點才好。”我仍不甘心。


    “你真不知道啊?ft!”雪妃笑道:“我看你向來自好誇誇其談,還以為你真的博覽群書,無所不知呢。”


    這到真的提起了我的興趣,難道這其中真的有什麽典故不成:“這個倒真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為什麽要說正月裏不許剃頭,否則死舅呢?”


    “其實根本就跟死舅舅沒有一毛錢關係。”雪妃侃侃而談起來,宛如我經常在她和若眉之前表現的那樣:“這還要從三百年前清軍入關,強迫漢人剃發開始。因為不剃頭就殺頭的變態高壓政策。老百姓為了活命不敢不順從。但是漢人畢竟心裏不舒服,想要自己的子孫後代銘記住剃發易服是漢人的一個奇恥大辱。舊時的漢族人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隨便剃發是大逆不道的不孝行為。因為害怕隨著時間的推移,漢人的後代們都習慣了剃發和胡服,忘了祖宗的根本,於是就發明了“正月裏不許剃頭。死舅”的風俗,諧音“正月不剃頭,思舊”,是為了在每個新年過後的第一個月裏,提醒漢人的子孫們記住不要忘記舊時自己民族的習俗。”


    雪妃一番話,令我大有恍然大悟之感。之前隻曉得有這麽一句諺語,卻不知其背後還有如此深刻的內涵。雪妃的宏論不僅令我沉思。就連剛剛理發完畢就要離去的一男一女生也特意在旁邊留下來聽她說完才在蜜語中離去,而與此同時,理發店裏其餘的幾個人也都在側耳傾聽者這番民俗奇談。


    “可惜祖宗們的希望還是落了空”,雪妃話音剛落,我便接著道:“他們擔心的倒成了事實,現在人們隻記得這句諺語。卻一點也不懂得思舊了,還以為真得要死舅舅呢。可笑。沒想到我之前還真是在數典忘祖呢。”


    “又妄自菲薄。”雪妃卻說:“你這個人啊,就是這樣。一會兒自負,一會兒自卑,從來不會客觀的評價自己。”


    “是嗎?你老說我是妄自菲薄。可我總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應了那句老話:百無一用是書生。”回想起自己情緒低落時給自己的評價,我無法不自甘“菲薄”,何況此時我的心境,因為即將到來的離別和不可揣測的未來而一直沉沉如墜著。


    “你是不自信的,cathy也是這麽評價你的。她說你的性格很典型,你不相信自己有能力,而不是真的沒有能力。你不相信努力會得到回報,所以幹脆不去努力。她說回頭再好好的研究你的情況。”雪妃的話句句扣入我心,我真的很奇怪她們怎麽能把我看得這麽透,難道我是一個透明人不成?


    “什麽?研究?你們把我當什麽了?怪物嗎?”我故作氣憤,實際上卻因為聽到她們背後對自己的評價而暗自竊喜。


    “嘿嘿,我用詞有誤。你別介意,不是怪物,我們是都覺得你是一個有趣的人。cathy是覺得你是一個挺典型的人,值得探索一下。”盡管小心的挑選這說辭,我仍然覺得她在用詞不當。不過對她說的內容卻分外感興趣,我還擔心以後跟她們再沒什麽緣分了。


    “這麽說你們明年還打算好好地研究一下我的構造咯?不知是隻是心理上的呢,還是包括身體上的?”我便借著她的錯詞接梯下樓,低聲笑語道。


    “去,想什麽呢。”雪妃是聰明的,立即明白了我的話中別意,立時佯怒道,卻是笑靨如花,滿麵粉羞。


    如此甚久,又走了兩個人,新來了三個,不過因為先來後到的規矩,隨後一個就輪到我們了。


    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月亮遲遲不出來,路燈昏黃,愈加顯得寒風襲人,我們倆早已從外麵移到沙發上坐著。


    十幾分鍾後,剩下的這個女生剪好了頭發,看著她原本長長的披肩秀發最長處依然是那麽的長及腰際,隻是被剪得薄了些以及額前耳際被修剪的整齊了一些,我仍然看不出她這五塊錢花的必要性。


    “你們倆誰先來?”老板娘理發師對我們發問。


    “我先來吧。我比較快一些。”雪妃搶先一步,去洗完了頭。


    “剪成什麽樣子?”按部就班的問。


    “發型不要變,還留老樣子就好了,削薄一些,不礙事兒就行!”雪妃說得很幹脆。


    “劉海要嗎?長度變嗎?”


    “劉海齊眉就行,長度不變。”


    不到20分鍾,雪妃理發完畢,雖然在我看來她的頭發跟沒理過並沒有什麽差別,隻能在心底默默感歎:“這五塊錢掙得真簡單。難怪發達經濟體第三產業都要占據經濟構成的絕大部分呢。”


    輪到我剪發時,老板娘的問話全被雪妃自作主張的替我回答了:“他的發型要跟我的剪成一樣。嗬嗬,不好意思。要你費心了。”


    “沒事兒!”老板娘倒樂了:“剪成你那樣的再怎麽也沒有剪成男式的費事兒。”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滿臉發紅,又不好說什麽,心裏說:“難不成雪妃想要她給我剪個女式的發型嗎?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決定留長發,還分什麽男式女式。算了,隨她們整去吧。不管了。”


    我的理發大業足足用了雪妃的二倍時間才完成。畢竟原本一團亂草一樣且不合規則的發式,不是那麽容易就循規蹈矩的。


    令我暗暗稱奇的是,這次的理發過程不再像曆史上任何一次剃頭那樣令人難以忍受,看著自己耳邊腦後的頭發被一點點的“削”去,原本會覺得自己麵目漸感崢嶸可憎,而現在卻隻覺得在適宜的劉海和耳際的頭發映襯下顯出幾分少有的清秀雅致。等到頭發被吹幹梳好後,我竟隻顧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發起呆來:“這個人是我嗎?我怎麽可能變這麽漂亮?不對。漂亮隻應用來形容女子才對,應該是我怎麽可能變得這麽好看?”


    說起來真奇怪,同樣一個人,隻是因為發型的改變,給人的感覺竟如此的不同。


    “發什麽呆呢?該走了?”雪妃扯了扯我的胳膊,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更加的滿臉熱漲,臨走時不忘掃了一眼鏡子裏自己側麵的模樣,現在自己的發型竟然真的跟雪妃的一模一樣了。不禁覺得有種特別一樣的感覺。一閃而逝。


    “我這可怎麽出去見人啊。”嘴裏不說,心裏卻歎道。


    從此以後,我再不敢長久麵對別人的目光了,不管對方是不是青春美麗的少女有可能會是表演著一見鍾情,而我都隻會擔心這些盯著我看的目光隻是因為我特殊的發型。


    “他們這麽盯著我看,是不是心裏一直在想:這個人到底是男是女?”常這麽猜測許多無故投來的目光。


    但是第一次被人誤稱做大姐,在火車站還是第一次。


    還好當時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沒人有空理會我的尷尬,倒是我自己為此心情澎湃了許久。


    登上火車,擺放好行李坐下,對著夜色裏朦朧的列車玻璃窗,我又一次目瞪口呆。許是十分朦朧的緣故,窗子反應的頭像,雖然明明知道是自己,可卻又無法說服自己:“這明明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子嘛!”


    那種奇異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但很快這感覺又消失無蹤,因為眼見逐漸車廂內聚滿了人,身邊和對麵人們怪異的目光,使我無心麵對,再加上時間已不算早,為了此後一天的奔波養精蓄銳,我伏在桌上裝睡。


    但若想真的睡著,那可就隻能是自欺欺人了。


    雖然此時理想是早幻滅了,可總覺得自己是個大人物的心理暗示所殘留下來的一點副作用卻沿襲了下來:那就是覺得自己可能時時都處在危險之中。


    尤其是每每出行在路上,這種感覺都分外的強烈。幾乎每次的離家、或者離校都是一次走在地獄邊緣的旅行,每次都可能從此再也回不來。


    因此在路上時的那種漂泊的感覺,謹慎、小心、無奈、困頓,簡直是一種折磨。無怪乎古時有這麽一句話:“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


    尤其是一想到即便能順利回到家裏,也要麵對家人的不解和責難。畢竟對於一直成績不讓家人操心的我,居然在大學裏出現了掛科,而且是事關重大的四級掛科,關係到是否能從大學正常畢業以及這幾年大學是否白上的原因,以老爸那向來嚴厲且悲觀的性格,還不把此事看成一件簡直“天塌了”的大事?


    而對於一直隻掛念著兒媳婦的老母親來說,去歲過年時還能帶一個好女孩回家,而這次竟然孑然一身孤零零的,也是無法交代之事。倘若她問起嬋娟之事(那是肯定會問的),又該如何回答呢?令人頭疼。


    想著這諸多憂慮,耳邊是紛擾吵鬧的車廂,呼吸著車廂內特有的難聞氣息,不免早弄得心情壞到了穀底,而在淩晨三點時分的那次小睡醒來,如此這般的許多念頭重回意識的刹那間,不禁覺得有股不堪重負的挫敗感,一無所有和孑然一身的悲哀,最終折磨的人透不過起來,這是一種痛徹心扉的崩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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