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悶熱得很,雨勢忽然增大了,一陣急雨劈裏啪啦的傾盆而下,上官淩天和軒轅戰坐在一起,相顧無言。上官淩天的目光看得很遠,他看到,破廟的屋簷下,黑漆漆的夜色裏,婆娑的樹影,還有斑駁的城牆,全部都被這一場傾盆大雨洗得趕緊徹底。


    “不弄點東西吃吃嗎?”軒轅昊提議,他們已經連續趕路趕了這許多天,馬都跑死了四匹了,好不容易緊趕慢趕,終於到了尚銳國境內,軒轅昊覺得疲憊得很。


    上官淩天撥弄著一根稻草:“現在下著這麽大的雨,也不方便去哪裏弄吃的,我們兩個既然是微服,就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尤其是現在已經到了尚銳國境內,格外要小心。”


    軒轅昊點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說法,二人想了想,從一直背著的褡褳裏掏出兩個幹硬的饅頭,慢慢的吃著。


    氣氛如此的沉默,上官淩天緩緩地開了口:“軒轅昊,你覺得,李凱有沒有可能同意我們的結盟請求?”


    他低低的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這次出來,之所以沒有帶上段曉雅,是因為他們都清楚,這不可能是一個多麽順利的過程。


    李凱為人出其不意,誰都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是什麽,他們此行的前途其實很未知。


    “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方才對得起我阿蒙國的百姓。”軒轅昊低頭啃著幹硬的饅頭,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他們心裏都清楚事情是怎麽樣一個狀況。


    “你說的沒錯,既然是這樣,等雨停了我們便早些上路吧!”


    軒轅戰吃饅頭的動作慢了下來:“上官淩天,就算是有什麽事情,你也是有家室有牽掛的人,萬萬不可魯莽。”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上官淩天愣住了,良久才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明白,軒轅昊指的是段曉雅和她腹中的孩子,沒錯,他現在已經是孩子的爹了,如果他行動失敗死在外麵,那麽段曉雅是不會獨活的,那他們的孩子,便成了孤兒。


    不行,不能夠發生這樣的事情,上官淩天在心中默默發誓,不管李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都一定要將他拿下,不能夠讓神殿再繼續害人了,他要讓他的孩子生活在一個沒有神殿殺戮的太平盛世!


    讓一個男人成熟的最大催熟劑,就是妻子和孩子,有了家室的男人就不會再有閑心在外麵胡來,因為他們的心中有了責任。


    而像軒轅戰這樣把人家的老婆孩子當責任的男人,恐怕少之又少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心中湧現出一絲一絲的酸楚,這到底算個什麽事情呢?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他也能夠遇到一個像段曉雅這般的女子,他們也會懷上一個愛情的結晶,當他外出時,家裏也有人一直在等著,等著,那麽他披荊斬棘,也一定會凱旋而歸,絕對不會讓家裏的親人等急。


    可惜啊可惜,他什麽都沒有,所有的熱鬧與喧囂好像都距離他很遠很遠,他就是一個真正的皇帝,一個孤家寡人。


    一個皇帝,注定不能擁有自己的愛情,他們的妻子叫做皇後,沒有感情,這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名分,他們的兒子是皇子,是一個傳宗接代,繼承大統的工具,也不是愛情的結晶,這是千古以來的定律,軒轅昊也隻是其中之一。


    欲帶王冠,必承其重。


    可是,如果真的是所有的皇帝都這樣,也就算了,偏偏出了一個跟大家不一樣的上官淩天,同樣是皇帝,為什麽他能夠享受所有的溫情呢?為什麽他可以擁有這些別人在夢裏都不敢想象的東西?


    可惜,也隻能是問問了。


    “雨停了,走吧!”


    軒轅昊說完站了起來,上官淩天拍了拍雙手,也站了起來。兩人各自拿起各自的褡褳準備走,卻聽到破廟裏麵好像傳來一陣一陣的哭聲。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沒有說話,抬起腳準備繼續走。他們都聽到了那哭聲,但是,作為帝王,他們不是那種有著一顆少女心成天救這酒那的人,他們明白當下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麽,便不打算接手管這個閑事。


    可是走出了沒兩步遠,那孩子的哭聲更加撕心裂肺了,上官淩天用眼神示意了軒轅戰一眼,得到的是一個認同的回答。


    “這孩子哭得這麽可憐,不如咱們進去看看吧!”軒轅戰用比正常語氣聲音大一點點的聲音說了一句,並用眼神示意上官淩天。


    “好啊,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咱們可不能見死不救。”上官淩天完全理解軒轅昊的意思,二人一步一步,小心的往裏走。


    這荒郊野嶺的,又如何會有嬰兒的啼哭?這座破廟已經廢棄許久了,如果是有人想要拋棄嬰兒,不如直接將嬰兒扔到山林裏,時不時還會有砍柴放牛的農人經過,那麽,嬰兒還有可能得救,這座破廟地處偏遠,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有人經過,他們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在這裏躲雨的。


    有哪個狠心的父母會專門跑這麽遠把孩子丟在這個破廟裏活活餓死?這樣的做法太殘忍,完全不是孩子親生父母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嘿!”當他們重新走進破廟的門之後,兩隻帶著紅纓的飛鏢忽然射出來,讓人猝不及防,幸好上官淩天和軒轅昊眼疾手快,才得以將那飛鏢接住。


    上官淩天一眼就看出那飛鏢之上還寫著一張小字條,將字條拆出來一看:“這個嬰兒,就勞煩二位幫我們養著了。”


    上官淩天沉默不語,軒轅戰走過去,看了看,地上果然有一個小小的嬰兒繈褓,撥開那繈褓,裏麵露出了一張含苞帶笑的嬰兒臉。


    “這是神殿所為。”上官淩天思慮良久,開口說道:“隻是不知道他們這次,為什麽要我們帶著這個嬰兒,如果是要養這個孩子,依神殿的實力,完全找得到更好的條件,為什麽會找我們倆個糙老爺們。”


    軒轅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神殿做事,一向讓人摸不著頭腦,剛剛準備進來一探究竟的時候,他是準備出現二十來個黑衣人,然後大家大戰一場,到了最後,二人支撐不住了,然後他就考慮到上官淩天有妻子兒子,讓他快走,自己一個人頂著……


    怎麽到了現在,完全不按照想象出牌,竟然來了個孩子!實在是匪夷所思得很啊!


    “軒轅昊,你說,現在怎麽辦?”


    那孩子在繈褓裏看著他們兩個大老爺們笑,很開心的樣子,看在上官淩天的眼裏就像是在嘲笑他們一般,原本還在想辦法的上官淩天突然心情鬱悶,相當煩躁,可是又沒有什麽辦法,隻好一個人在一邊生悶氣。


    軒轅昊托著下巴思索了半天,也是愁眉不展,“你問我,我問誰去?”


    說完,便將那孩子抱了起來,開始逗弄,這小嬰兒長得倒是非常可愛,眉清目秀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個男孩,竟然是個男生女相的,那嬰兒躺在軒轅昊的懷中,便開心的笑了起來,加上軒轅戰一逗弄,更是哈哈大笑,惹得從來沒有抱過小孩的軒轅戰有些不知所措,後來反應過來,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們,要不就帶著他上路吧!”上官淩天想了很久,艱難的開口,不就是一個小嬰兒嗎?這麽小一點,他們兩個大男人,力氣那麽大,還能抱不動這個小孩兒?


    “那就帶上他吧!”軒轅昊本來心中正有此意,二人一合計,就帶上這小嬰兒離開了破廟。


    上官淩天心中思慮萬千,他本來是不想帶著這小嬰兒一起走的,因為他們不是單純的趕路,是要去尚銳國的國君李凱那裏尋求幫助的,帶著個小嬰兒一定不方便,可是,再轉念一想,如果他們不帶著這個小家夥,他一個人在這深山破廟之中,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不是凍死餓死,就是被野獸叼走,吃進肚子裏。


    這麽小的一條生命,他想想自己小時候,再想想段曉雅肚子裏的孩子,實在是不忍心下手,如果說他小時候,皇後娘娘看著在雨中泥濘的地上暈倒的時候,沒有伸出援手,沒有那麽疼惜的將他攬入懷抱,沒有懲罰偷懶的乳娘,也沒有認他做兒子,將他帶回朝陽宮養育,就不會有現在的上官淩天。


    記得那場雨下了很久很久,宮裏的人都在傳說是龍王爺發威了,所以想要水淹京城,宮裏所有的主子們都躲在自己的宮裏,不敢出來。


    一來,閻王爺的傳說,誰都不敢出來冒這個險,萬一惹怒了龍王爺,小命都說不定會交代了。


    再說了,下著那麽大的雨,雨傘根本就遮不住半點,瓢潑似的大雨讓人完全無法抵擋半分,宮裏的那些娘娘們,又哪裏會想要出去衝花那一臉的精致妝容?


    隻有皇後娘娘擔心皇上的風濕,剛去探望了皇上歸來,才在路上看到了倒在泥濘之中的上官淩天。


    如果那一天,高貴的皇後娘娘如果有半點的輕蔑,走過了那個小小的身軀,就沒有今天的上官淩天了。


    還有他和段曉雅的孩子,現在他的母親還懷著他,如果他這個父親,在這一次的行動中失敗了,那麽他的孩子,是不是也會有這樣好的運氣?


    今天這個好事,他明明知道不應該做,這一定是神殿對他們出手了,可是他無法忍受這個孩子被丟在這裏,他溫柔的對待這個孩子,是為了感謝當初皇後娘娘溫柔的對待了她,也希望以後如果自己有不測,會有人這樣溫柔的對待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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