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砰!”


    屋門被中年人猛地關緊了,他麵色發白地坐在了地上,口中低聲呢喃著:“來了,那東西來了。都別出聲,別出聲……”


    不用他說,其他的幾人,臉色比他的還難看,一個個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嘴,一言不發,似乎連喘氣都忘記了一般。


    “轟!”


    “轟!”


    “轟!!!”


    外麵的聲音還在繼續著,剛才雖然隻是瞥了一眼,卻能夠看得出來,那東西已經接近門前了,此刻的聲音,卻好似由遠及近,一直在靠近著一般,最終,在門前的位置,聲音消失了,好像有人走到門口,停下來猶豫著是要將屋門敲響,還是一腳踹開。


    屋中的那幾人,一個個,緊張的頭發都快要豎起來了,劉暢、劉二、胖子、小狐狸卻是一頭霧水,臉上帶著疑惑之色。


    從他們所站立的位置,剛好看不清楚開門之時外麵的清醒,似乎,一個個都在想著外麵到底是什麽聲音,或者是什麽人過來了。


    “喂!什麽情況?”胖子問道。


    “別他媽說話!”中年那人黑洞洞的槍口便對準了胖子。


    胖子瞪大了眼睛,顯然沒弄清楚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劉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挪了一下步子,用肩膀輕輕地碰了一下胖子,沒有吱聲,隻是對著他微微點頭。


    胖子閉上了嘴,臉色卻不怎麽好看,顯然,對於有人總是用槍口對著他,讓他十分的不滿。


    屋中的氣氛,變得很是緊張,所有人都緊繃著神經,不敢動彈,小狐狸一雙眼睛挨著從屋中的人臉上瞅過,見她看過之後,正要開口,我忙對她搖了搖頭,她先是一愣,隨後,臉上帶著不滿之色,嘟起了嘴,不過,最終要出口的話,還是忍了回去。


    看到小狐狸聽話的模樣,我鬆了口氣,我還真擔心她的性子又起來,什麽都不管不顧,我倒是不擔心那個中年人會殺掉她,不過,這裏顯然比我們想象中要詭異的多,現在最好是能夠從中年人他們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比較好,這樣,我們會省事許多。


    更何況,在這種地方,人多點,總比怪物多要好,即便這些人似乎對我們不怎麽友善。又靜靜地站了許久,屋子裏沒有人動彈,終於小狐狸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張口說道:“你們都裝啞巴,這樣好玩嗎?”


    中年人的麵色猛地一沉,唇上的胡子,都似乎炸開了一般,一根根地直立著,狠狠地瞪了小狐狸一眼,我邁步來到了他的身旁,壓低了聲音,道:“這位大哥,外麵到底是什麽東西?好像已經走了吧?”


    “別說話,這東西不可能走的。”他對我似乎多了幾分耐心,或許是我之前表現出的一手“醫術”吧,在危險的地方,懂醫術的人,顯然是比較有用的,至於劉暢和小狐狸,放到外麵,對於這些人,胡須有吸引力,但在這種食不果腹,生活在提心吊膽的環境下的他們來說,女色顯然沒有那麽重要。


    所謂溫飽思淫欲,吃不飽的時候,哪裏有精力去想那些。


    中年人看著我,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道:“不可能,沒有離開的聲音。”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會讓你們那麽害怕?”我問。


    中年人似乎不想怎麽想回答這個問題,眉頭緊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要不要說,亦或者,他感覺我的話還是有些多,在他的心中,還的對外麵那東西十分的警惕,不敢吱聲,正當他欲說還休的時候,這時,屋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梆梆梆……”


    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原本略微鬆懈了一些的中年人,陡然又緊張了起來,猛地站直了身子,盯著屋門,手中的槍口,也對準了過去。


    其餘的人,也全部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看著他們的樣子,就連胖子這個神經粗大的人,也感覺出了不對勁,眨著一雙眼睛,也緊緊地盯著屋門。


    “梆梆梆……”


    又是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沒有人說話,死一般的寂靜,呼吸聲,也清晰地聽在了耳中。


    “你!”中年人用下巴指了一下胖子,道,“去開門!”


    “我?”胖子疑惑地看了看左右。


    “快去!”中年人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陰狠。


    “這樣怎麽去?”胖子晃了晃自己被綁著的手。


    中年人,又用下巴指了指胖子身後站著的一個人,那人過來,幫胖子把繩子解開。胖子轉頭看了看我,我對著他微微點頭,同時,將手探入了包裹之中,摸向了蟲盒,準備著隨時出手。


    胖子緩緩地行到門前,將手抓在了門把手上,隨著胖子的動作,屋中的人,除了劉暢和小狐狸,其他人都緊張了起來,就連劉二也跟著露出了警惕之色,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猜出了一些什麽門道。


    “吱……”


    伴著一聲門軸轉動的聲響,屋門被打開了,中年人緊緊地盯著外麵,隨時都準備著開槍,槍口已經高高舉起,卻突然愣住了。


    我也有些詫異,站在門前的,是個一渾身濕漉漉,身材瘦小的男人,看模樣,約莫三十五六歲,一頭的紅發,起先我還以為是故意染成這種顏色的,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並非是染發劑的效果,頭上居然全部都是鮮血,血水還順著發絲往下低著,一滴鮮血落在嘴唇邊,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張了張口,說了一句:“程哥!”


    “小七!”中年人將手中的槍口放低了一些,往前走了幾步,問道,“你這是怎麽了?瘋子呢?”


    “瘋子、他……”被喚作小七的男人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他、他死了……走著路,腦袋就突然沒了,血,好多的血……”


    “噗!”


    小七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頭突然好像被兩隻碩大的巨錘,對著猛砸了一下一般,整個腦袋扁平爆裂,沒了頭的脖子,開始往外冒著血,噴濺出幾尺高,灑落一地,他的身體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頭已經沒了,竟然朝著屋中邁步走了進來,走了兩步,完全地進入到屋子裏,正才“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這突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呆住了,也包括我在內,中年人原本想要說的話,也被憋了回去,臉上還有被噴濺上來的血,就好像,他被人在腦袋上砸了一錘子一般。


    胖子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也跟著“沾了不少的光”,劉暢的臉瞬間就白了。屋子裏的其他人,均是一臉的震驚之色,其中還帶著恐慌。


    劉二的麵色更加的凝重,唯有小狐狸眨著一雙眼睛,瞅了瞅倒在地上的人,臉上帶著疑惑的神色,抬頭朝著我望了過來:“他是怎麽死的?”


    小狐狸的話,就如同丟入平靜湖麵的一塊石頭,瞬間打破了屋中的寂靜,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嚇破膽的淒厲吼聲。伴著嘶吼聲,一個人當先從屋中跑了出去,也不管腳踏在同伴屍體上,出了門後,隻聽到一陣回音,人便遠去了。


    有了這個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地跟著跑了出去。中年人喊了幾句,沒有結果,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猛地跑到床邊,把床上的人往肩膀上一抗,便跟著跑了出去。


    屋中,一時間,隻剩下了我們五個人。胖子跑帶桌子旁,把劉二的萬仞抓起來,將劉二的繩子割斷,隨後將萬仞丟給了我。


    幾人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檢查了一下,發現除了胖子的手槍,大部分食物、飲水,和一隻手電筒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少。


    “現在怎麽辦?剛才那是什麽東西?”胖子問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具體是什麽東西,我也不太清楚。追上他們看看,他們應該知道些什麽。”


    “那些家夥是瘋的,萬一想不開,給咱身上鑽個眼怎麽辦?”胖子蹙起了眉頭。


    一直沒有說話的劉二這時插言,道:“這東西看不見,邪門的厲害,我看羅亮的建議是對的,與其用我們自己人去試探,還不如,問問他們,看樣子,這些人進來的時候人不少,估計要比我們知道的多的多。跟著他們,危險未必會比現在大。”


    我又轉頭望向了劉暢,劉暢此刻的麵色都不怎麽好看,看著這種血腥的場景,看來,她還是不怎麽適應,不過,我知道,她應該是沒事的,以前在古人鎮的時候,那些場麵雖然不如這種直接發生在眼前的來的慘烈,但血腥程度,卻是絲毫不減,在那裏她都沒什麽事,眼下估計也問題不大。


    劉暢與我的眼神接觸了一下,說道:“你們決定吧,我沒有什麽意見。”


    我正要說話,小狐狸卻突然說道:“你怎麽不問我呢?我難道就不該說點什麽嗎?”


    我雖然知道她是跟著胡鬧,卻還是滿足了她,對著她問了句:“那你有什麽意見?”


    “我也沒有意見,你們決定就好。”說罷,她得意的笑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理他,既然決定好了,也不用做什麽耽擱,我當先走出了門去。胖子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也跟著走了出來。


    五人都出了門外,我朝著之前地麵上的腳印看了過去,隻見那腳印比我在第一次開門時看到的要小了很多,而且,已經變得十分的淺,這不禁讓我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錯了。


    “有什麽問題?”劉二問。


    我想了一下,覺得該將事情和他們說清楚,雖然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劉二這小子在這方麵的知道的要比我多很多,或許,他明白一些什麽,也說不準。


    但是,當我說完之後,劉二卻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太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我心裏多少有些失望,又仔細地瞅了瞅,再無什麽發現之後,便抬頭朝著前方看去。


    在門的一側,是我們來時的路,那邊已經被堵死了,那些人肯定不會朝著那邊跑,而且,之前我們也注意到,他們離去的方向,隻是,前方是否有岔道,卻不知曉了。


    順路走過去,前方有一具死屍,一樣沒有頭,我也讓我無法辨認是不是之前屋中的人,亦或者,可能是小七口中的瘋子。


    劉二蹲下來檢查的了一下屍體說道:“這個人,應該死了不久,具體多長時間,不好判斷。”


    “那你不是白說。”胖子說道。


    “也不能說是白說,至少證明,危險居然我們並不遠,好了,走吧!”我說罷,又朝前方行去。


    每隔一段路,都會有一個房間,不過,我們並沒有去開那些房間,因為,每當我的去開那房間的時候,耳畔之前那個夢囈聲便會出現,提醒我不要去打開。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哪裏來的聲音,不過,心裏卻下意識地對她產生了信任,因為,之前便是這個聲音,讓我們避免了被大石頭砸死的命運。


    幾次,小狐狸都想試著打開,被我攔住了,對於我的做法,胖子一般都沒有什麽意見,劉暢也不多說什麽。


    隻有劉二露出疑惑的神色問道:“羅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和他們說這夢囈聲為好,現在纏繞在我們身上的事已經夠多了,如果讓他們覺得我的身體出了問題,必然會節外生枝,便搖了搖頭,道:“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有些怪異,還是暫時不要去碰這些東西的好。”


    劉二臉上的疑惑之色,並沒有盡去,不過,他卻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微微點頭,算是表示理解。


    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前方的空間慢慢地大了起來,不過,依舊是通道的模樣,隻是,寬度和高度都要比之前大了許多。


    我們一直都沒有看到那個中年人,和他們帶著的人,小狐狸這時說道:“那些人,肯定是又躲到哪個房間裏麵了,我們這樣找,哪裏找的到。”


    小狐狸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不過,我並不想回去嚐試一下,不過,她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什麽,我思索了一會兒,對劉二說道:“之前那個人問我們是不是來找金子的,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


    劉二輕輕點頭,道:“是有這麽一個說法。你想到了什麽?”


    “我在想,這裏真的有金子嗎?如果有的話,他們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如果沒有,又是誰告訴他們這裏有金子的?現在看來,這些人似乎並沒有得手,看他們的模樣,應該也挺專業的,不像是一些閑散的人隨意跑來做發財夢的……”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劉二猛地一抬眼皮,道:“你的意思是,他們來這裏,很可能是一個陰謀,被人騙進來的?”


    我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隻可惜,之前的時間太短,而且,讓那個聲音給攪合的,我們也沒有問出什麽來,不然的話,應該就能做出初步的判斷了。”


    劉二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是陳魎在這裏的話,他們被騙進來的可能性很大,畢竟,陳魎煉屍,做自己的身體,是需要活人的。但是,之前那個叫小七的,又死的太邪門兒了,陳魎有這樣的本事嗎?如果他有的話,那我們上次早已經死在他手裏才對,怎麽可能還被胖子打傷?”


    “你的意思是,這裏並不是我們之前推斷的那樣,是陳魎的老巢?”劉二的話,讓我不禁捏了一把汗,如果這裏不是陳魎的老巢,那麽我們跑進來做什麽?就為了給那個男人找兒子?我們現在顯然沒有這樣泛濫的愛心,也沒有那麽多時間來做這種善事,畢竟,自己的屁股還沒有擦幹淨,哪裏有工夫管別人腚上的屎。如若當真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好似一個笑話了。


    我的眉頭緊蹙了起來。


    劉二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輕歎了一聲,道:“既然進來了,就別想那麽多了,弄清楚眼下的狀況,才是必要的,畢竟,陳魎是什麽情況,我們誰都不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你說是不是?”


    “呼!”我輕吐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一些,對著劉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


    說著話,胖子突然拍了我一把,道:“你看那邊。”


    我順著胖子所指的地方,朝著前麵望去,隻見,前方有一個沒有門的屋子,屋子的門口,蹲坐著一個人,手電筒照過去,正好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槍,距離有些遠,手電筒的亮度不足,使得我並不能看清楚他的臉。


    不過,這個人,應該就是我們之前遇到的中年人了。


    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來到近前之後,隻見中間人腿上紮著一把匕首,臉上帶著痛苦之色,看到我們之後,仰起頭,臉上帶著幾分慘淡的笑容,道:“是你們?”


    “咋滴啦哥們兒?”胖子湊到近前問道。


    中年人輕聲咳嗽了一下,猛地把匕首拔了出來,口中發出一聲悶哼:“沒事,開了口子而已。”


    我瞅著他這模樣,搖了搖頭,蹲了下來,用生機蟲給他止了一下血,隨後,用衣襟當繃帶,替他把傷口綁好,問道:“兄弟反水了?”


    中年人,咬牙站了起來,但是,因為疼痛,額頭上又冒出了一些汗珠,最後,頹然地坐了下來,輕聲歎了口氣,說道:“這裏,就他媽的不是人該來的,兄弟沒有反水,隻是被鬼迷了。”說罷,他摸出了一支煙,點燃了,然後把煙丟到了我的手裏說道,“這是你的!”


    我也不客氣,接了過來,給胖子和劉二分別遞了一支煙過去,四個男人抽著煙,蹲坐在地上,儼如鄉村午後樹蔭下的閑散老頭一般,如果吹上一通牛的話,就更合適了,隻不過,眼下的環境顯然沒有這樣的氛圍。


    中年人將一支煙抽完了之後,猛地抬起頭,望向了我們,道:“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他這突然問出的一句話,讓我們均是一愣,不過,若說別人不相信,那正常,陰魂這種東西,雖然和鬼還是有區別的,但是,真正的陰魂,早見過不少,對於他的這個問題,不難回答,不過,我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回答之後,又會有什麽後果,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相信。”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突然嗬嗬一笑,道:“你不相信。”


    聽到他這句話,我不由得想笑,有些人,就是這麽自以為是,覺得自己的認知才是對的,甚至,對別人的怎麽想的,也覺得自己了解,憑借著自己的臆測來行事。


    如果這是我的朋友的話,我可能會臭罵一頓,不過,麵對眼前的中年人,我卻覺得沒什麽好說的,既然他覺得我不相信,便隨他吧,我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中年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色,道:“你們會相信的。”說著,詭異地笑了一下,道,“在這裏,你們肯定會相信的,老子以前也不信,現在誰和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鬼,老子絕對唾他一臉口水。”


    說著上下打量了我幾眼,似乎,我便是那個讓他想唾一臉口水的人。


    對於他這種表情,胖子有些看不慣了,輕哼了一聲,道:“哥們兒,你現在是落到了我們的手上了,還裝大爺呢?”


    中年人提著手電筒在胖子的臉上照了一下,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色,胖子抬起拳頭就要揍人,我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腕,看著中年人,道:“我這兄弟衝動了些。你別在意,我們也是想要出去,我覺得,我們應該沒有什麽衝突才對,我想,你們現在應該也是要出去吧?大家合作,總比多一個仇人要好,你說呢?”


    中年人重新打量了我一番,似乎在重新認識我一般,隔了一會兒,這才輕聲說道:“你不單單是個醫生吧?”


    我笑了笑:“有時候,也幹護士的活兒……”


    “噗哧……”小狐狸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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