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胖子憤怒的聲音,回蕩在屋中,劉二的麵色大變,急忙喊道:“胖子,你閉嘴。”


    “你他娘的才閉嘴。”胖子的槍口緊緊地對著蔣一水,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劉暢和喬四妹也從屋中走了出來,一臉驚訝地朝著這邊望來。我見到胖子這般模樣,心知胖子可能是害怕了,一直以來,那鬼蝶的事,都讓我們心頭有些芥蒂,隻是,這麽久以來,大家都沒有什麽事,也就逐漸地將這件事淡忘了,現在,突然被人提起,我想胖子的心裏也是有點信了的。如果是朋友的話,胖子自然會去請教,但是,這個人卻敵友不明,甚至是靠向敵人那邊的,胖子自然沒有什麽好的態度。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了。


    胖子如此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作為他的兄弟,我卻不能坐視不理,我急忙抓著胖子的手腕,硬是將他的手給壓了下來。


    其實,我現在的身體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壓得過胖子,胖子顯然是沒有用力,我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借坡下驢,還是給了我一個麵子。總之,看到胖子沒那麽衝動了,我的心中鬆了一口氣。


    我將胖子推到了屋子裏,在他的耳畔輕聲說道:“不要衝動,這件事,我來解決。”


    “亮子,你小心點。”胖子點了點頭。


    蔣一水這時,卻沒有看我們這邊,而是扭頭望向了喬四妹,對著喬四妹微微額首,嚴重露出了恭敬之色。


    看到蔣一水如此,我對他這個人的評價,在心中提高了幾分,因為,不管這個人如何,他隻要是一個懂得感恩,尊重長輩的人,必然是不會壞到哪裏去。


    若說,第一次蔣一水因為喬四妹而離開,算是給了喬四妹一個麵子,那麽,這一次,他便是真正的尊重了。


    喬四妹也看了看蔣一水,對著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微笑,隨後,又望向了我,緩聲說道:“亮子,一水沒有什麽惡意,你們好好談一談。”


    “嗯!”我點了點頭。卻見喬四妹的身後,小狐狸正探出了腦袋,朝著我們這邊望著,當她看到蔣一水的時候,便急忙縮回了頭去。


    我瞅著蔣一水,輕聲說了一句:“請坐吧。”


    蔣一水點了點頭,隨後,又看了劉二一眼,輕笑一聲:“我們的賬,晚點再算。”


    劉二的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


    劉暢也看出了不對,望了望劉二又瞅了瞅蔣一水,正要說話,喬四妹卻抓住了她的手:“丫頭,跟奶奶回屋去,男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劉暢臉上泛起疑惑之色,還想說些什麽,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隻是朝著我投來了目光,眼神之中,帶著詢問之色,我對著他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隨後,劉暢跟著喬四妹回到了屋中,小狐狸朝著這邊望了過來,對著我吐了吐舌頭。我聳了聳肩膀,她嘻嘻一笑,似乎,之前的恐懼感完全消失了,臉上有的,隻是嬉笑之色,看起來很是頑皮。


    看著她們走進了屋中,劉二笑了笑,道:“這裏,也沒有我什麽事,要麽,我也出去走走?”


    劉二的話音剛落,蔣一水猛地抬起了眼睛,身上,一道談談的綠色霧氣飄了起來,劉二急忙幹咳了幾聲:“咳咳,這個,算了,反正出去也沒有什麽事,這樣吧,你們談你們的,我就在這裏坐一會兒。”


    胖子鄙夷的瞅了劉二一眼:“我說雷大師,你還是裝死算了。”


    劉二的聲音一滯,隨後,憤怒地瞪了胖子一眼,輕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去,不在理會胖子,也幹脆不看我們,一個人麵對著牆壁,低著頭,不知在做些什麽。


    胖子的情緒顯然也不怎麽好,冷著一張臉,也不再說話,也不靠近沙發這邊,直接在衛生間的門口就地坐了下來,還順便朝後麵靠去,也不知是誰,沒有將衛生間的門關緊,胖子這麽一靠,直接掉了進去,他爬起來,便罵了一句,不過,話剛出口,又覺得不對,這屋子裏,我們沒有回來之前,也隻有喬四妹、劉暢和小狐狸三個女人,胖子對女人一直都是比較客氣的,因此,鬱悶地搖了搖頭,又挪了一下位置,靠在了牆上,閉上了眼睛。


    他和劉二,一是裝傻,一個充愣。都好像沒事人似的,而蔣一水,還坐在沙發上等著我,我看了兩人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邁步來到了蔣一水的身旁,坐下了下來,伸手朝著褲兜摸去,卻發現,兜裏早已經沒了煙,便對劉二喊了一句。


    劉二丟了一包煙過來,我抽了一支出來,遞到了蔣一水的麵前,問道:“抽煙麽?”


    蔣一水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管他,自己點燃了,深吸一口,緩聲問道:“這一次,你來找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好像,你一直都沒有把我當做敵人。”


    蔣一水微微點頭:“《術經》與《隱卷》,本屬同門,我雖然一身所學,頗雜,不過,最終讓我有所倚仗的,還是當年師傅傳我的《隱卷》,所以,我對師傅一直很是感激,自己不會與他的同宗為敵。”


    蔣一水這次的話,倒是說的很是幹脆。與他這邊靜坐下來說話,也感覺,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之前那種神秘感,似乎已經淡去。


    “這麽說,你一直以來是幫我了?”我又吸了一口煙,緩聲說道。


    “幫你,倒是算不上,你隻要知道,我並不是你的敵人,就好了。”蔣一水將自己頭上帶著的鴨舌帽摘了下來,一頭齊耳的頭發順勢落下。


    一直以來,他都戴著鴨舌帽,而且,帽子的帽簷很是靠下,遮擋了大半張臉,因此,我一直都覺得有些看不清楚他,現在他這般“坦誠相見”倒是讓我覺得與他親近了幾分,其實,有的時候,人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帽子,便能阻隔彼此之間的距離,脫去帽子,看起來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不過,蔣一水的這個動作,在我看來,卻不那麽簡單。


    少了帽子的遮擋,他的臉完全的露了出來,這是張清秀的臉,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模樣,和劉二的年紀差不多,不過,算一算他當年拜師的時間,便可以確定,他的年紀絕對不可能和劉二一樣。因為,喬東升失蹤了已經二十年了,蔣一水拜師,必然是在喬東升失蹤之前,而那個時候,聽喬四妹的描述,蔣一水至少也是接近二十歲的模樣,那麽,他現在至少,也應該是接近四十歲,甚至四十歲以上。


    蔣一水輕輕地攏了一下頭發,將被帽子壓得有些變形的頭發理順了,這個角度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偶像氣質。


    蔣一水似乎看出來了我心中的疑問,笑了笑,道:“怎麽?我應該長得是那種凶神惡煞的模樣,才符合你感覺中的形象嗎?”


    現在見他如此說,我的心裏也輕鬆了幾分,從未想到,他居然也會開玩笑,隨即笑了笑道:“差不多吧。不過,你們這些古之賢士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選美,那個和尚便不說了,你也這樣,估計,以前的趙逸和陳魎的相貌也都不錯吧?”


    原本,我這隻是一句玩笑話,卻沒想到,蔣一水居然認真地點了點頭:“沒想到,你連這個都推斷了出來。的確,賢公子討厭長得的醜的人。雖然,也沒有說,見著長得醜的人要如何,不過,古之賢士裏的人,長得卻基本上,還不錯。趙逸是一位前輩,我也沒有接觸過,隻是聽說過這個人。至於陳魎,聽說以前也長得不錯的,不過,現在他練了邪術,便不再提了。對了,弑泥應該邀請過你加入古之賢士吧?”


    “邀請?”我愣了一下,對於“弑泥”這個名字,也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蔣一水說的應該是和尚了,因為,也隻有他在對我提過這事。


    “難道他沒有提過?”蔣一水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之色,隨即輕輕搖了搖頭,“罷了,沒有提過可能時候還不到,對了,弑泥,你們應該見過的,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和尚。”


    果然如此,我微微點頭,道:“你提這些的意思什麽?”


    “我隻是想告訴你,賢公子邀請你加入,便說明,其實,你長得也是不錯的。”蔣一水笑道。


    我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是嗎?”蔣一水十分認真地看了我一眼,“我還以為還不錯。”


    “沒想到,你的話居然這麽多。”


    “那是以為,你以前,並不認識我。”


    “不認識嗎?”


    “那樣算認識嗎?”蔣一水微微一笑,“最多算是見過,或者說,是知道對方吧。認識一個人,其實,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我想了想,對蔣一水的這個說法,深表認同地點了點頭,的確,有的時候,一個人,想要認識一個人,並非那般容易,即便是戀愛中的兩個人,想要完全地認識對方,也未必那般容易。對此,我也隻能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說法了,隨後,我看了一眼坐在衛生間門口處的胖子,說道:“你之前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蔣一水也朝著胖子看了一眼,道:“這個,我想,你們都應該明白的。又何必來問我。”


    “如果我明白的話,還需要問出這句話嗎?”


    “你隻是裝作不明白罷了。”蔣一水說著,輕輕地搖了搖頭,“讓我再說一遍,也沒有什麽,在那個胖子的身體裏,應該有一種非人、非魂、非妖、非煞的東西,這東西具體是什麽,我不太清楚,不過,倒是與蟲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這東西,卻不受控製,而且,危險性很大,我不明白,為什麽這東西,一直在他的身體裏,沒有變化,也沒有讓他感覺到不適,不過,遲早有一天,他會因此而亡的。按理說,他應該早已經死了才對,居然能活到現在,這一點,我著實也不太明白其中原因。”


    “那你可有什麽解救的辦法?”我急忙追問,一直以來,我們雖然有鬼蝶的存在,不過,卻並不肯定,一來,胖子身體中進入鬼蝶幼蟲之後,有一段時間,他和我是不在一起的,而之後,我昏迷了良久,對他的情況,更是不太了解。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懂得的人,我便如同看到了曙光一般,迫切地想要從他的口中得知關於這些東西的情況。


    但是,蔣一水卻讓我失望了,隻見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道:“這個,恕我沒法告訴你,因為,我了解的也不多,如果知道那東西是什麽,還好一點,但是,現在根本就看不出來,如果不是之前蟲給我帶回了一些信息,我甚至都擦覺不到它的存在。”


    “蟲帶回來的信息?”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因為,我也是用蟲的,卻從來都沒有達到蔣一水這種境界,聽他所言,蟲好似已經成為了他的一部分一般,居然能夠用蟲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這一點,他讓人驚訝了。蟲在我的手中,隻是一種工具,雖然,我知道它應該是有靈性的,因為,它會自動護主。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像蔣一水這般用蟲。


    蔣一水看著我的麵色,又笑了一下,似乎猜出了我心中所想,輕聲說道:“你還差一些,不過,你有蟲紋傳承,以後的成就,絕對在我之上,這個,無需著急,即便我現在和你說了,你也未必懂得,有些東西,你懂了,便是懂了,你如果不懂,即便我說了,你也不懂。不知道,我這樣說,你可懂得?”


    蔣一水的話,讓我一頭霧水,這家夥到底在耍什麽花招,若是不願意告訴我,便直說就好,我也不可能纏著他硬問,這般說出來,卻有一種被敷衍的感覺,讓我心中十分的不痛快。


    蔣一水又看著我笑了笑:“你一定覺得我刻意不告訴你,不過,隨你怎麽想吧,等你真的明白了,你也就懂得了,也明白,其實,我現在看似和你在說廢話,卻並非真的廢話。”


    “是不是廢話,我不知道。不過,胖子的事,你真的不知道?”我問。


    蔣一水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的確不太清楚,不過,賢公子可能知道。你倒是可以去見一見。”


    “賢公子?”我蹙起了眉頭,“古之賢士的頭領?”


    蔣一水點了點頭:“可以這麽說吧。不過,你對古之賢士,還是了解的太少了,其實,我們這些人,平日裏,也是各自做各自的事,賢公子也是不幹涉這些的。隻有在……”


    “在什麽?”聽蔣一水說到這裏,突然沉吟了起來,沒有接著再往下說,我心中不由得有些著急,急忙追問了一句。


    蔣一水上下打量了我兩眼,卻說出了一句,讓我哭笑不得的話,隻聽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的煙灰該磕一磕了。”


    我微微一愣,不由得呆了一下,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煙灰正好掉落了下來,落在了鞋上。


    卻聽蔣一水,繼續說道:“其實,有的時候,抓在自己手中的東西,卻容易被忽略。”


    “什麽意思?”


    蔣一水搖了搖頭:“關於古之賢士的事,我不能和你說太多,當然,如果你打算加入的話,那邊另當別論了。古之賢士,並不強逼著人加入,不過,賢公子看好的人,這次邀請不成的話,可能還會有人來邀請你。我不知道弑泥為什麽沒有對你說,你自己還是好好想一想吧。如果,沒有決定下來,最好還是不好對古之賢士知道的太多,不然的話,到時候,是會有麻煩的。”


    我輕吐了一口氣,將腳上的煙灰踢到了一旁,仔細地看著蔣一水道:“關於你說的那個弑泥,你知道多少?”


    “弑泥?你對他這麽有興趣?”蔣一水疑惑地問道。


    我不由得捏緊了拳頭:“不是我對他有興趣,而是,我不得不對他有興趣。”


    “發生了什麽事?”我的話,似乎也勾起了蔣一水的興趣,他一臉詫異地盯著我的拳頭,隨即,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和蔣一水把事情講出來,頓了一會兒,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如果蔣一水有惡意的話,趁著現在我的身體虛弱,他完全是可以動手的,也無需坐在這裏和我說這麽多。


    沉默了一會兒,我輕聲說道:“事情是這樣的,當日,我們……”我開始緩慢地將自己從古人鎮到後來爛尾樓發生的一切,一直到眼下見著他的事,大概地說了一遍,其中,與和尚接觸的事,作為重點細說了出來。


    蔣一水聽罷之後,眉頭逐漸地蹙了起來,隔了一會兒,將頭發又攏了一下,拿起了一旁的鴨舌帽,緩緩地戴了上去,語氣凝重地說道:“這件事,有點麻煩。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不過,弑泥這個人,雖然算不得什麽善男信女,卻也絕對不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他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何況,賢公子早就交代過,不是奇門中人,一般不讓招惹,即便是奇門中的家人也是不行的。”


    “這話,你覺得我會信嗎?”聽到蔣一水還在維護著古之賢士,我的心裏不由得生出幾分不快之感。


    蔣一水似乎並不介意我信還是不信,將帽簷往下扣了一點,道:“這件事,我會幫你查一下。對了,這次來,我是想要告訴你,你殺的那個人,他的師傅來了,你小心一點,造夢者雖然不是很難對付,不過,卻勝在出其不意,很可能在你最虛弱的時候,攻擊你。這一點,你不可不防。”


    “造夢者?”我輕哼了一聲,“我們已經接觸過了,算他跑的快。”


    “哦?”蔣一水猛地抬起了頭,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似乎對我的話,有些不相信。我這才想起,剛才和他講述的時候,並沒有提到之前與造夢者交手的事,便大概地又說了一下。蔣一水聽罷,這才露出了恍然之色,笑了笑,道:“那個老家夥封閉的太久了,也太過輕敵了,既然這樣,我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蟲術對造夢者是有克製的,隻要你小心一點,他是不可能傷得了你的。不過,他以前幫我一次,本來,這次他要求讓我帶著他的徒弟長長見識,其實,也隻是想要觀察蟲術的運用。這個人情,也算是還了,但是,畢竟,我和他還是有一點交情的,你這件事,我隻能做到兩部相幫,希望你能理解。”


    我點了點頭,蔣一水,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其實,對他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敵意了。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麽。


    “我差不多,也該離開了,還有什麽要問的,你可以問,我能回答你的,會盡量地回答你。”蔣一水麵色平靜地說道。


    我瞅了他一眼,又扭頭看了看劉二,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和劉二之間到底有什麽過節?”


    蔣一水仰起頭朝著劉二看了一眼,突然微微一笑,道:“你和他的交情不錯嗎?他居然沒有說,不過,他不說的話,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不過,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這次,我一定要帶他走的。”


    劉二猛地轉頭了頭來,盯著蔣一水,道:“姓蔣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劉二的話音落下,蔣一水卻笑了起來:“欺人太甚?這話該是你說的嗎?如果不是看在……”說到這裏,蔣一水突然一頓,隨後,麵色平靜了下來,“算了,對於的廢話我也不想多說,走吧。放心,我不會要了你的性命……”


    劉二咬著牙,盯著蔣一水,手中,卻已經緊攥著一把黃符,似乎,隨時都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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