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兩旁的路燈,隨著車身的移動,被甩到了身後,車開的很快,直奔省城方向。劉二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斷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之前發生的事給他造成了負擔。


    我此刻無心顧及和理會他。


    赫桐被放在車後座上麵,靜靜地躺著,雙手的雙手搭在駕駛位的靠背上,眼睛盯著後視鏡,似乎在觀察著我。


    我轉過頭,朝著他看了一眼,他對我咧嘴一笑。


    這時,劉二突然喊道:“羅亮,你他媽看路……”


    聽到劉二的話,我忙回過頭,隻見,對麵的一輛小轎車正從內道超車,已經壓了線,直奔我們而來。


    我急打方向盤,車在高速行駛下,最忌諱這種突然轉向,車身瞬間側了過來,原地轉了兩個圈,待我將刹車踩死的時候,車已經衝出了道外,撞在了道旁的土丘上。


    後座上一陣碰撞之聲,赫桐滾落到了車座下方,胖子似乎被撞的腦袋有些發疼,正揉著額頭甩著腦袋。劉二沒有係安全帶,鼻子不知道磕在了哪裏,鼻血瞬間湧了出來。


    這時,對麵那車,顯然也是被驚著了,停在了道旁,車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身穿警察製服走了下來,怒吼道:“你有病吧?”


    胖子怒了,推開車門,跳了下去:“你他媽的有藥?”


    那男人聽到胖子的話,顯然怒了,捏著拳頭便徑直朝著我們走了過來,劉二抹了一把鼻血,也跳下了車,也不說話,從懷中摸出一張黃符,徑直丟了出去,黃符速度極快,筆直地飛到了那人的胸前,劉二口中低聲念叨著,隨即,輕喝一聲:“起!”


    伴著他的話音,一聲輕微的雷鳴聲響起,那人渾身陡然一顫,胸前的衣服好似被燒焦了,臉也有些發黑,頭發倒豎而起,似乎將帽子都頂了起來。


    他臉上露出吃驚和駭然之色,盯著我們,好像看到了怪物,愣了有半分鍾左右,這才大叫一聲,拔腿就跑,口中發出的聲音,十分的怪異,顯然是被嚇破了膽。


    他這邊橫穿著公路跑過去,夜間雖然車少,卻依舊驚著了一些過路的車輛,又是一陣喝罵聲響起,那人跳上了車,徑直而去,車開的飛快。


    我愣愣地坐在駕駛位上,看著這一幕,到現在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羅亮,你發什麽瘋?”劉二擦著依舊不斷從鼻孔裏湧出來的鼻血,憤怒地叫囂著。


    胖子也是一臉的後怕,不過,他沒有責備什麽,而是伸手在我的肩頭輕輕一拍,低聲問道:“亮子,怎麽了?想什麽呢?”


    我回過頭,看了他們一眼,輕吐了一口氣,伸手朝著身上摸煙,還沒摸到,胖子便遞過來一支,順便幫我點燃了。


    我深吸了幾口,這才望向劉二問道:“蔣一水用的蟲術,你看到了吧?”


    “蟲術?”劉二愣了一下,隨即睜大了雙眼,“你是說,他和陳魎相鬥的時候,所用的術法,就是蟲術?”


    我點了點頭。


    劉二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驚詫莫名的神情,眨了眨眼睛,鼻血都忘記擦了,一開口,便混到了嘴裏,他忙扭頭朝著窗外唾了一口,又抬起袖子擦了擦,說道:“那是蟲術,不是說,術師的蟲術是最厲害的嗎?他怎麽和你的不一樣?好像比你厲害多了。”


    劉二的問題,也正是我煩惱的地方,以前,我一直以為,蟲術隻是用蟲陣來激發各種功效,然後灑出就是了。現在看來,我所會的,隻是冰山一角,別說是以蟲術聞名的術師了,便是《隱卷》傳人,都比我要強出不少。


    那爺爺呢?老爺子的蟲術到達了什麽境界?他好像在我麵前,也隻用過生機蟲,我自從踏入這個行當,所遇的人,但凡是認識老爺子的,評價都不低,可見老爺子的本事絕對不單單是我所見這般。


    那他為什麽沒有和我說清楚呢?難道是有什麽顧忌?我不禁又想起了趙逸所說的話,我的蟲紋傳承並不完全,還有許多的成長空間,難道,是因為這個?


    腦子有些亂,實在是想不明白,我隻知道,我已經被蔣一水給震住了。而且,心裏還生出了一種挫敗感,人最怕的,便是自己的得意之處被人比下去,如果是短處比不上人,並沒有什麽可怕的,畢竟,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東西,可是,自己最擅長的東西,都比不了人,這才是最要命的。


    我的挫敗感便是由此而生。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是怎樣的,但是,想來也不好看,劉二捏著鼻子揉了一會兒,止住了鼻血,又扭頭出去狠狠地唾了幾口唾沫,道:“羅亮你裝這副死樣子給誰看?蔣一水出道多少年了,你他娘的才多久,你和他比這個做什麽?你是正牌的術師,還怕以後比不過他?”


    “閉上你的臭嘴!”胖子白了劉二一眼,也點了一支煙,道,“亮子,這混球雖然是狗嘴,不過,有的時候,也能吐一兩顆象牙的。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現在的確不用因為這個影響到你的心情。這就好比讀書是一個道理,你才剛上學,那個蔣一水都大學畢業了,你和他比那個什麽積分,顯然不是……”


    “話費積分……”


    “對!話費積分……”胖子說了半句,似乎感覺不對,瞅了瞅劉二,麵色陡然一怒,“你他媽說什麽?”


    “白癡!”劉二搖頭。


    “好了,那叫微積分!”我搖頭一笑,這兩個活寶雖然有的時候不靠譜,但是現在這樣,很明顯是想讓我盡快從這種負麵的情緒中走出來,他們的情,我心中是明白的,伸手在兩人的肩頭一拍,我深吸了一口氣,“行了,我沒事的。你們別擔心……”


    “誰擔心你了,小心你的煙灰……”劉二在我的手上打了一把。


    我收回了手。


    胖子道:“我們現在怎麽辦?你說,那兩個怪物會不會追過來?”


    “這誰知道呢。”劉二搖了搖頭,“蔣一水雖然厲害,不過,我也不覺得他能殺得了陳魎,畢竟,陳魎早已經成名多年,古之賢士一直在找他的麻煩,也沒把他怎麽樣,光憑一個蔣一水,怕是不行。即便現在陳魎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實力更是和巔峰之時差距頗大,但蔣一水最多,也隻能和他打個平手吧,勝負如何,現在還不好說。他們找來,是肯定的,不過,就是不知道是陳魎還是蔣一水。如果是陳魎的話,我們就麻煩了。”


    劉二在我們之中,算是對內情了解最多的人了,他這樣說,必然是有一定根據的,我也沒有反駁,胖子追問道:“對了,你這些天到底去了哪裏,不是被抓了嗎?怎麽看起來,比沒被抓之前還精神?”


    “蔣一水沒有為難我,甚至還幫我解了咒。”劉二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疑惑,似乎對蔣一水的這種做法,他也有些難以理解。


    我低下了頭,沉吟片刻,言道:“我想,蔣一水抓你,其實,並不是為了抓你。”


    “什麽意思?”胖子問道。


    “蔣一水的目的,應該一直都是陳魎,他之所以抓你,應該是知道你對陳魎很重要。故意抓了你,引陳魎過來。”我看著劉二說道。


    劉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我感覺也是這樣,對了,從樓裏帶出的那個東西,還在嗎?”


    劉二提到那個東西,我這才想起,身上還帶著一個這玩意,便從包裏拿出了玻璃瓶,在玻璃瓶裏,裝著一隻眼球,正是當初在趙逸的帽子發現的,這段時間各種事纏身讓我早已經將它忘記,若不是劉二此刻提起,也不知它要在包裏沉寂多久。


    我現在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問一問趙逸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我正想打開瓶蓋,劉二卻急忙摁住了我的手:“別動。放回去!”


    “這東西到底是什麽?”胖子看著劉二,一臉的不解之色。


    “我也不太清楚。”劉二搖頭苦笑,“不過,我有種預感,這東西肯定有用,但是現在拿出來,可能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劉二的話,向來不清不楚,尤其是對一些他不願意說的事根本就勉強不來。他不想說,怎麽問,都不可能得到答案的,我也摸準了他這個脾氣,懶得再追問,將玻璃瓶放回到了包裏,說道:“算了,這邊的事,我們回去再說。”


    胖子和劉二都沒有什麽異議,我將車倒了出來,車身撞出一些劃痕,好在並無什麽大礙,我現在也沒有心情去管這些,繼續朝著省城方向而去。臨行前注意了一下周圍,好在這段路上,沒有什麽攝像頭,倒也無需擔心劉二之前的舉動會引來麻煩。


    那個中年人就是對別人說起這些,估計一般人,也不會相信他吧。


    我這樣想著,又給了一腳油,車的速度,陡然又加快了幾分,胖子已經將赫桐從新放好,劉二的臉上始終不見輕鬆,一臉心事的模樣,我瞅了他一眼,沒有吱聲,安靜地開起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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