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妃,太醫的吩咐老奴都記著呢,一丁點兒也不敢忘記!王妃,您肚子裏的小世子要緊!您照顧好小世子,對夫人來說啊比什麽都強!”黎媽媽也忙笑道。


    “正是如此!黎媽媽這話可算是說到我心坎上了!”簫夫人又道。


    姚存慧隻得笑著作罷,告辭而去。


    五日之後,沈佺終於回來了!太後傳旨立即回王府休養,且不必進宮複旨、交卸差事。


    鎮西王府中,劉太醫等早已等候著。


    沈佺果然傷得極重,身上、頭上、腿上都纏著紗布,臉上也有刮傷留下的淤痕,靠兩名親隨扶著才能勉強下轎。


    當他從轎子中被人攙下來時,蒼白無血的氣色和纏裹著的觸目驚心的雪白紗布令眾人無不揪心。


    沈老太君見了當即便捂著嘴湧出了淚水,不等沈佺上前請安顫聲連連命人將他好生扶回轎中,速速回熙和堂命太醫診治,生怕熙和堂人手不夠,命齊嬤嬤和小喜跟過去幫忙。又握著姚存慧的手安慰了幾句,看著她們去了。


    簫夫人生怕沈佺見了她那樣更增煩惱並沒有親自前來,隻命黎媽媽代她來看。


    黎媽媽見了這樣,才知曉先前簫夫人和姚存慧所言果然有幾分道理,一時心疼得了不得,沈老太君瞅見,擔心她回去誇張回話,少不得將她叮囑了幾句。


    熙和堂中忙做一團,直到掌燈時分才算是清淨消停了下來。


    姚存慧悶悶用了晚飯,指揮著眾人為沈佺換藥——她原本要親自動手,容媽的臉色就不太好看,想要勸她當著沈佺的麵又恐惹沈佺不快也不敢說。倒是沈佺開了口,笑著道她有了身孕怎好勞神?堅持不許,姚存慧也隻得罷了。


    不一會,沈老太君那邊差人送了燉的人參烏雞湯過來,姚存慧忙叫人接了,看著沈佺用了些,便屏退眾人,夫妻兩個才算是得以清清靜靜的說話。


    自見麵之後周圍走馬燈似的都是人來人往,姚存慧滿腔的心思無法訴說、滿腹的情緒無法發泄,早已憋得翻過來滾過去的難受,此刻握著沈佺微涼無力的手,還未開言,眼眶已先濕潤了。


    “傻慧兒,別哭!”沈佺脈脈凝著她,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又憐又愛輕歎著,“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還說!”姚存慧一股怨氣直衝腦門,恨恨道:“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做事前為何不想想我和娘,不想想我們!還有,還有我腹中的孩兒,你——”她扭過臉去,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沈佺喃喃說道,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慧兒,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沈佺心中內疚起來,不用想他也知道,他出事的消息傳回來對她們來說將是怎樣的打擊和殘酷的傷害!滿腔要安慰撫慰的話到了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麽都無以表達心中的愧疚,隻能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反複的說著“對不起。”


    好一會姚存慧才轉過了情緒,垂著頭不語。


    沈佺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隻是握著她的手卻更緊了,黑湛湛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她舍不得挪動一下。


    姚存慧輕抬眼皮,瞥見他癡癡的望著自己,見自己望過去忙討好的笑笑,她倒叫他給逗得“撲哧”一笑,嗔道:“這麽著回來,你可算老實呆著了!”


    “我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沈佺趕忙表態,露出更討好的笑容。


    “我知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怪你。隻是心裏難受,這些日子——”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提心吊膽和發生的事情,姚存慧一下子又堵住了,不知該不該同他說。


    “我知道,我知道!”沈佺連連自責,又苦笑道:“娘的身體,是不是又不好了?如果她好,今日肯定會親自接我的。”


    姚存慧默然,片刻方道:“娘是心病!你如今平安回來了,她自然會一天一天的好起來!你放心!倒是小蝶,”姚存慧望望他,將他失蹤之後自己和雲小蝶如何進香出事、雲小蝶至今昏迷不醒的事情說了一遍。


    沈佺聽得變色,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著姚存慧,滿臉的心疼和後怕。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咱們的孩子也沒事!”姚存慧見了倒好笑,又歎道:“可是小蝶,唉!”


    “是我疏忽了,都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他們這麽大膽!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沈佺喃喃低語,手上不由用力捏握著。


    “哎喲,疼!”姚存慧忽然蹙眉低呼了起來,沈佺這才發覺自己一直捏著她的手,可不是用力過猛把她弄疼了!


    “對不起!對不起!”沈佺連忙放鬆,輕輕揉著她的手背。


    “你——”姚存慧這才發覺自己說著說著不知什麽時候被他攬抱著靠在他身上,整個人都被他圈抱在懷中。


    他不是受了重傷懨懨無力嗎?姚存慧不由得挑了挑眉,懷疑的瞪著他,臉色也變了。


    沈佺苦笑輕歎:“罷了!我本來也沒想要瞞著你!”


    “你、你受傷——是裝的?”姚存慧磨牙。


    “不是裝,是造假……”沈佺小聲分辨,有些心虛。


    “你!”姚存慧大怒,將他推了一把起身要走。


    “慧兒你聽我說!”沈佺顧不得疼痛忙握住她的手,“慧兒,你聽我解釋!”


    “解釋?”姚存慧冷冷道:“你想沒想過我和娘的處境?你想沒想過消息傳來我們會怎麽樣?你就那麽確定我們能挺得過去、熬得過去嗎?你自己去看看娘的模樣,若你再晚回來幾日,隻怕這輩子你都見不到她了!還有我,如果不是小蝶,咱們的孩子恐怕就沒了!可小蝶卻因此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還有你的親妹妹沈佳琳,你可知她遭遇了什麽樣的暗算?差一點,便是身敗名裂!還有這府內府外上上下下,每一處都可能叫人設計鑽空子。我一邊為你傷心一邊顧著孩子還要一邊處心積慮處處防備謀劃,你那麽確定我能應付得來嗎?你、你太自私了!”


    沈佺不知該說什麽,隻是緊緊的、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死也不肯放。她說的這些他何嚐不知、何嚐沒想過?他隻有比她自己更緊張她、關心她的份!他想到這些的時候隻有更緊張擔憂。還有小蝶,聽她這麽說,他心中也愧疚極了!他沒有想到小蝶會為他們如此付出!


    “慧兒,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我的慧兒不是那麽容易被打倒的!我知道,即便人人都認為我已經無可生還,你一定相信我還活著對不對?即使我真的死了,你也會將府中照顧得很好,會把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慧兒,我為何要這麽做,你應該猜得到的!對不起,慧兒,對不起!”沈佺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連連親吻,心疼得要命。


    “那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我才沒那麽好!”姚存慧扭頭恨恨道:“我告訴你,你要是出了事我就帶著孩子改嫁!誰幫你照顧府上、收拾爛攤子了,你想都別想!”


    “慧兒!”沈佺苦笑,情不自禁的抖了抖。他知道她不會,可是聽她這麽說出來,他心裏仍然感到一陣驚悚和頭皮發麻。


    姚存慧欲掙脫開自己的手,沈佺緊緊握著哪裏肯放?見她不管不顧的用力不由皺眉悶哼起來,喘著道:“慧兒,我身上的傷是真的,你,你坐下來聽我說好不好?你這樣,我,我很疼的!”


    姚存慧見他額上隱隱冒出了汗水,臉色也蒼白了幾分,呼吸微亂,果然不全是裝的,不由挑了挑眉。


    沈佺苦笑道:“若是假裝,怎麽瞞得過太後派去的親衛和太醫。”


    姚存慧心頭一凜,糾結片刻隻得坐下,臉上卻依舊冷冰冰愛答不理。他便是有天大的理由,她也不能這麽輕易的原諒了他!不然,倒養出他的壞毛病來了。


    沈佺低聲道:“我在那邊前後遭遇了四撥暗殺。嗬嗬,那邊情況複雜,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也難怪他們會按捺不住。所以,我和東邊的暗中商議之後,便決定將計就計,看看我死後他們會跳出來做些什麽!也好教太後瞧瞧他們的真麵目。”


    事情涉及到朝堂鬥爭,姚存慧心中一沉,隻能歎一聲無奈。沈佺早已沒有退路,如果將來呂家的人奪了天下,整個鎮西王府隻有陪葬的份!沈佺鋌而走險,也是不得已為之!他何嚐沒有他的難處?


    思及此姚存慧的神色緩了兩分,輕輕道:“就算如此,可你怎麽能拿自己冒險呢?水火無情,又是重災區!那麽大的水,你也不想想,這要是萬一——”姚存慧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佺挨了這一瞪眼卻覺得通體舒泰,心花都開了!他忍不住湊過去在她宜喜宜嗔的俏臉上連吻了幾下,說道:“堤壩上不慎落水的不是我。”


    “啊!”姚存慧這回是真吃了一驚,顫聲問道:“那落水之人後來,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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