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兒不孝,給外祖母和大舅舅、大舅母惹麻煩了!”姚存慧起身,跪在雲老太君跟前,眼眶頓時濕潤起來。


    雲老太君這話既然說了出來,便肯定會這麽做,雲家和呂家,勢必有一場驚心動魄的明爭暗鬥。雲家這麽多年來保持的中立,因為她的事,立刻就會被打破!


    “這不是你的錯,你又何須自責!”雲老太君彎腰憐愛的扶她起來,將她攬在懷中輕輕拍拂,柔聲安慰著,隨後又忍不住咬牙罵起沈佺來:“那姓沈的還說當過大將軍呢,我呸,做事還不牢不靠、顧前不顧後的!他若有這個心,一回京就遣了媒人上門提親,豈不是皆大歡喜?哪裏會鬧到這步田地!”


    姚存慧聽畢更加難過,沈佺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等忙過這一陣子,就派人上門提親,可偏偏打橫裏殺出一個呂櫻來,還這麽難纏。偏偏她又誤會了那些流言,偏在那種狀況下又看見了那一幕,偏她又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說到底,這事的罪魁禍首是她!他的衝動,也都是因為她。


    姚存慧懊悔不堪,羞愧得恨不得死去,伏在雲老太君的懷裏,淚水簌簌而下,身子顫抖不已。


    雲老太君見狀也不由傷心起來,攬著她默默流淚,祖孫倆哭做一團。


    雲大夫人見了,連忙上前勉強陪笑開解。姚存慧見自己惹得外祖母也哭了,慌忙收淚,與雲大夫人一同,勸了好一會兒,才將雲老太君勸解了過來。


    “慧兒,下去歇著吧,啊,這件事你莫要憂愁,一切有我們呢!”雲大夫人柔聲道。


    姚存慧知道雲老太君和雲大夫人想必還有許多事情要商量,便點點頭,起身去了。


    回到開雲軒,等不及收拾東西,姚存慧匆匆給閔氏留了一封信,便帶著紅蓼悄悄出了雲府。


    姚府是她的家,姚家米行是她的心血,姚詩讚是她最在乎的親人,無論如何,她總得回姚家去看看才能放心。


    她不敢同外祖母和大舅母提,她知道即便她說破唇舌她們也不會答應讓她出府,沒準還回下令將她軟禁在雲府中。她隻能不辭而別。


    一路上,姚存慧思索著如何對付呂櫻的法子,如今太後還沒下旨,這件事情的結果還未明了,呂櫻即便再蠻橫,也不敢此刻就要了她的命,頂多欲羞辱、毆打她一頓出氣。她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姚存慧和紅蓼兩個在姚府附近的一條巷子裏下的馬車,悄悄的走近,遠遠便聽到姚府大門前傳來一陣嘈雜。偏生今日姚老爺帶著姚詩讚出城巡察米莊倉庫去了,馬氏又在別院無人敢驚動,毛氏不在,四姨娘不夠格出來說話。此刻,從米行匆匆趕回來的姚二老爺正與大管家帶著家丁夥計們與對方對持、爭執著,周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場麵十分混亂。


    “二小姐!”紅蓼驚懼的望向姚存慧,本能的感到這事跟姚存慧有關。


    “別怕!”姚存慧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微微一笑,悄聲在她耳畔道:“快去順天府衙報案,就說這兒有人聚眾鬧事。若衙門裏的人問你是誰,你別說是姚府的人,就說路過看見!”


    “是。”紅蓼點點頭,“那二小姐你要小心啊!”


    姚存慧笑著點了點頭,看著紅蓼轉身飛跑去了。


    姚存慧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朝那邊走去。


    爭執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的傳入耳中。


    “姚存慧呢?叫那小賤人給我滾出來!”呂櫻的聲音又尖又細,透著猙獰的憤怒,不住口的破口大罵著,口口聲聲讓姚存慧滾出來。


    姚存慧心道,翁主娘娘脾氣大,好麵子,存心要當眾折辱她,是以非要在姚府門口鬧,要她滾出來受辱!


    不過,如果她大模大樣的進府胡鬧一番,情況更糟糕。


    “我們家的二小姐真不在府中呀!”姚二老爺苦笑,攤手道:“她昨天就去了她外祖母家雲府,真的不在府中!”


    “那你們就去把她給我叫來!本翁主沒那麽大耐心,再過一炷香的時間看不到那小賤人,我一把火燒了你們這破府!”


    “這這,翁主不要啊!”


    “翁主大駕光臨,不知找我有何貴幹?”姚存慧緩緩上前,在離呂櫻三四米處站定,朝她施了個禮。


    “二小姐!”大管家驚呼。


    “慧兒,你可算是回來了!我派了三撥人去叫你,你怎麽才來呐!雲府的人呢?怎麽沒人送你回來?”姚二老爺也驚呼,跌足叫嚷道。


    姚存慧瞟了他一眼沒做聲,心裏忍不住有些發冷,敢情雲府即便要留她,姚府也派了人去找她啊,想必,盡數被外祖母和大舅母瞞著她擋下了吧?姚存慧忍不住在心裏想,如果此時她的爹在府中,會做出何種決定?


    她自嘲的微微搖頭,都什麽時候了,竟還有閑心想這個!


    “哼!我還以為你準備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呢,終於舍得出來了!”呂櫻挑眉冷笑,阿柔等一幹人等簇擁著她,虎視眈眈。數位豪奴不動聲色向周圍散出去,各路把守著,防止姚存慧逃脫。


    姚存慧淡淡道:“翁主說笑了,我若知道翁主今兒大駕光臨,定會在家中候著而不會去外祖母家打算小住了。”


    “不要臉的賤人!”呂櫻氣血上衝,疾步上前揚手就朝姚存慧臉上掌摑去。長這麽大,即便是皇室子弟在她麵前陪著小心,太子也不敢同她說一句重話,她幾時受過這種軟釘子?


    這一巴掌沒有打到姚存慧的臉上,落到一半的時候被姚存慧抬手擋住了,姚存慧握住她的手腕,靜靜問道:“敢問翁主,這是何意?民女做錯了什麽,翁主要教訓民女?”


    圍觀的群眾中霎時響起一陣騷動,眾人忍不住興奮起來,小聲的相互議論著。呂家和姚家一眾下人忍不住都睜大了眼睛,暗暗倒抽一口涼氣。


    姚家的人是替姚存慧捏了一把汗,呂家的人也是替姚存慧捏了把汗!


    呂櫻頓時哽住,冷冷的瞪著姚存慧。


    何意?她總不能說她搶了她的男人。她堂堂翁主,被人搶了男人還要親口說出來,這京城她還要不要混下去了!


    “就憑你對本翁主不敬!敢用這種語氣跟本翁主說話,本翁主教訓你,天經地義!”呂櫻用力甩回自己的手,挺胸傲然道,隨即喝命丫鬟:“還不上前替本翁主教訓這不知禮數的賤民?還等著我親自動手不成!”


    “是,翁主!”敢跟翁主搶男人,阿柔比呂櫻還要感到氣憤,大聲答應一句,向另兩人使了個眼色,三人一起朝姚存慧逼近過去,欲強行毆打她。


    姚存慧暗暗苦笑,難怪世人都追逐權勢,權勢的確是個好東西呀!有了權勢,就有了顛倒黑白的資格,好比眼前的呂櫻,怎麽說都由著她,她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


    姚存慧站著不動,冷冷的盯著呂櫻。呂櫻譏誚回眸,眸底流動著快意的波光,朝她一揚下巴,挑了挑眉,心道:我就仗勢欺人,我就欺負你,你能怎麽樣!敢跟我搶男人,你就該知道會是這種下場!


    “你們不能!不能無緣無故的欺負我們家小姐!”大管家突然奔上前去,伸開雙臂擋在姚存慧麵前,朝一眾呆若木雞的家丁喝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過來護著小姐!我們姚家安分守己,我家小姐心地善良,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無辜毆打良民,天底下再沒這個理!”


    眾家丁們如夢初醒,當即有令人奔了過來,其他人見狀,有望向姚二老爺遲疑不動的,有的想了想,遲疑著也靠了過來。


    “就是,姚家小姐我見過,打理著姚家米行,極和善的一個人,平白遭此無妄之災,可憐!”


    “呂家的人太囂張了!這平津翁主更是個心地歹毒的!”


    “姚小姐可是為西域大軍籌集押送過軍糧的人,朝廷竟這麽無情麽!”


    “唉,如今這世道!有權的就是爺!人家有個好爹別人眼紅不來喲!”


    “可不就是,可憐!”


    “還不動手還等什麽!我倒要看看,誰敢攔!”呂櫻之所以在姚家大門口發難,就是想當著眾人的麵折辱姚存慧,不想反而輿論朝姚存慧一邊倒,不由惱羞成怒。


    “是,翁主!”阿柔答應一聲,回頭使了個眼色,兩名身形高壯的豪奴便穩如泰山的走上前去推搡大管家等人。


    “你們要打人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我家小姐安安分分招誰惹誰了,你們不能這樣!”大管家堅決的擋在姚存慧麵前,帶著三四個家丁與兩名豪奴推搡著。


    圍觀的人群突然也****起來,喧喧嚷嚷成一片,一人大叫道:“你怎麽偷我的東西!”


    “放屁!”另一人怒道。


    雙方一言不合,兩方的弟兄也紛紛叫罵著打了起來,推搡成一團,整個現場混亂不堪,尖叫的尖叫,逃的逃,動手的動手,所有的人都被裹了進去,包括平津翁主帶來的人和姚家眾人。


    呂櫻和姚存慧皆目瞪口呆,身處其中,竟然有一種天下大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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