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裏說起呢?”趙啟道,“有些事情應該告訴你們。還有不到一刻鍾,像這樣暢所欲言的機會,以後也不多了。尤其是你!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但你保護著楊任,你又是九幽之獄的鑰匙。我不能殺你,就隻有選擇相信你。希望你不會辜負我的信任。”


    韋護重重的點點頭,恢複成少年的樣貌。


    “您說,九幽之獄的鑰匙?這個詞出現幾次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也正是我將說給你們的。”趙啟言簡意賅的說。


    “作為一個秘密的組織,‘行’早就存在。但是直到數十年前,才開始真正行動起來,將觸角伸入俗世,招攬‘行者’,力圖成為風暴的一極。這是因為之前‘行‘的首腦們對自己的實力認識的很清楚。台閣潛力極深,主掌台閣的所謂五老全是‘止’派。五老的‘止’派身份是潛移默化的,除非倒行逆施,否則他們任何一個都不可能倒向‘行’。因為他們對世俗的權力和王族的走向保持著絕對的超然。而他們的修為之深湛術法之精通秘法之強大要遠遠超過其下的四十九算。‘行’們找不到可以跟‘止’對抗的手段,也就長久的隱伏著不願暴露,直到數十年前,先王某一次分賞王朝的重臣。七王一相八大朝臣每個人都得到了獎賞,那獎賞是一柄匕首!”


    兩柄匕首靜悄悄的被推到桌案上。一柄是藍色,另一柄則是紫色。都不很長,隻有巴掌大小。那是兩把非常古怪的小東西。它的刃鋒深藏在青銅的鞘裏。而鞘上密密麻麻鑲滿了一望便知是符文密咒之類的奇怪符號。雕鏤的精致無比。另一方麵,它們的柄卻都隻是木頭的。而且是兩塊最粗糙的原木前後釘在一起。釘腳都沒有仔細的鑿平。也沒有鍔。


    “一柄是我的。另一柄是杜元銑的。這就是一次又一次在王朝掀起暗殺恐怖的兵器。險些殺了你的東西!小子,看清楚!”


    韋護凝視著那匕首,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浮生上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那兩柄匕首靜靜的躺在桌案上。陳舊而妖異。他試著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那冰冷的鞘。立即像碰到燒紅的火炭一樣縮了回來,臉色陣青陣白。


    “你也聽到那種聲音了?”趙啟嘲諷的說,“不好受吧。像一百個被活活燒死的怨婦一齊慘叫。你修的道與我不同,或者感受更深些。”


    韋護用力點頭,似乎要將那一瞬間經曆的淒慘和恐怖一起甩出去。


    “――這些就是魂器!”


    “本朝以武鎮國。曆代朝臣就算有不諳武事的人,對劍器也不陌生。起初,先王把這些匕首分賞給朝臣們,誰也沒拿它當做特殊的賞賜。然而不久之後,有一個人發現了匕首的秘密。這個人優雅而聰明,交接廣泛,在王朝內外享有極高的聲譽,他的賓客士友之中自然也有‘行’的人。就是從他那裏,‘行’才發現這批匕首與六百年來曾經出現在王朝中的任何兵器都不相同。它們有著絕然不類外表的想象不到的殺傷力。而且古怪的是這柄匕首所傷的人修為越高,受傷就越重。‘行’們發現這個秘密之後從那人手裏要去了這柄匕首,私下研究了很久。最後發現這些匕首裏蘊藏著一些東西。那是一些經過密煉的殘缺魂魄,每一個的前生都曾有過慘痛經曆或不堪回首的往事。它們被不知其來由的力量封印在這些匕首之內,而令匕首有了迥異於其他兵器法寶的力量。它們可以從根本上使念術崩潰!”


    “而我們知道,仙人們用以積攢法力的主要就是念術。也就是說,這批匕首當年是專門為了對抗仙人們而創造出來的。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此後三十年裏,‘行’們和最初意識到匕首異處的那人共同聯手,明要暗偷。至今已將十六柄匕首收集到了十一柄。而這三十年中,‘行’裏的異人們始終沒有放棄對魂器的研究,失敗了無數次,卻從來沒有成功的複製出一柄。mianhuatang.info然後他們知道這批匕首必然有著極神秘的來曆。絕非他們所能手創。而他們所能掌握的一共也就隻有這麽些!這些匕首的珍貴對他們來說無與倫比。這是‘行’們賴以對付‘止’派的信心所在。因此他們開始動作,而那個最初意識到匕首異處的人則成為首席天行者!”


    “什麽人?――啊!”楊任欲言又止。而趙啟點頭道:“嗯。那就是七王之首亞相比幹!”


    “‘行’前後得到的十一柄匕首之中,包括七王的全部七柄。這些匕首每一柄都不完全相同。仿佛是迎合著某些難以推詳的數理。因而每一柄的威力和毒性也不盡相同。但試驗是極艱難的事。合適的對象並不容易找,沒有法力的凡人根本驗證不出匕首的威力。拿普通匕首戳一下他們也照死不誤。而倘若以匕首誅殺了法力真正深厚的異人。匕首的殺性和殘魂們的怨氣又會被暫時消解,一段時期內不能再用。有兩把匕首就是在這樣的實驗中廢掉了。剩下的暗殺老相用掉一柄,夜窺聞府企圖找到太師府匕首時被人稀裏糊塗幹掉,損失了一柄。”


    “……那是我幹的。”韋護訥訥道。


    趙啟驚異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躍然讚賞之色。“不壞啊。這樣的東西少一柄是一柄。那匕首你收起來了?”


    “沒……。”


    “也罷。十三折在聞府之後,‘行者’們都傳說聞府有深不可測的高手。沒誰再有膽子夜入聞府撞大運。那東西可能還在。總而言之,‘行者’就在這數十年間建立起來。人數不多,種族也很雜,但都很精悍。他們的首腦們稱作天行者。首席天行者是比幹。他也是七王之中唯一一個身介天行者身份的人。雖然我懷疑其餘六王絕脫不了幹係。但真正值得注意的是次席天行者。他就隱伏在比幹的相王府中,身份神秘莫測,至今我仍然摸不清他的真實麵目。或者隻是另一個七王在故布疑陣。但這人城府甚深狡猾多智,他是比幹的智囊。三席天行者杜元銑,在王朝八大朝臣司天正令的位置上加入。據說得以加入的原因是他從星圖上計算出七王之中的某人有享國之命。四席天行者就是我。除了我們四個,據說還有第五席天行者,但從不露麵。四大天行者都近於文臣,我認為第五席當是一員武將――絕不是聞太師或者黃王,其他人就難說了。除了這最高階的五個號稱天行者,其他的就都是普通行者。‘行者’建立以後,開始有意識的與‘行’疏離。因為‘行’和‘止’歸根結底不過是台閣的兩個分支。而王朝為什麽會容納一個根底如此之深的台閣存在,‘行者’們琢磨不透。首席天行者利用他親王第一的身份從旁開始了艱苦調查。最後終於查出了台閣的目的。它是為守護一些東西而存在。甚至數百年前王朝中道遷都,在一片蠻荒之地披荊斬棘開辟出我們現在偉大的王都朝歌也是為了守護那些東西。而在王朝真正知曉這個秘密的也不過是台閣的左令右令加五老。首席天行者甚至猜到了它們的位置。它們就在王城之中,確切的說,在王城之中太史台閣所在的正下方。那裏是一個中空的地穴。首席天行者認為那裏一定藏著一些東西。而那些東西也必然是極度重要的!他認為那些東西是武器,並且將那個地方命名九幽之獄!”


    “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知曉九幽之獄裏究竟藏著什麽樣的武器,它們來自何方,為何會有想象不到的無比威力。但首席天行者相信先王賜予的十六柄匕首便是從九幽之獄中流出。在此之前,‘行’和‘行者’們無論修為還是法器都不足以與台閣的‘止’派和整個王朝的雄師硬抗。但倘若能夠破解九幽之獄的秘密,得到其中儲藏的武器,‘行者’們就可以立即組織一支強大的軍隊。足以傾覆整個王朝的軍隊。足以與這地上任何一股勢力正麵相對的軍隊。試想一下,一柄小小的匕首就可能重傷一位仙人。倘若九幽之獄中有更多更強的武器,那麽就是對上玉虛昆侖山,首席天行者也會絕不畏懼。但這個秘密即使曆代俗世王朝的王也不得予聞,台閣之中恐怕也隻有左右二令和五老知曉。天行者們跟行計劃了許多次,都認為倘若動用匕首擊殺一位五老並非不可能。但要生擒之並且逼他吐出九幽之獄的秘密絕無希望,門都沒有。於是一直遷延至今。希望在紛繁的亂局之中能夠捕捉到生擒一名五老的機會。為之‘行’們出動了最頂尖的首領人物,兩個或者三個吧,擬定了龐大而複雜的計劃,然而仍然失敗了。角先生在數天之前戰死於城南鬼兵大帳。但從次席天行者那裏得到訊息,角先生可能掌握有一種秘術,可以將他神識中最珍貴的部分透過重重秘法陣遙射出去,傳給某一個機緣巧合的人。天行者們認為倘若有這個人,無論是誰,總會比五老容易對付一些。以下的事,你知道了……”


    “精衛!”韋護喃喃的說。而趙啟點點頭,用手指戳了戳他。


    “就是那個女孩兒。然後,是你!小心了,小子。九幽之獄的鑰匙在你身上,這消息傳出去之後想要你這顆腦袋的可不止一家。”趙啟連續的說了這一大截話似乎也有些疲累。他喘了口氣,笑了一笑。“首相大人,您聽的還好吧?”


    “啊……。”楊任說。


    “時間不多了。”趙啟望望窗外的天光。“‘行’們布下的結界馬上就要消逝了。我們得馬上走。送你回相府,索靜樓可以保護你。而後我還要另謀去處。小子。你的路跟我們不是一條,你得自己往下走。好自為之!保重。下次見麵你我可能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到時候,千萬不要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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