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族亞聖強大如實質的壓迫之下,無論北海七十二路反王還是東陸第一猛將都隻得俯首領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一如前言,孔宣無論在妖族,在俗世還是在仙界都神秘的擁有崇高威望。他背後的五色華光就是無語的金字招牌。這座荒城內外的人開始潮水一般散去,東陸三百士們簇擁著薑文煥舉著暗金菊花大纛徑向王都而去。散在荒城左近的幾個人也陸續退走,其中就包括七香車裏的人們。終於當荒城內外的人已幾乎走盡的時候。孔宣沉聲問:“找到了麽?”


    “是……。”


    一個細微的回音從荒城之中響起。那是不知何時已默然潛入城中的九頭雉雞胡喜媚。她懷裏抱著一個沉睡的嬰兒。星光之下她和嬰兒的影子都有些氤氳。孔宣慢慢走過去,眯起眼睛聚精會神的盯著這個小東西。和天魔一樣,狐龍被鳳凰一擊之後打回了原型。這個嬰兒閉著眼鏡,嘟著小嘴睡的很酣。孔宣的手指默然點上了他的頭。


    “就是這麽個小東西?”


    那隻手指纖細秀美,但隻要孔宣心念一動,就算指頭點中的是一塊精鐵也會立刻化為無有。袁福通躡手躡腳的走上來。“二伯父。狐龍是九州之中百世難逢的靈物。就這樣殺掉,未免太可惜了。”


    孔宣微微蹙起眉頭。凶狠霸悍的北海妖王登時閉上嘴巴,深悔失言。孔宣淡然道:“我怎麽處置這東西似乎用不著你來教我。你也是因為這個才來王都的?“


    “不敢。小侄早與東海羽族有過盟約,羽族原定在今夜上京,我知道九州亂世方興,也就趕過來替他們掃掃外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狐龍這種事,實在是不湊巧碰上的。“袁福通小心翼翼的說。


    “那就好。”孔宣點點頭,按在那嬰兒額前的指頭卻慢慢收了回來。狐龍天生命格尊貴無雙,容它活下去,不知會發生什麽。即便將它殺死,殘餘的命格或者仍足以成為天下的王。但孔宣終於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喟然道:“就算給這個亂世留下一個看客。”袁福通和胡喜媚望著他似有深意的神情,誰也不敢說什麽。


    鬼兵大帳。


    一泓小小的冒著熱氣的碧水盛在一隻玉碗裏。玉碗是由一塊玉胎鐫成,並沒有精細的打磨過,還帶著棱角和毛刺。角先生的手卻依然穩定。他長久的托著玉碗在鼻端深深的呼吸著,沁人心脾的清香就從呼吸一直沁到他的五官七竅裏。


    “這就是西陸的名產‘茶’嗎?”


    “是的。先生。”西岐第一文臣散宜生溫和的說,“是西陸特有的名種,天下僅此一端。”


    “真是很好的東西!”角先生低聲道:“我聽說,在西陸,茶是人們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一捏名茶可以清異祛邪安魂定魄。所以西陸的風俗,嬰兒降生之後就會給他喝一口茶,臨死之前,再喝一碗。然後剩餘的茶葉也隨著主人生命的消失而埋葬進土裏。”他閉上眼,輕輕將玉碗湊在唇邊,緩緩的酌飲著這道茶。玉碗再放到桌案上時已然空了。角先生氣定神閑的說。“此物久後必大興於世。”而後無論他還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意識到,獵殺開始了。


    角先生沒想到的是骷髏王們曾為他講過情。但從太顛和閎夭的虎牙軍開到鬼兵營帳之後,本末立刻倒置了過來。骷髏王這些鬼兵的統帥們也有意無意間被勸離了王帳。此刻圍繞著角先生環坐的共有八人。這是一座很大的營帳。角先生的話剛一出口。有人就已出了手!


    出手的是太顛!他雄獅一般的身軀踞坐在王帳中本來就有點不協調。一道銳而猛烈的鋒芒從他身前的桌案下猝然爆出,王帳中炫然一道厲閃那寒芒已以一騎當千的氣勢飛掠而出猛撩角先生的麵門!西陸屈指可數的猛將的出手也是淋漓恣睢毫不猶豫的。也隻有這般斬截才能豁然斬破大帳中無言的尷尬!


    太顛使的是一柄大斧!一百二十八斤精鋼打就的魚鱗宣花斧在他手中幻成一道寒芒。並不是運斧者常使的砍或劈,在如此猛烈的氣勢之下太顛的斧竟然還選擇了靈動的下撩而上。西岐猛將並非浪得虛名。但蒼然而衰老的角先生隻是默然舉手。他動作似乎比太顛更慢的多。出手的路數也令人愕然難料。他隻是舉手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豎痕,再一道豎痕,再一道橫痕。他動作緩慢異常,但被他枯幹手指劃過的虛空中都有一種鼓蕩的氣浪湧出。而他慢慢劃出這三道痕之後太顛那雄烈迅速的一斧竟然還沒撩至。角先生慢慢伸手,向虛空中一拉,那由三道痕組成的一扇門就被他拉開了。老人以絕然不像老人的身法騰躍而起,一下子便跳進那虛空的門裏。太顛的大斧隻劈落了他一塊衣角!


    鬼兵大帳之中另外七人一齊站起。散宜生麵色沉重的一揮手。突然之間整個大帳就消失了。虎牙軍的八個鐵騎各拉著被拉倒的大帳的一角向八方奔去。而與此同時大帳中八人各自緩緩退後。


    那被角先生劃出的一道虛空的門並沒有閉合。以西岐第一文臣的淵博,向來知道太史台閣之中有一門“境”術。倘若角先生遁入境中,虛空便可閉合,此後一無痕跡。雖然並不能借此逃脫,畢竟一時三刻絕然傷他不得。因此他們預先布下陣法。在這個陣法中央的大帳虛空時序都是錯亂的。太史台閣的境術在此地難免減色許多。但被商先生劃出的虛空的門卻仍然鼓湧著銀浪幻立在那裏。門是洞開著的,裏邊卻幽暗無比。散宜生默然再打出手勢,同時下意識的按了按胸前。


    他懷裏有一道符。不但是他,王帳中參與出手的八人每人懷裏都有一道符。他們在接受符籙的時候還曾將信將疑。猛將太顛是在南宮適的勸說下才勉強接受的。但圍殺一開始,他們就終於知道那符的確有用。就在八人一齊緩緩退後的同時,其中一人的身後突而砰然出現一座閃爍著的門。那門張開翕合之間幾乎將那人吞沒。散宜生駭然驚呼“四公子”之時那人已敏銳的急衝向側,但即便如此一抹血花仍從他胸膛上乍現迸出!那個錦衣玉帶的公子在西岐姬昌九十九子中位列四賢,已是甚強的高手。他猝然警覺威脅之時甚至都沒有回頭看就向旁撲翻了出去。饒是如此也沒有躲開從他身後襲來的一擊。那公子靈貓一般在地上一個翻滾站起身來,沾滿了灰塵泥土的臉上猶有懼色。那傷勢在背。但背上或者隻是一點微細的傷痕,而在胸前綻出長長一道傷口。但隨即傷口就以肉眼得見的速度迅速的愈合上了,連方才濺在胸前的血跡也在一點一滴的回流。


    “角先生的術是什麽?”


    七香車中坐了五人,就未免顯得過於擁擠。發問的公子似乎毫無機心的隨口而出。背琴的公子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老人安然的微笑著。冉我豹隱也報以一個微笑。從容的說:“很多。太史台閣四十九術之中,角先生一人通曉的據說就有二十三種。但在那個陣法壓製之下,二十三種術能施展出來的不超過六種,否則我們休想留住角先生。太史台閣在初肇始之時共有九曜,經曆了六百年真正戰死的也不過兩三人而已。但為角先生所掌獨一無二的術是他的境術。


    台閣五老每人都精擅境術,但每人所長的方向各不相同。角先生的境術計算之精微變化之奧秘比不上其餘四位。但唯有一樣是他專長的,那就是臨陣決戰。角先生的境術號稱五老之中第一殺陣,又有異名,叫做八門遁甲!”


    冉我豹隱緩然說著,那發問的公子打了一個寒噤,然而冉我豹隱的溫和的目光卻盯上了他的眼睛。“所以即使有在下的符,在下仍不敢保證對上八門遁甲我方毫無損失。那麽,在下想請問姬發公子,大帳中此刻出手的八人,要麽是西岐的將相,要麽是您的弟弟。倘若不得不有所犧牲。您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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