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一切都結束了,劉睿一幹軍隊才姍姍來遲。劉睿入眼的是滿目的狼藉,原本平坦的道路現在相當的崎嶇不平,樹木水澤到處都是,隻有皇宮還是那麽的整齊威嚴。


    劉睿看到兩個“黑人”相擁在了宮門下,旁邊的人橫七豎八的虛弱的擺出了各種姿勢。劉睿心裏感覺突感不妙,快速走向那兩個相擁的“黑人”。那兩人衣衫襤褸的蓬頭垢麵,看得出懷抱的這個女子曾經是一襲白衣,可是現在已經殘破不堪了。劉睿緩緩的蹲下,用手拍扶著鄭元的肩膀,輕聲問道:“西妍姐姐怎麽了?”劉睿迎來的隻是鄭元空洞而又充滿血絲的目光,汙垢的長發隨意的散在鄭元的臉上,顯出的竟是無盡的絕望。


    “她被妖獸侵體,師叔雖然用驅妖咒驅走了妖魂,但是她的靈魂已經被侵蝕,抱住了命,隻是以後。。。”土俠向劉睿解釋道。


    “以後怎麽了?”劉睿忙問。


    土俠沉默了一會,說道:“以後怕是成了植物人了。”


    劉睿拍在鄭元肩上的手一僵,他盯著鄭元空洞而又布滿血絲的眼神,內心充滿了嘈雜。鄭元聽後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崩潰,倒是李事中首先崩潰了,猛地撲過來大喊大哭,什麽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啊,怎麽就丟下哥哥不管了的話不絕於耳。倒是鄭元顯出了出奇的鎮定,他原本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表情上的變化,“哼哼。嗬嗬。”


    鄭元的眼裏充斥著嘲弄的表情,不,更多的好像是慶幸般的高興。鄭元用著他那肮髒而又充滿血水的臉,輕輕的依偎著西妍的額頭,慢慢的來回磨擦著,對著昏迷的西妍輕聲的說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妍兒,走咱們回家,回家。”他的聲音是那樣的輕,輕的劉睿的心裏竟然像鉛塊墜著一樣的沉重。


    鄭元想掙紮著抱著西妍起身,可是不爭氣的的一條斷腿和一條胳膊,實在是用不上絲毫的力氣。最後還是土俠又過來幫忙,抱著西妍上了一輛士兵們給騰出來的戰車。士兵們上前扶起癱瘓在地的鄭元,一步步的挪向了回家的方向。周圍的一切是那麽的寧靜,每個劫後餘生的人們靜靜地觀望著這對淒慘的情侶,驀然發現,好像真正受劫的隻是他們兩個脆弱的人而已。


    這件事情很快就被近在咫尺的東海王知道了。東海王也是大為動容,又聽劉睿說鄭元極善音律,當即就封鄭元為說禮左典大夫長禮樂事。


    這時的說禮大夫又不幹了,“陛下,臣認為如此不妥。鄭元本就身無功名又未上大學,而且出身姬女,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如此出身的人如何能擔當說禮一職呢?恐怕傳出去讓別國輕視我國啊。望陛下慎之!”


    此時的劉睿體現出了出奇的憤怒,他一改往常的沉默寡言,猛地出班怒道:“陛下!臣以為海大人不配做說禮大夫一職!聖人曾言:英雄莫問出處。鄭元是出身低微,但是他低的有風骨,麵對妖獸他能為愛人不顧性命,直視妖獸臨危不懼。而我聽說海大夫聽說妖獸都要衝進宮門時,竟然嚇得癱軟在地。像你這種隻會耍嘴上功夫全無風骨的枯木,就算出身再高有什麽用?你連為國盡忠的勇氣都沒有,你這種人配談出身嗎?你配執全國學術嗎?”說到最後劉睿的手指都要指到海大夫的鼻子上去了。


    這個海大人是個出了名的老學究,本就是個老古董,可偏就是惜命。他聽說妖獸就要進宮門了,當時何止嚇癱了,整個嚇尿了,這事東海王也是知道的。可是老海大人被一個這麽小的後生晚輩指著鼻子罵,這個麵子說什麽也是拉不下來的。當時就撲上來要打劉睿,劉睿雖小可也是上過戰場的主兒,哪是他一個老頭能奈何的?反手就是一拳直打得海大夫眼冒金星,眾大臣趕緊上前拉架,廟堂之內頓時亂成一團。


    東海王見此大怒,直把龍案拍得當當作響,嗬斥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一老一少兩個廟堂公卿竟然在朕麵前打鬧,成何體統?來呀給朕都抓起來!”眾位公卿都趕緊一齊勸諫,有幫海大夫開脫的,也有為劉睿開脫的。可是東海王一時怒氣難消,都不予理睬。說來也是,這種情況擱在哪個帝王麵前不得光火啊?這傳出去不得讓別國笑掉大牙啊?


    一直把兩人關了十天,東海王才怒氣稍消。最後將兩人判決如下:鑒於說禮大夫海舉為皇族身份,對他按國法當從輕處理,降為說禮右司職大夫,罰奉一季。至於劉睿,因為其在滅妖時立有功勞,功過相抵不賞不罰。消息傳出後朝野震驚,一個小孩竟然不僅把皇親打了,而且還白打了,更震驚的是他把人家打了人家的官還被降了,他卻沒事。一時劉睿成了東海朝中最為炙手可熱的人物。


    旬日,劉睿領著田月王會前往李事中宅子看望西妍。進門看到鄭元綁著一堆繃帶,竟也在此處陪伴在西妍左右。


    “鄭兄!”劉睿上前一抱拳。“哦!是劉大人啊。”鄭元此時竟然充滿的是幸福的神情。劉睿看著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西妍,她還是那麽的美。一股微風闖進了室內,撫動著西妍純潔的烏發,劉睿一股哭意湧上心頭。他趕緊狂眨了幾下眼睛,好讓自己的眼淚能回到原處。可是一旁的田月卻將淚水狂野的灑出了眼眶,劉睿愕然的扭頭,發現原來王會也在一旁黯然的抹淚。劉睿不禁一時愕然,這倒好他領來的人都哭了他卻沒哭,可是淚水是個奇怪的東西,他現在想用幾滴淚水來表達一下感情了,可是人家怎麽也不上來了。


    為了掩飾尷尬,劉睿隻好說話:“鄭兄,以後不要叫我大人了,叫我小睿,或者是弟就好了。”說完又給鄭元介紹了王會和田月。


    “哦,我知道你們,妍兒給我提起過。”鄭元的臉上還是充滿幸福的笑容。


    “妍姐姐都成這樣了你就一點不傷心嗎?”田月為鄭元的笑容而憤憤不平。鄭元聽後慈祥的看著西妍說:“能活著我就很滿足了。”說完又對著劉睿說道:“我還是叫你劉大人吧,我想請求你一件事。”說著又看了看旁邊的李事中,李事中會意的微微點頭。


    劉睿忙搖手道:“鄭兄!真的不用,我原是姐姐的弟子,本就輩分低,就不要叫我大人了。您有什麽請求但說無妨,我一定辦!”看著劉睿堅定的表情,鄭元知道他是真的什麽都會辦的。


    “劉大人,您上次為了我在殿上毆打皇親,我已經無以為報了,哪敢叫您弟弟呢?”說著他又用手替西妍捋了捋發絲,“我想跟西妍成婚,我希望您和五行俠可以為我們做個見證。”


    劉睿當時就呆住了,王會此時大煞風景的說道:“你沒事吧?她都這樣了你還娶她?”田月一把巧手把他擰的當時臉就變了顏色,可是王會竟然一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明顯不是第一回這麽被擰了。


    鄭元淡然一笑,道:“我愛西妍,這就夠了。”劉睿由衷敬佩的向鄭元一拜,“鄭兄,我一定照辦!”


    “啊!”一聲大哭把在場的所有人嚇了一大跳,劉睿再次愕然的看著田月,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你幹嘛?”田月使勁的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太感人了,我好羨慕妍姐姐啊!”說著竟然撲到了劉睿的懷裏,接著大哭。此時的田月比劉睿還高出大半頭,兩者這麽相擁讓人怎麽看著都有那麽點不倫不類的意思。鄭元和李事中相對一視的笑了,李事中上前一笑道:“我們也想早日吃到二位的喜酒啊!”隻有一旁的王會不露聲色的心裏,緊緊的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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