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閉目待死。然而就在他臉上已經感覺到大刀帶來的惡風時,耳邊卻突然傳來“嗖――”的一聲響動。


    這道“嗖――”聲,即厲且疾,不過刹那時間,聲音就似乎已經走遠。


    段正隻覺得麵上一下子多了許多東西,似乎是溫熱的液體,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碎物。


    “鐺――”嗖聲還未消失,就再次傳來一聲金屬碰在地麵時發出的聲音,直到這時,段正方睜開了眼睛。


    這一切,絕不是他反應遲鈍,而是事情發生得太快,從閉上眼睛到重新睜開,也不過短短一瞬而已。


    睜開眼睛,鄧強卻已不在了,隻有一具無頭身體正站立著,還來不及倒下,其脖頸還不停地噴出血液。


    “砰――”直到無頭身體向後傾倒,與地麵相撞後發出“砰”的聲音將在場幾人驚醒後,眾人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孫立臉色劇變,不待言語,便果斷的朝著小山坡的對麵方向飛去。


    然而不等他飛出幾步,腦後便隨之傳來幾聲“咻咻”的嘯叫。


    聽這聲音,孫立就知道自己肯定躲不過身後的攻擊,所以果斷停了下來,轉過身子,對著空中遙遙一拜:“請前輩饒過在下一命,在下正好知道一個築基修士坐化後留下的洞府,若是前輩手下留情,在下必定將其位置雙手奉上。”


    孫立將頭壓得極低,完全放棄了反抗。


    這也是他絕望下的孤注一擲,在他看來,這位背後偷襲之人的修為定是很高,高到他與鄧強兩人都不是其對手,隻能束手待斃,然而從其作風來看,恐怕還不曾達到築基期,否則也不會暗裏偷襲,暴起傷人。


    以在場數人的層次,無法對築基期修士形成一點點威脅,其若是築基高人,根本無需藏頭露尾。


    所以麵對殺招,孫立立刻說出上麵這番話,孫立敢肯定,隻要此人是練氣修士,就絕對不會無視一位築基修士留下的寶物,定會受其誘惑。


    果然,孫立話音一落,空中的嘯叫就立刻停了下來,孫立這才敢抬起頭來,察看追趕在自己腦後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隻見孫立對麵一丈距離的半空中,赫然停著八道劍氣,雖然暫時停止了前進,卻仍然在不停地旋轉著。


    看著這八道劍氣,孫立立刻冒出一陣冷汗,能同時這樣如意控製八道劍氣的,恐怕連練氣七層的修士也極難辦到,這幕後之人的修為至少也是練氣八九層,甚至練氣十層也不無可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孫立心裏不由得一陣僥幸,幸虧他果斷投降,而不是妄圖躲開或者反抗,否則的話,這八道劍氣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自以為暫時把命保住了,孫立長呼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見得無人回應,孫立再次主動說道:“前輩,屬下願為奴為仆,甘願受您驅使,隻求……不!”


    就在孫立以為幕後之人已然動心了,正欲繼續展示他舌燦蓮花時,空中一動不動的八道劍氣卻毫無征兆的朝著他撲了下來。


    孫立還欲反抗,卻連一道劍氣也難以抵擋,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八道劍氣就已徹底將其淹沒。


    突然出手救下段正,瞬殺鄧強孫立的不是別人,正是藏在小山包後的方靖。


    讓鄧強一劍梟首的,是方靖那把飛劍,以方靖媲美練氣九層的神識用出以氣禦物這一招,就連練氣六層的彭飛也應付得十分勉強,又何況是鄧強了。


    而對孫立所用的八道劍氣,卻是方靖靈機一動所為。


    與彭飛一戰,方靖幸運的摸到了“劍勢”的境界,不過當時雖然僥幸施出,然而此時再讓方靖重新來一次,卻難以辦到,隻是腦中隱隱約約多了一種明悟,要將這種明悟徹底弄清,恐怕還要花上一段時間。


    不過就在剛才,方靖本來是發出四道劍氣,然而不知為何,卻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本來隻有四道劍氣,然而在揮出的那一刻,竟然變成了八道劍氣。


    木劍術本來隻有三層,第三層化為四道劍氣便是極致,之後雖然能化為八道,十六道劍氣,然而每道劍氣的威能卻會變小,要想威能不變,修士隻得繼續學習更加高深的功法了。


    可是這八道劍氣卻不同,其中四道劍氣居然不僅沒有絲毫減弱,而且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而另外四道,每道劍氣雖然威力有所降低,卻與一般練氣四層修士全力一擊相差無幾。


    也就是說方靖在無人指點下,竟然突破了木劍術的極限,從此四化為八,而這八道劍氣不再是虛有其表,而是真正的八道劍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方靖有所感覺,之所以有這樣的變化,大概是他突破到“劍勢”境界的結果。


    老實說,就在聽到孫立道出所謂的“築基修士洞府”時,方靖的確有那麽一瞬間動心過,然而他仍然克製住了對於大多數練氣修士都難以抵抗的誘惑。


    築基修士的洞府,意味著財富,更意味著危險,若是其容易進去,那孫立又何必呆在組織裏卑躬屈膝,夾著尾巴做人。方靖雖然比孫立強上一些,但對於一位築基修士來說,連練氣一層與練氣圓滿都沒有太大的區別,更別說方靖隻是與孫立相同層次的練氣四層了。


    對目前的方靖來說,拜入門派才是頭等大事,築基期,離他實在是太遠了。


    至於孫立之後甘願為奴的言辭,方靖更不會蠢到接受,要做其主人,就必定要做好受其反噬的準備。


    雖然戰力遜於鄧強,但在方靖心中,孫立的危險性遠遠超過鄧強十倍,既然出手,方靖就絕無手下留情的道理。


    短短片刻,兩個修為最高,剛才還威風凜凜的練氣四層修士就這樣死了,在場還活著的段正李淮王祖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李淮,臉上的表情更是意味難明。


    這算什麽?自己就這麽枉做小人了?


    嗒嗒,伴隨著一陣腳步聲,方靖從小山包後從容的走了出來。


    看見麵容如此年輕的方靖,三人臉上既有敬畏,也有著驚訝。


    雖然不知方靖的具體年齡,但從外表上來看,方靖如果是練氣修為,那就絕對沒有超過五十歲,甚至與段正李淮年齡相若也說不定。


    李淮眼中閃過了一絲嫉妒,而後迅速被掩蓋了下來。


    不知從何時,李淮心裏開始充滿了不甘與嫉妒。以前,他將這股嫉妒掩蓋得很好,然而當在那小城酒樓時,一直以來很少發表意見,一般都以他為主的段正,卻突然間提出要分道揚鑣,去拜入雲霄派的時候,李淮就開始覺得很不舒服了,他這才想起,段正比起他來,資質更高,歲數也更小。


    而當他見到段正以練氣三層的修為,獨戰鄧強而不落下風的時候,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李淮明白,段正已經遠遠地超過了他。


    所以他對段正終於嫉妒了起來,而當段正拿出“下品”飛劍之後,這嫉妒就更強了。


    如今見到資質修為更強的方靖,李淮心裏立刻滋生出了同樣的妒忌,甚至還有一種憤恨的情緒。


    既然你早在此地,既然你明明能輕易殺了鄧強孫立,為何要等到此時才出手,為何要等自己自甘墮落,已經投降為奴的時候才動手?


    如果你一開始就動手,那我,就仍然是以前的我。


    你能救得了段正,卻為何不救我!


    想到這,李淮將頭低下,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旁人以為他是畏懼,卻不知他眼裏此時竟然飽含了淚水。


    方靖從小山包頂上走下,與王祖擦身而過後,身後就立刻傳來一陣動靜。


    王祖剛剛踏出了幾步,喉嚨便突然一冷,而後意識開始變得慢慢模糊。


    身子軟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王祖心裏萬分不甘,怎麽會這樣!我也有自己的故事,我也有自己的野望,這一切就這麽結束了?


    見到方靖朝著自己走來,段正費力的站起了身子。


    李淮那一道引雷符,威力並不算大,剛才段正之所以無法動彈,任由鄧強宰割,是因為被雷電劈中後引起的全身麻木,如今過了片刻,段正終於恢複了少許,這才能勉強的站了起來。


    方靖的神情算不得嚴峻,然而段正卻微微忐忑。方靖一出手,就毫不客氣,鄧強,孫立,王祖,先後都死於其手,更重要的是,段正到現在也不知道方靖的目的何在。


    雖然被方靖暫時救下,但段正卻絕不會簡單到認為自己就性命無憂了。


    不過段正心裏明白,別說自己現在深受重傷,就算在他全盛的時候,也不是這陌生修士的對手,所以也不做什麽徒勞的反抗。


    在段正身前站定,方靖右手一伸,段正方才落在地上的飛劍便自動飛到了方靖手上。


    段正的眼神立刻一縮,神情微微緊張起來,心裏暗暗祈求,千萬不要讓方靖發現這把飛劍的真麵目。


    方靖拿起飛劍,用靈識察看了一番,果然發現這把飛劍品質遠非下品法器可比,看來他的猜測沒錯,這的確是一把中品飛劍。


    見到段正臉上閃過一絲擔憂,方靖嘴角微微翹起,鬆開了右手,將這中品火係飛劍送到了段正麵前。


    拿起懸浮在空中的飛劍,段正心裏立刻落下了一塊大石,還好,這修士與那鄧強孫立一樣,並沒認出這把飛劍的真麵目。


    看見段正臉色大定的樣子,方靖心裏突然泛起了一股惡趣味,開口道:“道友,這把飛劍乃是中品法器吧?”


    本來段正已放下心來,如今聽到方靖道出飛劍的真正品階,神情立刻一變。


    而另外一邊,努力降低著自己存在感的李淮也抬起頭來,驚愕的望向段正。


    段正卻沒立刻回答,而是神色變幻了一陣後平複了下來,才用左手執著劍柄,右手捧著劍尖,將飛劍遞向了方靖:“道兄救命之恩,段正無以為報,這把中品飛劍乃在下祖傳之物,可惜一直未逢明主,致使明珠蒙塵,今有道兄慧眼,還請收下此劍!”


    要說段正對這把中品飛劍沒有一點不舍,當然是假話,不過正如他所說,方靖救了他的命,乃是天大的恩情。若是段正虛偽一點,大可以說些“今日之恩,吾必十倍謝之”“今後道兄有命,在下必定萬死不辭”之類的空話,至於之後嘛,在這個廣闊的世界,除非巧合,以練氣修士的手段,是絕難再次碰到的。然而段正畢竟還沒這麽厚的臉皮,修煉還不夠到家,因此在方靖識出中品飛劍後,段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將其當做救命的酬謝。


    以段正目前的身家,能勉強當得起謝禮的隻有兩樣,一樣是這中品飛劍,一樣是祖傳的中級法訣,在他心裏,後者的地位更在前者之上,所以將中品飛劍送給方靖,段正雖然有點不舍――這也是人之常情――但也算得上真心實意了。


    看見段正的神情裏並無虛情假意,方靖點了點頭,卻並不接過飛劍:“若我真的想要得到這柄飛劍,豈不是等到你身死之後更好,又何必救你?更何況,我主修的是木係功法,這把火係飛劍與我無益,你還是將其收回吧!”


    瞥了一眼旁邊臉色蒼白的李淮,方靖繼續說道:“此人是生是死,就不用我替你決定了,我先告辭了!”


    話一說完,不待段正發問,方靖身影一閃,就已在數十丈之外,還不等段正回話,便已離開了此地。


    救下段正,是因為方靖對其所作所為很是欣賞,覺得就這麽任其身死太可惜了,至於段正與李淮那複雜的恩恩怨怨,就不關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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